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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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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0
    长榆并不是不想出手。
    ——当然,也许一开始是这样想的。
    修真界的存亡与他何关?人丶妖丶魔三族的生死又与他何关?
    而后来,想要出手却也不是那么好出的。
    这件事最大的问题甚至不是邪魔本身,而是灵气,灵气枯竭,一日不恢覆如初,邪魔就一日不绝,光是靠杀是杀不完的。
    从一开始只是零星几个的邪魔入侵,到后面绵延不断的低级邪魔,再到如今高阶邪魔层出不穷,已经足够证明这一点了。
    即使他现在愿意出手补上枯竭的灵气,却也不是一时之力,太多的灵气这方天地也撑不住,只会如当初一样万物寸土不生,简单点来说就是一口撑死,所以只能循序渐进。
    而现在他一道剑光下来,更多的也只是一种象征意义而已,这些天他都在牵制着天穹之外的邪魔不让过强的力量进入修真界,但是修真界底层的修士们看不到这一点。
    人心涣散的时刻,确实是需要一剂强心针,所以他出现了。
    灵气的恢覆是缓慢的,数不清的邪魔依旧是需要底层的弟子们奋勇杀敌,但是缝隙不断修补,嗅觉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了这点,高阶邪魔们也逐渐消失不再有新的涌现。
    即使依旧有人在不断牺牲,但是整个修真界都振奋起来了,他们并不畏惧牺牲,只是担心这种牺牲是无谓的。
    日渐减少的邪魔给了所有人莫大的信心,何燕在魔界的指挥也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尤悠在妖界的战斗结束了也转向魔界帮忙。
    短短一个月,人界丶妖界的邪魔已基本驱逐干净,仅剩下魔族的一点区域。
    魔族生性自由,比起妖族和人族的秩序井然,始终是混乱了些,在这种需要团结作战的时刻就显出了劣势。
    不过沥血奋战了半个月,魔族的战争也彻底结束了。
    至此,修真界恢覆了以往的安宁。
    战争退去,战争的影响还远远没没有消退,尤悠的作用也就突显出来了,在战场上她起不到什么大的用处,论修为只是普普通通一个金丹期大圆满,论智谋也比不上何燕那种心有七窍玲珑的,排兵布阵她更是一窍不通。
    但是战后战场打扫和各种信息整理是她的长处。
    尤其是......对各门各派牺牲弟子的信息整理。
    各门各派弟子牺牲的人数,他们对应的名字丶年龄丶所修的道法丶师父丶道侣。
    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牺牲是需要铭记的。
    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全修真界的门派丶妖族魔族两族的族类加起来数不胜数,尤悠是带着其他各门派的代表逐一记录太玄宗弟子时和他们讲解怎么制作表格更清晰详细地将数据呈现出来。
    而在这次战争中,扶明重伤未愈,无为子牺牲,妙音谷的朝颜重伤濒危但是最后也被何燕捞了回来。
    然后就是......
    阮安牺牲了。
    他和一众丹修音修留在营地时被重伤的邪魔进行了自爆式袭击,保护罩破裂的一瞬他果断转身护住了一众丹峰的师妹师弟。
    尤悠在太玄宗的牺牲弟子名录上记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他。
    尤悠想起来当初那场幻境。
    上次阮安就凶她这件事和她道歉,然后和她说起来这场幻境里落下的心结。
    那时候他在幻境里其实没有多少代入感,他是太玄宗音峰最出彩的弟子,天赋好悟性高,他顺风顺水过了那么多年,幻境里那点东西根本就迷惑不了他。
    直到那场流放开始。
    一开始是抄家丶是家中无论男女的惊慌和哭嚎丶是爬山涉水的艰难。
    但是慢慢的,又不只是这些了。
    贫困丶痛苦丶伤病......
