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纪寒渊走进办公室时,感觉到气氛有几分压抑。
叶笙笙垂着头靠坐在沙发上,郑律师模样拘束沈默不语,看见纪寒渊走进来,他才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坐下说吧。”纪寒渊点头致意,然后走到沙发旁坐在叶笙笙身边,牵过她的手,若无其事看向郑律师问:“你已经和她说了吗?”
郑律师说:“是的董事长,我已经和叶小姐说完了。”
“好。”纪寒渊偏头看向身侧的人,对方似乎在思考什么,接收到他的目光才眼神聚焦对他笑了下。
郑律师看着眼前含情脉脉的两位,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亮。一向沈稳严肃的郑律师第一次有坐立难安的感觉,他站起来,说:“董事长,距离三点钟还有十五分钟,我先出去走走。”
纪寒渊温和地点头:“好。”
待郑律师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纪寒渊看着叶笙笙,倾身,缓缓低头吻上她嘴角。
叶笙笙擡起头,双臂环上他脖颈回应他。
这个吻带着许多情绪,一发而不可收拾,从温和逐渐变得热烈。不知过了多久,最后叶笙笙的呼吸都不太匀称,整个人已经被他抱在怀里,跨坐在他身上,纪寒渊才慢慢松开她。
指腹覆上她嘴角轻轻摩挲,眼眸微垂着,视线从红唇上移,最后对上她明显湿润的眼眸,纪寒渊认真地说:“我们也许成功了。”
语气里带着些轻松愉悦。
叶笙笙也希望如此,但是……
她低头。
想问的话太多,最后变成一句:“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宿命吗?”
“或许有。”纪寒渊说。
叶笙笙擡头问:“那如果宿命是我们两个必然会分开呢?”
纪寒渊浅笑:“我倒认为这些只是考验,我们经历这些后会在一起。”
叶笙笙看着他,思绪回到几分钟前。
那时纪寒渊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她则是在思考避开系统不被主系统检测的方式。
叶笙笙问系统:【你们主系统检测,是随机抽查吗?】
系统含糊地嗯了一声。
叶笙笙又故意问道:【那我和纪寒渊晚上在卧室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主系统也会看到?】
系统听出了她的明知故问。
只是事情发展至此,他们系统也有错。如果不是系统出现故障,叶笙笙和纪寒渊不会相遇,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许多痛苦……更何况叶笙笙完成任务的能力的确出色,顺手做了不少支线任务,给主系统带来的收益并不少。
于是他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看不到的,我们的隐私屏蔽系统会被人类的一些行为触发,当然也可以手动开启】
叶笙笙:【那接吻呢?比如一次接吻要两分钟,两分钟后会关掉隐私屏蔽?】
系统用闲聊又带着暗示意味地语气说:【我通常这种时候就会翘班摸鱼,你不叫我我是不会关掉的,因为我会选部电影看。】
眼前是男人平和温柔的模样,叶笙笙倾身,悬停在他嘴角前却没吻上去,而是低声说:“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你是书中的一个角色呢?我做的一切是有一个叫系统的东西在引导我,我需要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纪寒渊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系统也默认帮她打掩护不被主系统知道,直接抹杀的最坏结果已经可以被避免。
眼下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
担心他接受不了,叶笙笙和他拉开距离,小心翼翼关注他面上的表情。
纪寒渊却倏然一笑,像冰雪消融万物覆苏,暖意心安扑面而来。
这个笑容太好看,看得叶笙笙一阵恍惚。
恍惚中,她听见纪寒渊说:“那是最好不过了。”一本书而已,而非某个未知的世界或是找不到边界的平行时空。
他会找到她。
顿了顿,他说:“所以现在我需要重新回答你刚刚的问题。”
“这不是宿命,这个世界也不存在宿命,我们可以改变结局。宿命是你在二十二岁那年回到现实,我在小说世界里孤独终老。但是经过四十年的时间,你二十二岁回到现实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
叶笙笙懂了一些:“我现在做的一切都不会影响最终结果,但是最终结果却是由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共同促成的。我做的都不是无用功。”
就像她可以救下傅廷煜的父母,可以避免颜落误入歧途,无意中让张某仁无需再被明珠蒙尘,只要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且始终没有放弃最初的目标。
“嗯,这也是我的想法。”
他牵过她的手,说:“如果我们将每一个次元看做一个莫比乌斯环,那么就意味着,无论我们怎么做丶做什么丶循环重覆多少次,都不可能走出自己的次元。”
他们都是奔跑在莫比乌斯环跑道上的蚂蚁,从起点出发,却也只能回到起点。
所以。
当莫比乌斯环出现一道无限趋近于零的裂痕,就是破次元的答案。
而这道裂痕,来自系统。
它是比现实世界还要高出一个维度的存在。
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把话挑明。
三点钟整,郑律师重新进到办公室。
叶笙笙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沈闷,坐在沙发上神采奕奕,还笑着打招呼。
郑律师打招呼后坐下,心里却想,董事长果然如传闻中所说,哄起人来是很有一套的。
把准备好的资料放在桌子上,郑律师进入到工作状态:“董事长想将名下资产如何分配呢?”
纪寒渊说:“我去世之后,纪氏每年盈利除了给员工发薪资和年终福利外,用来成立国内科研奖项。”
郑律师拿钢笔的手一顿,问:“全部吗?”
纪寒渊说:“是我的那一部分这样处理,笙笙的那部分由她自己决定。”在结婚前,他就已经将手里股份的一半转到叶笙笙名下。
郑律师点点头:“好,这个流程比较覆杂,我先办着,您这几十年时间里也有可能产生不同的想法。”
董事长还年轻,现在这么想一定是因为没有孩子。等以后有了孩子,这偌大的纪氏必然是要留给自家人的。
结果他听见纪寒渊说:“事情比较急,辛苦郑律师在六个月时间内办好。”
郑律师不可置信地看他。
纪寒渊平静说:“我身患重病,大概只剩半年时间了。希望你帮我隐瞒,不要造成大规模议论。”
郑律师沈重地应着:“好。”
他又看向叶笙笙。
董事长的股份全捐了,叶笙笙总会握紧自己手里的。
启料,他听见叶笙笙更随意地声音:“我的那份也一起吧,他的怎么处理我就办一份一样的。”
那语气就像在食堂点餐——给我来一份跟刚刚那个人一样的套餐。
郑律师默默用指甲掐了下自己的手心,疼。
竟然不是在做梦。
又说了一些名下房产地产如何处置,大部分都捐出去,除了二人现在的婚房丶吴女士的公寓,以及那间放满婚纱的二层独栋小楼房。
郑律师看着手里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纪寒渊把资产全捐了可以理解……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叶笙笙也要凑热闹!
全捐了,难道不是人财两空?
趁着纪寒渊出去拿文件的间隙,郑律师问叶笙笙:“叶小姐,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是我还是想说一些我之前接触过的案子。”
有些人面对配偶离世,心灰意冷,痛苦之下捐出了自己所有的钱。而随着时间推移,情绪渐渐平覆下来,他们往往会后悔当初的意气用事。
说完,郑律师补充道:“我不是觉得您依靠自己无法生活,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讲,我觉得您没必要放弃一切。当然,我完全理解您和董事长伉俪情深。”
叶笙笙没办法告诉他真实原因,只能说:“郑律师你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