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而另一边，姽婳还不知道奚芜要大不敬来搞事，武陵源是秘境，她暂时不想被奚芜找到，于是谁也没说，偷偷找了个山头自己一个人待着，没事就去变成原型躺在花海中间，任谁也找不到。
    一直到身边的花草因为她在而有了灵智，紫羽找过来。
    紫羽刚一落脚，看到这满山坡的花，当场傻眼，她也分辨不出来姽婳在哪，总不能一株一株问，不过没关系，她是个带话的，“这些日子以来奚芜经常来武陵源门口求娶，他就往门口一杵就杵一天，好不容易热闹一点的武陵源因为他又变得冷冷清清没人敢来。”
    沈默丶还是沈默，虽然与姽婳相识不久，但从她的做派中，紫羽认为她是个靠得住的，对武陵源也上心。
    “青姝这几天总生闷气，她不希望奚芜再来骚扰你，但看你这样，她又希望奚芜能把你拉出来。说说吧，憋了这么多天，你总该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心事。”
    她这话说的，不过姽婳也确实需要一个人来帮她。
    身形一晃，姽婳显出形来，看着紫羽：“我不能接受自己居然为了奚芜活着而夺走别人的生命。”
    “……”紫羽一阵恍惚，好半天才艰难吐出一个，“就这？”
    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一切以强者为尊，即使在仙境一般的武陵源也不例外。所以这件事在紫羽眼里，根本就不叫事。
    但姽婳不能接受这种法则，她努力成为强者，就是为了庇佑弱小妖族。
    什么叫就这？她一向不满天地为了私欲欺凌弱小，怎么如今换成了她，这件事就做的怎么轻巧。
    也有理由，说当时事情危机丶说奚芜给她下套……可她做就是做了。
    他眼里的柔情蜜意，可她就是不能接受，过不了自己那关。
    紫羽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主子，你是不是烧傻了？我知道你不是碧裳之流，为了一己私欲闹得满城风雨，我也不信你会滥杀无辜。让我大概猜猜，你是无法原谅奚芜骗你，再带点对自己的审判。”
    姽婳移开眼，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说你们这些人，莫不是谈了恋爱把脑子都谈糊涂，你若是不爽，应该去整治奚芜，而不是把自己流放到这个地方钻牛角。奚芜虽然算不得什么温和宽容的神，出身也有点问题。但他听你的话，你教训他一通不就得了。”
    好像也有点道理，不喜欢奚芜的行事风格，自己把他绑在身边就行，犯不着让自己在这里抑郁。
    “所以，青姝是让你来劝我和他在一起的吗？”
    紫羽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不是啊，主子，你别给青姝姐说这些，她会打死我的 。”
    她吓得双眸微睁，夸张地挡住自己嘴巴，多么希望时光能再来一回，她这次绝对不乱说话。
    又等她看到姽婳捉弄人的笑时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姽婳框了。
    紫羽左看右看，见青姝确实没跟在身后，就往前跨了一步，捏住姽婳的小脸，“欺负我很好玩是吧，我收回刚刚的话，你还是别和奚芜一起待着，他会带坏你。你刚刚那个笑，颇有他的几分凶险。”
    紫羽知分寸，捏了一下就松开，倒是姽婳摸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像奚芜。
    “还是你当我们妹妹的时候带劲，那个时候护你罩你别提多开心，自打明白你是圣女，青姝就不让我们这么对你。”紫羽话锋一转，“但我猜，其实她也想和你当姊妹，但当初长老们走的时候就数她年纪最大，小小的一个娃娃如果不守规矩来，无权无势早被这些人吃了。所以，你也不必担心青姝不乐意，她那是怕你吃亏。你开心了，我们就都心。我走了，心散好就回来。”
    姽婳没应声，她不太熟悉如何面对这些温情，但她也得承认，青姝在某种意义上，填了她生命中姐姐或是母亲这一位置的空缺。
    她自当到异世或是回来，都是孑然一身……
    想到这，姽婳额上青筋跳了跳，也并非如此，奚芜他变过石头一直跟着她。
    这个歹人！
    郁气没了，只剩怒火，姽婳现在就想把奚芜抓起来打一顿。
    而奚芜每次也会在姽婳需要她的时候出现，即使是想揍他。偷偷跟在别人身后确实不是君子所为，但老婆都没了，要脸面有何用？自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人劝回来。
    奚芜：“我想你了。”
    见奚芜还在笑，全然把过去的事忘了个干净，姽婳一挥手，手上瞬间多出条鞭，朝着奚芜就挥过去。
    奚芜也不躲，见鞭子挥来也直挺挺站在原地。
    啪——抽到奚芜脸上了。
