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亡我!
仿佛失去理智一般。
透过雨帘,看得见他弯下的背。
李秘书:“傅总,是罗生斌,他在下跪。”
姜渺脸色一变,下车,打伞。绕过来,在傅云澜的车门外,罗生斌浑身湿透。
果真是跪在地上:“傅总,傅总我求求你了!”
“现在只有你能帮得了我了。”
姜渺想拽他起来,“罗生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清楚!”
瓢泼的大雨,土地泥泞,被他用力甩开,姜渺险些站不稳。
他像极了发狂的兽,“别拦我!”
“姜渺,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现在是天大的事,我孩子丢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能不能不要因为我们两的私事来阻拦我?!”
一惯嚣张的罗生斌,此时跪在雨幕里,嘴一撇,猩红的双眼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姜渺:“……”
轰隆的雷声,伴随着闪电,照亮了半边天。
视线中,出现一双高级的黑色手工皮鞋。
男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傅总,傅总——”
“你该求助的,是村委会,是警察。”男人站在那里,李秘书撑着伞,因此他昂贵的西服没沾到半点水渍。
而他的脚边,正低伏着一个男人。
这一刻,姜渺想到了四个字:高高在上。
傅云澜语气冰冷,给这个雨夜更添了霜。
“我不是善人,对你的情况更没兴趣。”
平静,或者说,冷漠。
傅云澜绕过他就要走,罗生斌抱住了他的小腿,他恍若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立即踹开。罗生斌跌坐在地上。
“对……对不起。”惶恐惹怒了傅云澜。
他不敢再靠近,“傅总,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儿子下午的时候去山里割猪草,到现在都没回来。”
“下了这么大的雨,他去的那个地方附近已经出现了塌方,我儿子才十岁,现在根本联系不到了。”
“全村的人都在抢救河湾,怕发洪水,已经没有人能帮我了,我求求你傅总。”
哽咽着,近乎歇斯底里,震耳的雷声,也掩盖不住他痛苦的呻吟。
然而——
傅云澜仅是冷冷旁观。
“说完了吗?”
罗生斌在哭,停不下来,可眸中的绝望,告诉他不可能。
姜渺:“……”
傅云澜擡脚便要离开,姜渺内心挣扎半天,挡在他面前。
他太高了,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傅云澜:“你有事?”
姜渺:“傅云澜,你真的要这么狠心?”
雨下得更大了,落在伞上,敲击声明显。
她听见傅云澜语含不耐,“姜渺,你觉得自己是活菩萨?”
姜渺:“你什么意思?”
傅云澜点了根烟,白色的雾,在夜色中分外显眼,“我为什么要帮他?”
为什么?
姜渺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来。
他要走,姜渺冲动之时,抓住了他的手臂,语气激动:“那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傅云澜,你忍心吗?”
她说:“你完全有这个能力,你可以找人来,这种不是可以找直升机救援吗,你——”
话没说完,就被他甩开手。
他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而一旁的罗生斌,已经快要哭晕过去了。
嘴里不断重覆着“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姜渺的声音软下来,“就当是我求——”
“你求我?”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姜渺,求我,你配吗?”
“你以为,咱们是什么关系?”
“你凭什么求我?”
姜渺身上裹着厚厚的雨衣,尽管穿着雨鞋,可一脚踩下去,尽是柔软的泥泞。
“跟紧一点,千万别走丢了!实在找不到就等明天,现在的大家一定不能出事!”
带头的,是程老头儿。
除他们几个之外,剩馀的人全部去河湾帮忙了,那边若抑制不住,说不好整个村子都要被淹。
姜渺的手里拿着军用式的手电,视野很好,一打光,能照出去好几米远。
“就是这!”罗生斌指着一条小道:“从这过去,上山,有一片野地,俊杰每天都去那边打草。”
罗生斌激动得恨不得立马就进去。
姜渺看了眼手机。
距她打电话呼喊救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外面的情况并不乐观。
这次雨下的特别大。
听说进乡的路完全塌了,别说是车,就算人走,都很难进来。
“着什么急!”他要进去,被程老头儿扯住了后衣领,“能不能冷静点!你要是再丢了,我们两个大人还得找你,现在情况这么危机,哪有那么多人力可以浪费?”
雨下了很久,完全没有一点要变小的趋势。
程桂冰:“这附近有沼泽地,别乱弄,陷进去了不好救。”
他弯腰,捡了几块大石头,往前面的地里扔过去。确定没有大碍之后,他走在最前方。
罗生斌本想绕在他前面。
程桂冰骂骂咧咧:“你有病啊!走那么靠前干什么?”
