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这几天姽婳和亓官芜相处得很好,而且在高统领的雷霆手段下,外面对姽婳的谣言也被肃清了很多。
虽然姽婳不在意,他们爱说就说呗,但亓官芜明显对此很忌讳。
忌讳到别人提一个字,亓官芜就要生气杀人的地步。
开始姽婳不懂,但直到她学着别人上香,倒是不求心中意难平,只是想玩喜欢凑热闹,只不过香倒了她去扶结果被烫了。
亓官芜慌了。
姽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亓官芜,身上阴风阵阵,感觉满天的神佛都压不住他身上的戾气。
他怕她被反噬。
“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被烫到,没事你看。”姽婳的指尖被烫红了,她不想因为这点小孩害亓官芜身上的孽力加重,都说了要回归战神。
战神是好战,可也不将讲究滥杀无辜啊。
亓官芜小心翼翼捧着姽婳的手,生怕又给她弄疼了。
“我真的没事。”姽婳想拉着亓官芜走,“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别人没关系,我们先回勤政殿好不好,我手疼。”
亓官芜拗不过她,回了宫之后脸还是阴沈能滴下水。
他一边阴沈着一张脸,一边还不忘给姽婳的伤口上药。
姽婳逗了半天,他始终没有一点儿好颜色:“你该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我的伤?你担心我作为妖怪被庙里的香伤了。”
稀奇啊亓官芜,也不知道是谁在她刚来的时候,明算到了国师会用符咒除妖,还设局让她一起跟着,那时候怎么不怕她被满屋子的符咒伤了?亓官芜啊亓官芜,你也有今天这么小心翼翼。
看他打自己的脸,姽婳别提多开心。
亓官芜:“知道你还碰?”
姽婳:“我不一样,我可是大妖,能伤我的没几个。”
亓官芜继承皇位之后,能接近他的就只有没什么修为的小妖,或者强到能超越战神的妖魔,姽婳这三脚猫的功夫明显不是强者,那显然易见……不过亓官芜并没有拆穿这件事。
亓官芜:“你这些日子不要出殿,等伤口好了再出去。”
姽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你答应我的,惊蛰带我出宫玩,还有清明后会有游猎宴,你说带我去的,不能骗我。你是皇帝,说出去的话不能反悔。”
亓官芜又盯着好一阵,见只是被烫伤,不像是被法器伤到才稍稍放下心:“那你可知道君威难测,以后也有惊蛰节,我再陪你出去也来得及。”
确实还有惊蛰节,可就没有你了啊亓官芜,来不及的。一想到这点,姽婳的心就闷闷的,像跳上岸被淹没在夏天热浪里的鱼。
“不知道。”姽婳瞥了一眼手,看见自己豆大的伤口被包成蟹钳,“这有点夸张吧。”
这么说吧,冬天她要是冷了,扯下手上的纱布都能缝件披风。
姽婳:“你也不用紧张成这样,还是你上战场就给自己包着这个样?多不方便,给我拆了。”
而亓官芜很会双标,“姜国只有巫医,你眼下看到的太医远是近些年出现的。他们的医术治治感冒发烧还行,你要是真的病重……罢了不提,我总归不会让你生病。”
姽婳听得目瞪口呆,戳了戳亓官芜:“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花妖,断腿断脚其实也能长回来。”
亓官芜明显听不进去,解释到最后姽婳都乏了,她懒得解释,行吧,亓官芜说什么就是什么。
眼下他还没从她长眠不醒还偶尔发疯的状态里走出来,敏感点也正常,她先忍一忍,反正马上就结束了。
回过神,姽婳发现亓官芜又盯着她,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对不起。”亓官芜把姽婳拥进他怀里,不住的喃喃低语。
在心头反覆许诺,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日后会如此珍重姽婳,他一定从刚见面就拼命对姽婳好。
可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姽婳:“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我极好。”
好到她都分不清到底是她在攻略亓官芜,还是亓官芜在攻略她。
只可惜游戏终归要结束,不过还好不是现在。
她前些日子伤了手,明明是一件小事,可亓官芜分外紧张搞得他像要截肢。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还把高统领留在勤政殿,这就给了姽婳可乘之机。
要做坏事嘛,必须得有一个内应。天时地利人和,于是在这天,亓官芜上早朝之后,姽婳算算日子,该动手安排了。
姽婳酝酿了一下,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朝霞和白玉栏,还有朱红的城墙和玉色的琉璃瓦,只可惜,这些东西都比不上朝霞美。
高统领见是她,请完安之后就挡在她面前:“还请娘娘回去,等陛下退朝后自会和娘娘见面。”
“我不是想出去。”姽婳犹豫要不要跪一下,毕竟她在现代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算了她接受不了随随便便给别人下跪这件事,她膝下有钻石:“实不相瞒,高统领,我有要事相求。”
高统领:“娘娘折煞卑职,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
有这句话她就放心的七七八八了。
姽婳:“我想要你,杀了我。”
高统领面无表情在原地宕机,内心开始疯狂刷屏:完了完了完了,娘娘被主子逼疯了,这个要求也太离谱了。这前脚刚杀后脚就得被主子活刮啊。
不行不行不行,一定是他听错了,娘娘的意思很有可能是让他杀个西瓜,或者杀个仇人。
刷屏完毕,高统领冷着一张脸:“娘娘,您说什么。”
姽婳笑着,再次给了他一个暴击:“我说让你杀了我。”
“娘娘。”高统领艰难开口:“您如果想让我死得很难看,可以不用这么委婉。”
姽婳压低嗓音:“陛下他天命有限,活不过三十对不对?”