    姽婳一抽手，蛇一样灵活的鞭子又回到了她掌心里。
    打他脸这个实非她故意，她也没想到他就傻站在原地挨揍。
    姽婳：“你还手，不然没意思。”
    奚芜：“我做得不好，你揍我是应该的。”
    “我问你，你说你做得不好，是你知道错了，还是因为我生气？”
    奚芜还是笑，姽婳做什么他都说好。大有一副今天就算是姽婳把天捅个窟窿，他也会在旁边递刀子。
    奚芜气定神闲，即使知道自己会挨揍，依旧不改：“是因为你生气。”
    姽婳觉得无力，扔了鞭子，重新变回一朵花藏起来。
    这就是打定主意不想理奚芜。
    紫羽的办法也不好，奚芜不还手。爱虐人的是女帝，不是她。抽完一鞭子脸上还带着鞭伤，就站在原地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她会被奚芜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骗成穷光蛋。
    她问的问题也不好，不管那个答案她都气。
    ……自己怕是真的陷进去，索性变回缘罗花想来他也找不到，等他走了再换个山头继续待。
    姽婳的算盘很好，但没想到奚芜也有火眼金睛，他还真就找到姽婳。
    几步移形换影，他来到姽婳身边，想碰娇艳的花蕊，又觉不妥，轻轻碰了碰姽婳的叶片，大有一副想放在手心里把玩的样子。
    姽婳本来还想装……
    奚芜索性坐在她身边，不走了，“这样也挺好，我去哪都能带着你，还能在心脏给你开辟一个住所。”
    不对劲，他很不对家。属牛皮糖？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还对她动手动脚，这让她怎么办？
    等到夕阳快要落下西山，姽婳浑身都僵了，奚芜看着残阳突然没头没尾来了句，“如果你在我身边，我愿意和我的天性作对。”
    姽婳本想吐槽，却一怔。
    “和其他被打入修罗道的神魔不同，我自出生起就在修罗道，伴随我一起出生，还有无穷无尽的破坏欲和饥饿感。我原是不懂，只顾着依自己天性处事，现在才明白，那或许因为，我就是修罗道的意识。所以姽婳，我知你恨我怨我的一些手段，可若没有这些手段，我们生生世世都没有交集，我或是你耳里的修罗，又会是你耳边的战神。”
    确实，她喜欢大脑简单又好看的男人，奚芜只占了一个漂亮，确实没有什么优势。
    “所以，你来掌控我好不好？我会把生死丶天性丶欲望这些都通通交由你掌管。你不是一直想回现代吗？再且稍等等，等我吞噬此间天道，我就有力量打破最后的掣肘，带你去任何世界。”
    姽婳变回人身坐在奚芜身边，奚芜看她，她看着眼前只剩一点的残阳，满山的橘色也被如墨一般的天光吞噬。
    姽婳：“我不是为了掌控你才和你在一起。”
    奚芜：“我知道。”
    姽婳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是为了能回现代才和你在一起。”
    奚芜从善如流：“我也知道。”
    这个蠢蛋根本不知道！
    “你根本不知……道。”她怒气冲冲转过头，却撞进一双深情的眼里。
    阴险却笨拙的猎人，终日守在木桩旁，终于等到他心怡的兔子送上门来。
    “嗯。”他应了，额头抵着姽婳的鼻梁，“我能亲你吗？”
    ……这种事也要由她来决定？睁眼一瞧，他才像个妖精，时时刻刻都在引诱人。
    姽婳拽着他的衣领，凑上前。
    匆匆赶回来想给姽婳说奚芜不在山门口求娶的紫羽：……
    俊男美女，还挺浪漫。
    紫羽：急匆匆来递消息的她真是心寒。
    姽婳的心结，算是以奚芜的以退为进告终，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楼宴造反。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秘术，一下子支棱起来，想要强攻上神界，以次为要挟来让姽婳嫁给他。
    而且还要活撕了奚芜。
    姽婳原本就属于他，当初预言讲武陵源圣女会和爬出修罗道的饿鬼纠缠不休，当日是他爬出的修罗道，和姽婳在一起的人也该是他。
    面对他的心声，奚芜只笑了下。
    天道：“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奚芜眸色一暗，食指轻点了冰凉的大理石，盯着空中飘浮的小光球若有所思。
    天道吓得半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杀我，怎么说我也是姽婳诞生世界的天道，你若真杀了我灭口，姽婳会出什么事也说不定。我们还是说说楼宴吧，这个才是你攻击的对象。”
    “不足为惧。”按他对姽婳的了解，姽婳早就厌弃楼宴，担心他还不如担心那只小狼妖。
    天道：“等等，扶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