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哪来的死白莲?
亓官芜真的要气炸了,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前一天还在说爱他,现在就已经张罗起娶别人的事情。
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尽数击溃,亓官芜冷着脸朝姽婳慢慢走过去,明明很生气,可他还在尽数管理自己的情绪。
他的一举一动被尽收在姽婳眼里,而她望着亓官芜眼底的喜欢也被姚宴宴记在心上。
等亓官芜来到姽婳身边时,他脸上的怒意已经被收拾干净,“都在等你。”
这是要催她离开的意思。
姚宴安也没什么异议,笑着看姽婳说了一句,“等会儿见,陛下。”
三个人各怀心思,都在心里算计着小九九。
姽婳离开后,亓官芜的视线才渐渐移到姚宴安的脸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
“如将军所见,臣来这里自然是想入陛下的后宫。”
“姚氏能容你放肆?”亓官芜问,他不信姚宴安就真的不在乎。
哪曾想,姚宴安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将军言重,我在姚氏的地位如同鸡肋,送我入宫除了名声不好听以外,其馀可是大有助力。”
亓官芜没有开口,一双鹰眼审视着姚宴安,他没记错的话,姚宴安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庸碌,反而是个有大才的人,那现在所做的一切?
是在藏拙,此人危险。
姚宴安倒不在意他:“姚某对陛下,绝无二心。”
他说的风轻云淡,眼神也从未落在亓官芜身上一秒,只是盯着姽婳的背影,恨不得再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和他待在一处让亓官芜觉得不适,他转身离开。
等到了宴会厅后亓官芜发现,竟然看不到比他先离开的姽婳。
“陛下呢?”他看着空荡荡的首位问。
侍从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是心虚和责怪。
“说。”亓官芜厉声又问了一遍。
“您不是去催了吗?”
糟了,亓官芜暗道一声不好,呼得转身,衣袍猎猎作响,冷漠下令:“封锁整片区域,我要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姽婳现在也很茫然,路走得好好,被一个端着酒壶的小宫女泼了一身酒渍,顺带找了一个偏殿换外裳。
这么明显的计谋,姽婳当然一眼就看出来。
但好奇是谁算计她,她去了。
一进入偏殿,浓郁的熏香味闷得让她喘不过气,还好神魂被淬炼过,不然肯定扛不过。
偏殿昏暗,除了几道帷幔,就剩张床。
姽婳正打量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转身一看,正瞧见一名男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见她瞧见了,这男子还紧张兮兮地吞了吞口水。
低声喊了句:“陛下。”
这人的脸有点眼熟,是画像里她翻过的?
姽婳眯着眼打量了下。
男子应该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一边匆匆解着腰带,一边解释着原委,“陛下别怪我,我心悦陛下已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始终未敢看姽婳一眼。
瞧见他这副做派,姽婳就先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样的人也敢妄想她?好笑。
正欲施法控制他,却被突然到来的十二救走。
姽十二一掌劈在男子肩上,拿着手帕捂住姽婳口鼻,“我带陛下走。”
那这个热闹今天就先看到这里。
姽婳十分顺从,跟着姽十二走了。
“卑职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责罚。”他前段时间去执行任务,直到今天才赶回来。
姽婳:“无碍,孤没什么事,你也不要总惦记着请罪。”
姽十二单膝跪地继续道:“卑职等会儿自会去请罚,还有今天的事情卑职会彻查,给陛下一个交代。”
坏了,他这么一说,姽婳倒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她还得选些人进后宫。
要不……
“十二啊,我看你忠心耿耿,是个好苗子。”
姽十二看向姽婳的眼神清澈又疑惑。
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姽婳扛住良心的压力缓缓道:“要不,你进我的后宫,我会好好待你,就当是换个职位,继续给我当差。”
