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一点一点排开了外围,靠近里头后,陈家老夫人就忍不住传音喊了起来。
陈老爷子:“老伴儿,我和曦鸢在喝茶呢。“外头,陈家老夫人的指甲几乎攥入肉里。
自打结婚来,这辈子头一遭,老东西把一件明摆着的事瞒着自己,自己的孙女也不向自己吐露丝毫。
爷孙俩都打成这个样子,弄得祖宅里的都以为地震了,结果老东西还如此敷衍地告诉自己是在和孙女喝茶。强行忍下怒火,陈家老夫人开口道:“告诉曦鸢,来电话了,找她的。”
陈老爷子扭头看向陈曦鸢,正欲转达,却发现刚刚还一副以死明志,并且不惜带着整个陈家一起明的孙女,猛地睁开眼。“奶奶没骗我?”
陈老爷子:“你奶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她没办法骗你。”陈曦鸢看向自己爷爷。
陈老爷子叹了口气:“唉,你觉得爷爷我有这个本事,串通你奶奶来骗你离开祖宅么?你奶奶不是陈家人,她最疼爱你,在她眼里哪怕整个陈家都毁了,也没你这个孙女重要。”陈曦鸢站起身,走了出去。
陈老夫人看见了自己孙女,浑身是血地走了出来。“奶奶,我去接电话。”说完,陈曦鸢就离开了。
陈老爷子随后走了出来,他不敢看自己老伴的眼睛。
陈老夫人:“你知道么,我现在真想去熬两碗毒药,我和你一起喝下去。”陈老爷子:“熬一碗就够了,我自己喝就行。”
陈曦鸢开着域,一路飞奔,离开了祖宅,翻过山岭,来到了那家开在深山里的店面。
店面里原本待着的陈家下人,在挂断第一次电话完成通禀后,就全部远离。
陈曦鸢将电话回拨了过去。“嘟.嘟嘟.…”
在这等待的间隙,陈曦鸢不停地将话筒挪开,又贴紧。直到,话筒那边传来那道声音:“喂,是我。”
陈曦鸢捂着嘴,先前流了那么多血的她,眼泪到此时忽然决了堤。
几次想要说话回应,可依|没有信心组织好接下来的语言,不让它变形。
离开南通时,她信心满满,认为自己回到海南后,一定能从爷爷这里得到一个解释。
可当爷爷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倔强后,她发现,自己除了鱼死网破外,并没有其它办法。
人之最大的绝望,就是在面临绝望时,你发现自己依旧无能为力。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小弟弟的声音:
“陈姐姐,不忙的话,来南通帮我个忙。”
阴森森的昏暗,是这里仿佛永久不变的主色调。
这儿不是没有其它色彩,但任何的鲜艳,往往都代表着酷刑与绝望。
阴萌身穿一身官袍,头戴官帽,坐在大殿角落,双手不停地交织,在她的主动引导下,一缕缕鬼气不断进入她的身体,又从另一个方向溢出。离开自己身体的鬼气,会比进入时,稍淡一些,但淡得不多。这意味着,她的天赋,真的是很差很差。
再没有哪里能比这儿,更适合修行阴家法门的了,可她的学习效率,还是如此低下。
大殿中央,立着一尊神像。
在绝大部分时候,它都不会有丝毫变化。
这里,就只有阴萌一个人,其它任何存在,都无法涉足这座平台。这儿不缺吃喝,长到近乎望不到边的供桌上,会出现各种供品。阴萌就是靠吃这些过活,因为她不是鬼,她有血有肉。
不过,这些东西是真的好难吃啊,任何食物都带着浓郁的烟熏味儿,不是烟熏风味,而是吃这些像是食物上都裹着一层看不见的厚重纸香灰。哪怕这酒水,也像是融入了蜡油似的,酸腻酸腻的。
阴萌常常在想,要是润生在这里就好,他肯定能吃得很开心,乐不思蜀。阴萌面前,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小桌,相较于大殿里的长桌,小桌显得很是迷你。
毕竟,只有一个人会给她烧祭品。练习完了,又是进步微小的一天。
阴萌准备休息一下,在睡前等待润生今晚给自己的“上供”。
伸手,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罐,扭开盖子,手指往里头抹啊抹的,已经彻底用光了,再抹也抹不出来。
但她还是装作抹了很多似的,在自己脸上轻拍抹匀,假装自己正在保养的样子。
这玩意儿,现实里很贵,阴萌自己不舍得买,第一次使还是阿友送的,只记得它闻起来香香的,擦脸上很舒服。
但烧过来后,就有一股厚重的尸油味儿。
起初阴萌很嫌弃,但有总比没有好,可现在彻底用光了,她有些后悔,润生第一次给自己烧这些时,她骂他钱多烧得慌。
唉,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了,该怎么暗示这大傻个继续顶着被自己骂,再给自己烧一套护肤品呢?
但最痛苦的是,你跟他暗示没用,他的脑子像是没褶子似的。这时,大殿里的神像前,出现了一团光。
神像每次发生变化,都意味着有人在祭祀呼唤酆都大帝,而且是极高规格的祭祀,才会在这里显现。阴萌起身,凑了过去。
绝大部分时候,这种祭祀,都是小远哥举行的。她在旁边可以盯着万一有需要,她也能帮一点忙。
至于平时,她其实不太愿意和神像靠太近,因为距离越近,耳朵里听到的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就会越多,有活人的祷告祈求,还有亡魂的哭诉哀嚎,会把人脑袋弄炸。
阴萌仔细看着这团光,这团光出现后,不断变化色泽与形状,而后很自然地消散。
阴萌愣了一下,这真是一场,好正常的祭祀。她远离了神像,坐回了自己位置。
小远哥,给大帝,做了一场很正常的祭祀,可她却因此觉得很不正常。
记得之前小远哥有次祭祀时,她眼睁睁地看着神像上的黑色胡子,慢慢褪去,消失不见。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胡子才慢慢长了回来。“嗡!”
忽然间,神像开始轻微颤抖,眼睛也随之睁开。显然,
这场再正常不过的祭祀,让大帝也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