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小门小派,家资寒酸、传承浅薄,可定当毫无保留,全然并入嫁妆!”孙道长把话说完了,接下来,在他认知里,就该看老夫人如何挑选点鸳鸯谱了。
结果,他等了很久,没等到老夫人说话回应。
坐在板凳上的他,鼓起勇气,微微抬头,再继续抬眼,想看一下老夫人的目光具体落在哪一幅画上。
却发现老夫人没看画,而是侧过头,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自己。“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我的意思是,我家孙女能与小远结亲,那必然是…”"结亲,哪种结亲?”
“老夫人您顾虑的是,孩子们现在还小,自是先定亲,待双方成岁后,再行大婚。”“大婚?”
“当然,我见老夫人您已入返璞归真逍遥自我之境,那这大婚也可不必大肆操办,就如这寻常农家,布酒席一桌,只请家中长辈见证,亦是一桩美谈。”美谈?”
“不瞒老夫人,我也是向往道法自然的,也不喜那种大排场,求道如人生,剥去杂念,平平淡淡才是真
说到这里时,孙远清忽然察觉到自己道心开始不稳,心中警兆顿生,道袍内的各种器具,更是自动推演出大凶之卦!
似洪流溃坝,如惊涛忽啸,宛若压抑蓄势已久的雷霆,正欲倾泻轰鸣而下!孙远清下意识地站起身,目光看向远处,神情肃穆道:
“大胆放肆,何方邪徒宵小,竟敢在这里动这杀机,犯辱龙王门庭。无论是谁,先从我孙远清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
孙道长万万没料到,这股可怕的磅礴杀机,其实并不来自外面,而是在他身侧。
柳玉梅身子后仰,靠在了藤椅上,双手置于腹前,指尖轻触。老太太觉得自己今天,就是个傻子。
特意抽时间来见他,结果他居然是上门提亲来的,还是向小远提亲。
毫不夸张地说,哪怕是当初九江赵家的混账玩意儿在拜帖里暗示要与阿璃联姻,柳玉梅都没现在这般愤怒。
她自认为没有门第歧视,没有姓氏偏见,没有血脉执着,只认传承兴替。但谁能拒绝得了,传承大兴的同时,还能拥有门第等同、姓氏下传、血脉汇流?
她能去做自己认为最正确的事,可她柳玉梅,毕竟不是圣人,无法达到论迹又论心的程度。
阿璃与小远,能让这一切变得无比圆满。
柳玉梅一直觉得自己是占便宜的那一方,她可没刻意拿自己孙女去拉拢人家,俩孩子就是自己玩儿到一起去的,在本该青梅竹马的年纪、处成了举案齐眉。
孙远清今日的提亲,让柳玉梅先是愤怒,而在这第一波愤怒之后,更有着一种自己“虚伪面具”被撕扯下来的更大愤怒。
谁都喜欢自我感觉良好,闲暇时都爱摆出个云淡风轻。所以,这家伙,真该死啊。
自己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这家伙还让自己来了一次直面内心的“丑陋”。
让她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是既要又要,真就是李三江嘴里常小声嘀咕的“市侩老太
这时,还在为龙王门庭护驾的孙远清,瞧见远处村道上行驶而来的一辆三轮车。
骑着三轮车的,他认识,是自己的未来孙女婿。但三轮车后头,还坐着一个女孩。
女孩一只手搂着自己未来孙女婿的腰,脸枕在自己未来孙女婿的后背上。虽然孩子还小,玩伴之间这般玩耍,真的很正常,但他孙远清,就是吃醋了
未来孙女婿你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