姽十二的心狠狠一荡,他以为姽婳已经看透了他的心,可他擡眼看向姽婳的时候,却看见姽婳眼里并无一点儿喜欢。
夏日蝉鸣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分不清是殿内熏香还是他内心的躁动——这几乎是他唯一一次可以以伴侣身份陪在姽婳身边的机会。
可她不喜欢他。
犹豫关头,姚宴安像是卡好点一样走过来。
折扇合起,姚宴安告罪打扰之后,笑着看向姽婳,“微臣想和陛下做一个交易。”
姽婳来了兴趣:“你说。”
“我想入陛下的后宫,给陛下当挡箭牌。”姚宴安非常自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又像是说过千百遍,熟练非常。
仔细瞧瞧,似乎连今天的造型都是特意捯饬过的,穿着打扮无一不讨姽婳喜欢。
见姽婳眼神太过锐利,姚宴安道:“涿鹿姚氏,行二,上有大哥鼎立门楣,下有三弟孝顺父母,年方二十未娶妻没有婚约。”
他念得快而流利,一看就是练过好几遍。
又瞧了姽婳一眼,这时候才在那副狐狸一样的面具之下,多了三分少年人的不好意思。
“吓到陛下了吗?姚某先行道歉,还请陛下恕罪。”姚宴安又道:“想进陛下的后宫是因为不想我不适合朝堂,也不想出门游历,想找个清闲差事混混日子,但从小养尊处优,职位太低也不适合我,也会令姚氏蒙羞。”
想到他在朝堂的表现,姽婳十分认同他对自己的判断。
“最后,我长得不错,放进后宫里不算有违观瞻。”
姽婳和他的话逗乐。
亓官芜隔得老远就看到他们三人。
姽十二因为职业属性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因为他当下苍白着脸站在一旁可以忽略不计。
但姽婳可是结结实实朝姚宴安笑了。
姚宴安,姚狐狸。
姽婳不了解,亓官芜还能不清楚他的为人。
只是他这次非要掺和进这件事里,到底是为什么。
不管结局如何,亓官芜总觉得他不安好心,有他在,姚宴安必然不能进宫。
亓官芜拥兵走到姽婳面前时,她已经开始思考起该给姚宴安什么位分。
这样的人放在后宫,肯定很有趣。
“陛下。”
姽婳转身,亓官芜的脸色阴沈得能掐出水,他活脱脱一个妒夫。
姚宴安不慌不忙,“那么,臣等着陛下的好消息。”
亓官芜呵退身后众人,带着几位侍从和姽婳回去。
姚宴安还没来得及惹火亓官芜让他难堪,亓官芜就先走人。
虽然不想承认有那么一刻,他确实想不管不顾就杀光这些碍事的人。
可他的心如同乱麻,还未理清一丝一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一直到殿门口,亓官芜和姽婳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姽婳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甚至在路过御花园时还眯了眯眼,终于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喜欢那些花店里卖的包装完好的花。
身为花,就应该扎根泥土,向阳而生,热烈明艳。
“这花养的极好,赏。”
亓官芜纠结的心情在姽婳的影响下,渐渐淡了,竟看着她,脸上的阴云渐渐散了。
“陛下打算怎么选?”亓官芜问。
“凭心选,我看你就不错。”她笑着转头看向亓官芜。
亓官芜心尖一颤,她的笑意在这一刻动摇了他的心——要不,就此留下。
但他很快就否认这个想法。
“陛下知道,臣不属于这里。”他句句试探留有馀地,看不透自己的心,也不耽误他先试探姽婳。
但姽婳和他待得久了,自然知道他的秉性,偏偏不上趟。
姽婳:“所以啊,孤选了别人,孤看那个姚宴安就不错,长的好看,行事荒诞但又有礼法,弄进宫来陪着我倒也有趣。”
亓官芜的大脑一片空白,破天荒地说了句:“不像我们整日斗得你死我活。”
这是另外一种有趣。
姽婳侧身看着亓官芜,她头一次没有藏着自己眼里对他的喜欢,“纵然你怨我也想说,你这几年里受的委屈,孤也同样在受着,不减分毫。爱卿啊,孤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之前对孤的横眉冷对单是不喜孤的安排,还是仗着孤对你的心意,刻意如此?”
亓官芜喉头一哽。
他当然没这个意思,但是姽婳为了保命,只好出此下策让他先晕晕乎乎,晕了再说,晕了才好对付。
姽婳又恢覆到之前的样子:“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爱卿还是先去收拾自己的东西,马上就要出宫,孤先走了。”
宴是中午办的,皇帝遇刺的消息没传出来,亓官芜秘密发落后,封后的事也步入正轨。
封姚宴安为君后,入住凤仪宫。
这件事传来时,亓官芜正在看兵书,而等封后的轿子步入中宫时,他还没能看完那本薄薄的兵书。
茶凉了。
亓官芜朝着虚空处下令,“吩咐下去,立刻启程离开后宫。”
对,就是如此,既然是两条平行线,就该回到原本应有的航向才对。
他也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