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沈家这栋别墅到了夜晚显出一种寂寥的幽静。
司机打来一通电话汇报车子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故障,实验室建在偏僻的城郊,附近打不到车,等汽车修好后再返回别墅不知要何时。
管家邀请孟凡杳在客房休息一晚,他很理解少年不太情愿在别墅留宿,毕竟是他们少爷做了冒犯少年的事情在先。虽然管家心里也不清楚一向自制力很好的少爷怎么会突然发病,但他还是向少年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下午那样的意外。
管家做出保证的时候,沈纾雅偷偷翻了个白眼,别人不知道,她却可以确信别墅里的抑制剂都是沈赫庭自己销毁的,她这个哥哥太骄傲了,宁肯相信自己的意志力也不会让自己依赖药物。
有这样一个智商无可挑剔,任何问题都能游刃有余应对的哥哥,沈纾雅从懂事那天起就在期待沈赫庭把事情搞砸的那一天。
沈纾雅打了个呵欠,被抱回卧室睡觉。
作为家族唯一的女孩儿,长辈们宠爱她,送她漂亮的洋娃娃和连衣裙,期望她长成一名知书达理的淑女,可沈纾雅倒觉得自己比沈赫庭更适合做继承人,最起码她身体健康,没有怪病。
沈纾雅将下巴垫在保姆肩上,灵动狡黠的眼里丝毫没有睡意,她悄悄朝来家里做客的少年眨了眨眼,觉得一定是上帝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才会派少年出现在沈赫庭身边。
【Thank,god,我以后一定不偷偷骂你了。】
孟凡杳不太舒服地按了按太阳穴,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双唇淡到几乎没有血色。
太频繁地听到别人的心声就会有这样的副作用,所以孟凡杳时常会以身体不适的原因在体育课请假,然后一个人在教室里安静地休息。
“少爷?”管家惊讶道。
沈赫庭不知何时醒的,身上的居家服换了一套,黑色的丝绸睡衣,穿在他身上显得很清贵。
他走到孟凡杳身边,蹲下来,视线与孟凡杳平齐,漆黑清亮的眼眸里倒映出孟凡杳的面孔。良久,他缓缓伸出手掌,皮肤不是以往的冷白色,从肌理里透出淡淡一层红,沐浴过后还带著柠檬香气的手心贴上了孟凡杳的额头。
管家楞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应该阻止少爷,可出乎意料的是,沈赫庭这回并没有再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他似乎已经清醒了,又似乎还没有完全摆脱基因带来的影响。
孟凡杳额头的温度并不高,至少没有沈赫庭的手心热,他之所以没有拒绝沈赫庭的触碰,是体谅沈赫庭是一个病人,暂时把他当成了药而已。
除此之外,两人没有其他关系了。
“可不可以——”病著的沈赫庭,声音听起来竟有一丝温柔。
孟凡杳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刚刚给祁颂打了一通电话没有接通,现在看到来电显示,眼眸瞬间亮了一下,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祁颂当成了可以依靠的人。
“杳杳?”
祁颂一只手握著手机,另一只手拨开舞池里摇头晃脑买醉狂欢的人群,眼睛在灯影迷乱的环境中搜寻著,这已经是他今夜来的第三家酒吧,Pub里的音乐声音盖过了人声,把听筒音量调到最大才能勉强听清电话里的内容。
“你可不可以……来接我?”最后三个字咬的很轻,许是听见了祁颂这边的动静,一句话说了一半又变得犹豫起来。
一个喝醉的人撞到祁颂身上,刚要开口骂人,擡头对上祁颂的双眼,被酒精麻痹了半夜的大脑犹如被冷水兜头浇下,瞬间清醒了大半。
祁颂今天没有戴眼镜,稍显锐利的狭长眼眸毫无遮挡的显露出来,冷不丁对视上会有种灵魂被看透的错觉。
祁颂此刻的心情实在算不得舒畅。
喻初源失联了。
一个世界不能太长时间没有主角,不管主角受是在跟他玩躲猫猫游戏还是真的出现了意外,祁颂都必须争分夺秒地把主角受找出来。
他忙了一天,几乎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早上出门前他还开玩笑说,如果害怕,可以给他打电话。
喻初源失联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那个曾在餐厅吃过饭,最后又不欢而散的发小。
祁颂给他的人设是忠犬发小,爱而不得久了或许会黑化。
就在孟凡杳打来电话的同时,穿著皮衣的少年也出现在了祁颂的视线里,少年从酒保那里要了把车钥匙和一顶头盔,似乎要离开。
祁颂站在原地,目送少年走出酒吧,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周末“加班”了太久,所以脑子有点儿疯了,不然他怎么会说出那两个字。
“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