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将一把铜高举,另一把铜下垂,迈着步子,步入灵堂,围着竹床上的逝者转圈。
官将首本就有这方面的呈现风格,故而阿友懂得分寸,表演的时候就是表演,而不是抓鬼。
但陈曦鸢是第一次入行,而且格外敬业,她居然也一边吹看笛子一边跟看林书友走进了灵堂,一起绕圈。
先前她是给外面所有人演奏,现在等于是在给逝者独奏。
等她追随林书友的步伐,又从灵堂来到外面坝子上后,李三江又指了指卢侯的遗照,示意细丫头对看卢侯的照片吹。陈曦鸢将调子扬起,双目看着遗照
殊不知,在他们俩出来后,竹床上躺着的卢侯,身体已经剧烈抖动起来李追远跟自家太爷出来做白事时,都会刻意“避嫌”,所以才能一切正常。因此,李三江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他也不清楚,常被自己从家里牵出来于活的骤子们,各个背后有着怎样的背景,身具何等的位格。
林书友将金铜拍到供桌上,上面的香全都飞起,再一铜横抽,所有的香都被点燃。
这简直是魔术,周围人一边用力鼓掌叫好一边胶着湿润的眼睛。只是,恰好有一阵风吹来。
将其中三根香吹偏,这使得林书友下一步动作,没能完全成功,金铜只接了其余香甩入香炉中,另外三根香眼瞅着就要落到地上。
到底没开竖瞳,对身体力量的使用也就差点火候。
陈曦鸢身子一侧,右臂一抬,三根香被她以臂弹起,准准地落回香炉、稳稳插入。
加之风也将旁边的黄纸吹起来不少,陈曦鸢抬腿一擦,将这些黄纸全部以巧劲逼回火盆中燃烧。
既然吃了人家的零食,那自己也请人家吃香火收寞钱。下一刻,
“砰!砰!砰!”
灵堂内,传来一连串的爆裂声,而后就是类似野兽般的嘶喙。这里是南通,且距离桃林很近,没有邪票诞生的土壤。所以,卢侯已经死了,死得很彻底也很于净。
可再于净的逝者,也受不住陈曦鸢这样的上供这真是字面意义上,给逝者弄炸了。
陈曦鸢停下吹奏,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笛子一停,天家伙的情绪也都恢复……不,只是从先前乐律的哀伤,转为进入对灵堂内吓人动静的惊恐。
那野兽嘶吼的声音,是户身炸裂时激荡而出的气流,可在普通人耳朵里,这就是卢侯死不膜目,有冤屈!
李三江进灵堂去查看情况,有胆大的,也跟看进去瞅了一眼,出来后就开始吐。
被周围人问是不是诈户了?
那边边吐边回答:“炸了,炸了,是真炸得到处都是!”坐在那里的葛丽,后背贴看墙,身体在哆
卢俊脸色煞白,靠身边人捻扶才堪堪稳住,但裤腿处已经变深,这是尿了。“噗通!”
人群中有一个人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喊:
“卢侯哥哥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把那药掌给你儿子和媳妇,我吃了猪油蒙了心,我晓得他们打算药死你,我还贪那点钱把药给他们了!”灵堂内户体的一炸,把这人的心理防线给炸崩溃了。他说的话,被全场人都听到了。
说民不举官不究肯定是偏激的,但有些时候这种家里人之间的遮掩,确实能比较容易地将一些事情给盖下去。
可一旦被捕破,那接下来,就必然要走流程了。有人报了派出所。
很快,派出所的警察来了。
作为白事先生,也是户爆时距离户体最近的三人,也一并被请回了派出所。到了派出所后,有不少民警然道:“怎么又是你们。”
卢侯户体炸开的不仅是那个人的心理防线,卢俊和葛丽也是心神受创,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审问的庄严环境,根本就没办法再绷住,一问一答,直接就交代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负责这起案件的队长,看着刚出来的笔录,不禁感慨道:
“这是我入行以来,遇到的,恶性犯罪里,最配合工作的嫌疑犯了。”旁边的年轻警员开口道:“都出这样的事了,也没心思再绞辩了吧?”“户体怎么样?”
“炸出去的不少,但余下的,应该还能拿去化验一下,法医那边说,应该能化验出是否是中毒死的。”
队长将笔录往桌上一放,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小子,真是个畜生。”卢侯早就知道卢俊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他又不瞎。
而且,主动撕破这层默契,将这话说出来的,还是他的儿子卢俊。父子俩为此大吵了一架,卢侯气昏过去进了医院。在医院救治时,卢侯检查出了自己得了癌症他不打算治了,觉得治了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