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二批席已经吃完了,席面太差,都不见多少硬菜油水儿,吃的基本都是自家地里长的。
亲朋们意见很大,再一瞧,发现没有白事队搭的棚子,既然没表演看,大家就准备散场各自回去了,只等黄昏时过来再合一席,纯粹是懒得再烧家里的灶了,省点柴火。
林书友穿上戏服,准备登场。陈曦鸢提醒道:“不要化妆么?"
林书友头低下来,再一抬头,白鹤真君纹路浮现,连双眼都变得狭长威严,极具压迫感。
陈曦鸢赞叹道:“阿友,你真是适合吃这碗饭。”林书友笑道:“哈哈,李大爷也这么夸过我!”
上场前,葛丽走出来了,就往坝子上找了张板凳一坐。
她儿子在瞎忙活,控制着成本支出,像是个债主。她这个当逝者亲属的,倒像是个远亲。
有个男人走上坝子,旁边人见着了,马上凑上前,递烟的递烟,说好话的说好话,这是本村的村支书,头发半白,但块头不小,身子骨也很硬朗。林书友正好对着村支书出现的方向,疑惑道:“有点眼熟哦。”陈曦鸢回头看了一眼。
林书友:“他和卢俊好像,就是逝者的儿子。”陈曦鸢:“算一算面相不就知道了么?”指尖在笛上轻弹几下,陈曦鸢笃定道:“父子。”
林书友:“哇哦~”
小远哥说过,不要迷信相学,它不是百分百正确。
但这里,其实还真用不上相学,这村支书和卢俊,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二人长得很像,一样的大块头,甚至是一样的脸型。
林书友扭头看了一眼摆在灵堂外的卢侯遗照,与之相比,他这个“当爹"的,更像是一个外人。
先前正一通乱忙的卢俊,主动跑向了村支书,脸上带着笑意,这一声“叔"喊得,和“爸"一个味儿。
旁边围看村支书的人,也都给卢俊让开了身位,大家也都陪着笑。只是,面对卢俊的这种热情,村支书皱了皱眉。年轻时犯下的错,犯了也就犯了。
那会儿还没皮带,是裤袋绳,拧巴起来了,解不开,急得他干脆扯断了。后来得知葛丽怀孕了,他没想那么多,总觉得没那么准,怎么可能是自己的
结果这孩子越长越大,眉眼也越来越像自己后,就连他多妈瞧见了,都在家里指责他。
家里老头老太没因忽然多出一个孙子而感到高兴,俩老人有自己的孙子孙女
,不屑外头落的种
再者,村支书自己的媳妇,娘家条件也很不错,兄弟好多个,所以,日常在村子里,他都尽量躲看卢俊,偏偏这小子,每次一碰到自己都会主动贴上来跟条看不懂眼色的哈巴狗似的。
尤其是卢侯死了后,卢俊来自己家里报丧,居然哭着对他说,自个儿以后只剩下一个家了。
这可把自己媳妇儿给狼狼恼到了,当晚就回了娘家。
自已的儿女们也变了脸色,甚至连村支书本人的脸当时也青了,恨不得抬手就给一巴掌,让这孝子清醒清醒。
莫说做子女的,不希望多出一个“野种”来和自己分家产,就是村支书自己,也不希望这养在别人家的,再回头吃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