高统领左右看了一眼,肉眼可见的心慌:“娘娘可是听信了谣言,主子的身体好得很,肯定没问题。”
姽婳摇头:“你先听我说,我猜你大概也猜出来了,我是妖,想知道的事情自然就知道了,所以别想着编理由骗我。”
高统领不说话了,这个行为在姽婳的解读中是默认。
她又耐心等了半晌,高统领开口了,语气极其沈重,像患病的人是他自己。
“娘娘就当作不知道,也别在主子面前表现出来,不然更难过的人是他。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对主子就越好,不然前朝的那些老顽固里有几个肯定要逼着主子生子或者纳妃,到时候主子又要心烦。”
末了,他擡起头看着姽婳,语气里总带着那么点埋怨:“主子有心理阴影,害怕您也过不了那关。可前朝那些老顽固们把开枝散叶看得比什么都重,巴不得主子生下一个继承他军事天赋,又好拿捏的太子。娘娘只上过一次朝,自然不知道朝堂上的暗流涌动。可这些压力都是主子实打实扛下来的,娘娘切莫要辜负主子。前些日子您伤了手,主子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您前脚刚走,那鼎香炉就被拆了,连庙宇的布局主子都推翻重新让建,生怕是有人设局想害您。”
姽婳耐心听他说完:“所以我这里有个换命的法子,要不要试试?”
高统领人傻,可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姽婳想要说什么:“娘娘是想拿自己的命换主子的命?”
扑通一声,高统领就给姽婳跪下:“属下愚笨,愿意拿自己的命换主子康健,主子那样的好人,不该被天命诅咒生生世世都活不过三十岁。”
高统领当年是从死人堆里被亓官芜捡走的,自那之后,不管亓官芜要做什么,多么伤天害理,他也愿意去做。一声主子,从年少一直喊到成年。
主子是他眼里顶顶好的大好人,姽婳可以排到第二名。
“你忘了吗,我是妖,这件事情只有我能做。”姽婳又道:“你莫要担心,我还在,甚至是我死了,也有办法让亓官芜不杀你……起来。”
高统领没起,眼眶里涌起热泪:“不,卑职不怕死。可卑职知道娘娘没了主子会难过,所以还请娘娘三思。”
姽婳叹了声气:“可是他没了,我也会难过。人都是自私的,比起让我自己承受这种失去爱人的痛苦,我更愿意他来承受。”
毕竟,活下去的人才往往是承受更多的那个。
到此,高统领就不好再劝了,他给姽婳磕了个头,姽婳硬是没拦住,只好绕边往旁边溜。
“没必要啊,你起来。”
高统领:“卑职谢谢娘娘深明大义,若有来世,卑职愿为主子和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姽婳:“不用以后,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惊蛰节当天务必要亓官芜到子时才能回宫,然后引他来冷宫见我,懂吗?”
高统领:“还需要属下做些别的吗?”
姽婳:“不用,这些就够了,切记一步都不可耽误,不然我命殒,还不能给亓官芜换命,懂吗?”
高统领:“属下遵命。”
这点事自然瞒不过亓官芜,所以早朝还没有上完,他听到动静之后就赶回来质问。
但姽婳对他的作风已经相当熟悉,亓官芜还没来得及拈酸吃醋,就反被她套路:“你今天必须重重罚高统领,他气死我了,好不讲理。”
“说说,做了什么气到皇后了?”亓官芜刚坐下,左手就被姽婳拉到手心里勾勾缠缠,一副狗皇帝和妖后做派。
“娘娘想在惊蛰当天跟在主子身后偷偷溜出去,我没同意。”高统领低着头不敢看亓官芜一眼,这种低头又和往日有所区别,自然被亓官芜发觉。
“是这样吗?”亓官芜开头质问,大有风雨欲满楼,有人要大难临头的气势。
糟糕,要露馅了。
亓官芜日记
嗯,初次见面,应该给心悦的女孩子一个好印象。我想想我那天的穿搭——满分,颜值——满分,行为……零分。
切忌,和未来老婆第一次见面,不要用笔杆捅她心脏。这点该罚,还好老婆人美心善原谅了他。
从书房路过的姽婳:亓官芜又在发什么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