    还有死亡。
    修真界的死亡阮安见得多了,但是和第一次看到普通人死亡,是完全丶完全不一样的。
    他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他从未把这个幻境里的人当作家人,不过是一场虚拟的幻境,他们看到的丶关爱的也不是他阮安,而是他身上披着的这层壳子。
    但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平时生龙活虎地挥舞着棍子追着撵他的老太太是第一个闭上眼的,她死前都还在念叨着他,说我不在了你个皮猴可怎么办啊。
    那是阮安第一次落泪。
    他开始分不清幻境和现实。
    第二个离开的是他最喜欢的孩子,她还那么小,那么天真爱笑的孩子,会喊着他叔一下蹦到他的怀里抱住他,会撒脾气说不想吃饭除非叔叔哄她,会给他准备惊喜的小礼物。
    她和尤悠很像,说不上哪里,但是总是给人生机勃勃的感觉,太玄宗一代的弟子都把尤悠当作妹妹看,他也不例外,所以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多少是有点移情在的。
    但是她那么可爱,又怎么会只是因为那一点点移情呢。
    她死在流放的第一个月里,突然的高烧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起来。
    凡人就是那么脆弱的存在。
    即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他抱着她,看着她蜷缩着身体在自己怀里断了气。
    从那天起,他就生出了心魔。
    无数次梦里睁开眼都是他颤抖着伸出手,却什么也留不住的景象。
    后面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到最后所剩之人寥寥无几。
    这一场幻境,也是他的噩梦。
    他从来没有觉得那么无能为力过。
    尤悠看到他的尸体时,就在想,师兄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这样安然赴死。
    她默默地给他装殓丶记录丶超度。
    结束之后,记录着太玄宗此次战争中所有牺牲弟子地册子她交给了何燕。
    她打开后,盯着第一页沈默了很久。
    隔了很久,她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分不清是笑还是什么,但真的很难看。
    “......骗子。”
    她轻声说着,眼角划过一滴不明显的泪。
    战争已经结束,但是战争给人丶给这个世界留下的创伤还远远不能愈合。
    人族和妖族都在秩序井然地进行着各种战后修补工作,魔族毫无纪律秩序可言,尤悠带着长榆去了魔族准备开展魔界的重建工作。
    魔界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秩序,天性自由不是不好,但是在这种巨大的战争灾难面前,个体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微小了,这次魔族牺牲的数量也是最多的。
    尤悠并没有将魔界上下拧成一根绳的把握,魔界的疆域过于辽阔了,她决定以城为中心,找到每个魔族城镇修为最高的魔将,让他们充当一城之主,然后笨拙地学着当年何燕做过的事情,一项项地颁布实行各种法令和措施。
    开垦土地,种植粮食,建造学堂,发展经济......
    魔界和人界一样,也分普通魔族和踏上修炼之道的,魔界等级一般从上往下分为魔尊—魔将—魔兵—魔侍—魔民,这个阶级只是简单划分实力,并没有其他什么作用。
    而几乎每一个魔族的修炼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并不像修真界有系统成熟的分类和教学体系,也不像妖族血脉觉醒天赋自带修炼记忆。
    尤悠带着长榆一个个将魔将们打服,然后再安排他们开设修炼学堂帮助魔族修炼,每一个魔将的修炼之道她都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制作成玉简分发给每一个魔族。
    尽管长榆说再不会有邪魔入侵了,但是尤悠总觉得有哪里不安,某种迫切的情绪在催促着她要做点什么,再多做点什么也许就能......
    就能什么呢?
    她也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所有可以做的事情,她都要去尝试一下,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不安,还是为了修真界。
    就这样,尤悠带着长榆走遍了几乎整个魔界。
    一开始,对于长榆隐瞒身份的事,她确实很生气,也很慌乱,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只想找个龟壳蜷缩起来,好像躲起来就能不用面对那些问题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想开了。
    只是区区一个师徒身份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人能好好活着,那么其馀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年春,忙完了魔界的一切事宜,尤悠和长榆就踏上了归途。
    元宵佳节,“恰好”又路过了当初那个小镇。
    “这是?”尤悠看着熟悉的景色,惊喜地看向长榆。
    “去年不是说要再来看看吗?”长榆垂眸认真地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走吧。”
    他们来的时间很巧,夕阳正好西沈,暧昧不明的晚霞均匀地洒落下来,映照着人脸上都像是涂上了一层橘色的糖浆,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腻的气息。
    钟声忽然响起,一层层地回荡在这座繁忙喜庆的小城里,风浪也随之而起,拂过密密层层葱郁的树梢,嫩绿色的波浪此起彼伏,响起一片哗啦啦的声音。
    尤悠静静地拉着长榆的手,慢悠悠地走着,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过纵使什么也不说,这样牵着喜欢的人的手,也足够让她觉得开心。
    夜色很快降临,和去年一样,小摊贩们陆续出摊,高悬的灯笼逐一亮起,尤悠拉着长榆,买了两个灯笼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打铁花一如去年今日,火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四散开来,绚烂的光彩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夜色。
    “真漂亮啊。”尤悠眼瞳里倒映着明亮灿烂的烟火,喃喃地赞叹道。
    下一瞬,她又马上转头过来看向长榆,“你也真漂亮嘿嘿。”
    她说着就不自觉晃起腿来,得意地哼哼了两句,“我知道的哦,别以为我没听到,去年这个时候我在看烟花说烟花漂亮,你看着我附和我说真漂亮,今年就轮到我说啦,你这种肉麻过时的桥段就不要再想拿出来用啦。”
    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毛绒绒的帽子衬得那张素白的脸越发小巧可爱,明灭绚烂的光影不断变幻,旁边的烛火筛过灯笼在她脸上浅浅地映下一层流光。
    他垂眸看着她,睫毛都微微颤抖起来,就那样长久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所有镌刻进记忆里。
    良久,他轻轻地笑了笑,伸手抚上她的脸,柔声问:“要去放孔明灯吗?”
