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孟凡杳做了一个难得的美梦,他在醒来后的几分钟里依然怀念梦中的感觉——在一片纯白色的一望无垠的空间里,他是彼方唯一的存在。
回到现实,他正躺在沈赫庭的卧室,床头多了一把木质孔雀椅,像是有人曾坐在那儿,看著他入睡。
身体莫名乏力,精神却很舒适。
孟凡杳没有找到自己的衣物,只得继续穿著身上不知是谁给他换上的睡衣,和沈赫庭昨夜所穿的那套款式相同,颜色却是白色的,熏染著独特的冷香。
门外响起骤雨似的敲门声。
沈纾雅气喘吁吁,头发凌乱地披散著,她一把抓住了孟凡杳的手腕,神情罕见的凝重认真:
“快跟我来。”
孟凡杳要小跑著才能跟上沈纾雅的脚步。
沈纾雅最后停在一扇红棕色的厚实木门前,木门将里面的声音完全阻隔了,她不死心地将耳朵贴在门缝听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听到。
“爷爷动手了吗?”沈纾雅问一直守在门外的管家。
管家苦笑一下,“不仅仅是动手。”
沈老爷子还命人送进去了一箱抑制剂。
沈纾雅转头看向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的孟凡杳,踮起脚,伸直手臂想要去够后者睡衣左胸口的口袋,她的个子还是太小,孟凡杳配合地弯下腰,她才能顺利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一枚小到不足以引起孟凡杳注意的戒指。
“他把戒指给了你。”沈纾雅低声道。
亲眼目睹沈赫庭当著震怒的沈老爷子的面把戒指留给少年的那一刻,沈纾雅觉得沈赫庭是疯了。
她讨厌沈赫庭很多年,打心眼里认为沈赫庭是和祖父,父亲一样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这个由怪物组成的冷冰冰的家庭让她一心想著反抗。
现在孟凡杳忽然使她发现,沈赫庭是不同的。
沈纾雅把戒指交到孟凡杳的手心里,拜托道:“求你,帮帮他。”
孟凡杳看向放在手心的东西,不明白自己能做什么,刚想问得仔细些,一个人忽然从他手里拿走了戒指,并代替他对沈纾雅道:
“抱歉,他帮不了。”
听到熟悉的嗓音,孟凡杳转过头,对出现在沈家的祁颂稍感意外,他记得自己当时虽然拨通了电话,但好像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地址。
祁颂此刻的神情是孟凡杳从未见过的冷漠。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沈纾雅争辩了一句,忽然被管家抱了起来。
管家对自称是少年舅舅的年轻人有种莫名的忌惮。年轻人几乎是和沈老爷子同时到达别墅,在沈老爷子下令将少爷带走后,年轻人就在一直待在卧室里,天亮以后才离开了一小会儿。
“沈纾雅小姐,您不能对客人无礼。”
管家一边如此说著,一边却悄悄拧开了门锁,于是当沈纾雅气不过在空气中胡乱挥舞手臂时,那扇看起来很沈重的门竟然被推开了,连沈纾雅自己都楞了一下。
门内的景象是孟凡杳未曾料到的。
沈赫庭双手背在身后,跪在房间中央,除了脸色过于苍白外,黑色的睡衣使他身上看不出明显的伤痕,但空气里却漂浮著让人难以忽略的血腥味。门开后,他若有所感地擡起头,黑眸一如往昔的幽深沈静。
房间的角落里,沈老爷子满目仇恨地看向沈赫庭,仿佛正在被施以惩罚的并不是他自己的亲生孙子,毫无疑问,沈赫庭如今的所作所为彻底毁了他心目中的完美继承人。
但又或者,他仇恨的并非沈赫庭。
孟凡杳感觉角落有道森冷目光刮过骨缝。
沈赫庭面前的空地上是空了的抑制剂。
整整十支抑制剂注射进体内,足以使人对包含痛觉在内的所有感觉麻木无感。
受罚期间,沈赫庭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但当沈老爷子的目光移向孟凡杳时,他忽然开了口:
“您不能伤害他。”
不是请求,而是陈述。
沈老爷子深知自己一旦发起火来收不住的性格,所以才给了沈赫庭一枚戒指,只要沈赫庭戴上戒指,就意味著惩罚可以终止。
那枚戒指交到孟凡杳手中没有其他含义,仅仅是沈赫庭想对孟凡杳的保护。
—
加班了,只能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