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你有没有胃口?”
陈曦鸢:“阿姐,我也没有胃口。”
刘姨:“那就多吃点,把胃口撑出来?”陈曦鸢:“嗯!”
刘姨:“去洗澡吧,洗完就差不多可以出来吃了。”陈曦莺进了东屋。
刘姨正准备回厨房时,看见秦叔骑着三轮车上了坝子。“怎么不接人坐车?”她是不信错过这种事的。
“我看三江叔心情不大好,想自己走走,就没上去,隔远点慢慢跟着一起回来了。”
“确实心情不大好,小远都进他房间安慰了,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以三江叔的风格习惯,睡一觉明儿个就又好了。”
“对了,阿婷,你今晚辛苦一下,我后背有点痒,它们又不乖了。”
刘姨皱眉,看着秦叔:“不可能,它们是我亲自养大的,一直乖得很,绝不是它们不乘,不乖起心思的,是你。”秦叔:“你帮我处理一下,痒得难受。”
刘姨:“你最近心境波动有些大,都跟你说过了,等以后,等小远走江结束,等小远长大,你现在心急什么?
还有,以后不准没事干时,就町着酱油瓶子看了。
那瓶子里的酱油都被你着沸过了,我说今天做菜时怎么味道和色泽不对呢。
“知道了,知道了。”
秦叔推开西屋的门,躲了进去。
他走到墙上挂着的镜子前,背过身,侧过头,将短袖脱下来,后背处,隐约可见一道道黑色长条身影,正慢慢浮现,渐显挣拧。“人呐,真假。”
李三江躺在床上,手里夹看一根烟,他刚刚把今天的事,跟小远侯讲了一遍
虽然李追远之前就已经听刘姨说过了,但并不妨碍刚才他依旧听得很认真。少年能感受到,太爷老了。
李追远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夏天,在爷奶家,太爷将一口香炉,放入自己怀里。
那一夜,太爷领着自己去了大胡子家,自的是将小黄莺也引过去了。
最终,大胡子父子步入鱼塘死去,目这一切的太爷,只是念叻了一句“冤有头债有主”,其实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第二天还高高兴兴地跑来捞户,又赚了一笔。
可现在的太爷,明显没那会儿看得那么开了。
年轻人看两年前的自己,会觉得变化极大,可却又有一种普遍刻板印象,那就是老年人,似乎在上了年纪后,哪怕又继续活了五年十年乃至二十年,他们都在按照一个模板重复地在活。可事实并不是如此。
李追远就发现,自己身边的老人,像柳奶奶、刘金霞她们,变化其实都很明显。
见太爷指尖的烟灰长了,李追远拿起饮料罐,了过去,李三江往罐口里抖了抖,仍余下一点点白,不舍得丢,又送到嘴边,猛猛了一口。“呼
重重地叹出一口烟。
李追远:“出去散散心吧,挺好的,太爷。”
李三江不置可否。
李追远:“太爷,听亮亮哥说,现在的大学生已经没以前那么吃香了,就算我能分配到工作,但想靠自己结婚、买房还是挺难的。等单位分房子还得等很久,而且户型差、面积小。”李三江眼皮抖了抖,眼晴里像是又擦出了光。
李追远:“太爷你真的很会带孩子,教小孩,我以后的小孩,也想让太爷你来带。”
李三江脸颊上的胡子,颤了颤,如一面面战旗杆,再次立起。“太爷我带不动喽,有你妈
李三江想抽自己的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妈会把孩子丢掉的。”
“嗯,不提你那个狠心的妈了,可不是还有你爷奶呢,他们岁数小。”
“他们身体看着还不如太爷你呢,而且,他们小孩带多了,估计也带腻了。”“呵呵,自己的孩子,咋可能带得腻。”
“他们带的英子姐,考个大学都这么艰难,太爷你随便带一个,就是高考状元。”
“哈哈哈!”
李三江从床上坐起,伸手捏住面前少年的脸
手感细腻得很,温温的,捏住了就不愿意撒手,可又晓得自己手指粗糙,也怕用力后弄疼孩子。
他哪里能听不出来,孩子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宽慰自己。他觉得很没面子,却又觉得很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