    尤悠下意识在他手上蹭了蹭,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惊讶地睁圆了脸:“可以放吗?”
    去年她也只是看看,并没有真的放上一盏孔明灯。
    “嗯。”长榆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可以的。”
    “那走吧,放孔明灯去喽!”尤悠大笑着拉着他就跑。
    灯会上人流密集,她横冲直撞地跑过去惊了不少人,嘈杂喧哗的声音不断响起。
    “欸欸欸,谁啊,怎么还跑起来了多不安全啊!”
    “啊——娘亲爹爹我的灯笼!!!”
    “哎哟哟小爷刚换的新鞋!谁踩我脚上了!”
    最后还是路边摆摊的大娘一把揪住了笑得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尤悠,把人好生一顿批评,尤悠连连道歉才终于脱离了大娘的“魔爪”。
    去放孔明灯的路上,尤悠还遇上了去年卖糖葫芦的小哥,双手叉腰故作生气地和对方理论了三百回合,成功地因为去年买了酸的糖葫芦这件事“敲诈”来两串新的糖葫芦。
    小哥也很配合着哄娃,装作不舍又气愤的样子,说:“今年的再不甜,你到时候再来找我赔!”
    大获全胜的尤悠拎着灯笼和糖葫芦又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身后的长榆笑笑,伸手给了小哥一锭银子才又跟上。
    小哥看了看一旁的糖葫芦又看了看手上的银子,苦恼地抓了抓头,去年的银子都还没花完,今年怎么又给一锭了,哎,这种甜蜜的负担可如何是好啊。
    长榆到的时候,尤悠已经找人要来了一盏灯纸和燃料,她看到他眼睛就是一亮,用力挥了一下手,长长的糖葫芦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
    “快来快来,我在这里。”
    她一把把糖葫芦都塞他怀里,然后拿着灯又看了看旁边的人,学着他们的样子拿着灯的左右两侧,看了看,又觉得不对,让他学着她的样子拿住灯,等他接过去了,她放开手,一屁股蹲下去,从灯底拿出来一张纸条。
    那纸条是写来年心愿用的,长榆低头看她,“你要许什么愿望?”
    结果尤悠一听就赶紧捂住纸条回头擡眼瞪他:“你不许偷看!这是我的隐私!”
    然后她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掏出来一柄油纸伞撑在上面,再低头去写那纸条。
    ——尤悠要和长榆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她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字,起身收起伞,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条塞到灯底。
    “写好了?”
    尤悠点点头,“嗯嗯写好了。”
    “那现在放灯吗?”长榆轻声问她。
    “嗯——”尤悠想了想,“我想去高一点的地方放。”
    “高一点?”长榆有些楞住。
    “对啊。”尤悠理直气壮地补充,“在高一点的地方放灯,愿望实现得就越快!”
    最后,尤悠是在灯会不远处的小矮山上放的灯,她点燃了后就托着那盏灯,感觉到灯在上升了才慢慢放开双手,那盏明亮的灯缓缓升起。
    尤悠笑着转过头来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比夜空中的万千灯火还要来得明亮。
    “明年我们再——”
    欢快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突然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往下坠落丶一直坠落。
    尤悠茫然地看着面前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人,他依旧是那个模样,永远疏离清冷,但是看着她的眼神那么温暖,一如以往每个时刻,她转身看到他,他都是这样沈默地注视着她。
    他张了张口,似乎说了什么,可尤悠什么都听不到,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但颤抖着伸出来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他,他的身影就彻底散去。
    视线里只剩下落在地上的两串糖葫芦。
    “......师父?”
    她茫然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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