“我一个死老头子,了无牵挂,有事也是我先完蛋,你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别想着抛下事情到天堂逍遥去!”
他几乎是吼出来,死死瞪着他。
进了山,那就是每时每刻,都伴随着危险。
就算没有塌方,这四处是滑坡,摔下去,少说也得落个半残。
程桂冰:“这附近我经常来,熟得很,放心吧。”
罗生斌点了下头,嗓音沙哑:“好。”
姜渺走在最后面。
【飞飞?还能不能行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你就失灵?】
【再不出来,小心我投诉,扣你工资!】
她呼唤了多次,依旧没有得到它的回应。
山里很黑,路很滑,不时伴随几声奇怪的叫声。
“我看过了,这一块地里没有工具,这附近的坡下也没有人,孩子应该不在这。”老头子眼神还是蛮不错的。
姜渺:“我来之前查过地图,这山上不时有个庙吗?下雨了,他在里面躲着也说不定。”
可待他们走到山脚下,半边的山坡,已经被暴雨冲刷,泥土混着砂石滚下来,就算庙还完好,但这座山,也已经不能再上了。
“这有东西!”手电一照,姜渺看得清楚,是一把镰刀。
“是我家的!”镰刀上系着一根红绳,他认识。
他捂着脸,要哭,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崩溃。
姜渺和程老头儿都来帮他了,他自己哭算什么?!
擡手抹了把泪:“他很可能就在这附近,麻烦大家了。”
说罢,朝着空旷的地方大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偌大的山里,回音不断。
“大家可以稍微往远一点,但不要走太远,再丢一个人的话,我们没有精力再寻找了。”姜渺提议。
虽说最好的选择是,三个人在一起。
可与其都在这干等着,不如多寻找几个方向,要不然多带几个人的目的又何在。
“可以。”程老头儿看了眼表,“十分钟后,没有结果,来这儿集合。”
大雨和狂风,把很多电缆都刮断了,又是在深山,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风很大,姜渺费了很大力气,才迈开步子。
“俊杰你在这附近吗?”
“罗俊杰”
轰隆的雷声,吓得姜渺一抖。
天太黑了,到处是茂密的树丛,害怕下一秒,就有什么从里面钻出来。
“罗俊杰!”
回答她的,只有山谷里的回音。
这样行不通。
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办法。
她忘不了,傅云澜那双冷漠的眸,对一条鲜活的生命,没有半点敬畏。
“我就不信了,没有你的帮忙,我还找不到个人”
不远处有一处土城墙,姜渺记得小时候,有人会在下方建窑洞。
可待她扶着树枝费力地走下去时,才发现,已经看不清回去的路。
姜渺:……
行吧,看来天要亡我(3[▓▓]
算了,系统叫我来穿书,没准就是为了救这条人命。
所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一定是这样!
给自己打了气。
姜渺硬着头皮向前。
“罗俊杰”
和她猜想无异,土墙下面,的确有洞。
“罗俊杰,你在吗?”
蹲在洞前,试探着喊,黝深的洞口,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姜渺躲闪不叠,直直被他撞倒。
“鬼啊!”
“有女鬼!”
听得出来,是少年的男高音。
姜渺:“……”
你个兔崽子,想谋杀你的救命恩人。
她摔在了泥坑里,脸上身上都是泥,鼻尖充斥的都是土腥味。
艰难伸出手:“我认识你爸!是你爸让我来找你的!”
孩子不动了。
姜渺从泥地里爬起来。
怕他跑,她慌忙开口:“我真的认识你爸!你爸叫罗生斌,卤的鹅贼咸,对不对?!”
少年:“……”
好半天,唯唯诺诺:“我……我爸说了,我们谁要是嫌弃他的卤味难吃,就让我们滚出去别吃了。”
姜渺的手电照过去,孩子小脸惨白,浑身都被雨湿透了,在躲光。
他说:“我本来想偷个懒,就在这睡着了,醒来以后发现外面雨太大了,走不了了。”
姜渺松了口气。
幸好啊。
要是乱跑,他们三个把山头找遍了也难。
“行了,跟我回去,你爸还在外面等着呢,这边有塌方,很危险。”
姜渺往前走,少年本身站在斜坡上,脚下的泥土松软,承受不住力,他整个人向后摔去。
“啊——”
“罗俊杰!”
姜渺心跳一窒,跑上去,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抱着少年一同滚下了山坡。
约莫过三十分钟,在宾馆的傅云澜,接到了程桂冰打来的电话。
“你个丧良心的混蛋!姜渺在山里失踪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弄死你!”
大猪蹄子,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