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捞户李的道场,是由李追远亲自设计、赵毅毁家赞助修建而成。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且细节品质极高,称得上是一只小金麻雀。可饶是如此,有些动静,依旧无法遮掩得住。
道场的作用只是让具体源头模糊不可知,可附近感知力敏锐的人,依旧能在第一时间笃定,就在自己周围,发生了某种不祥之事。一楼西北角,三口棺材整齐摆放。润生的呼噜仍旧稳定嗪亮。
谭文彬的棺材里忽明忽暗,时不时溢出一缕白烟。
隔壁,林书友忽然自棺内坐起,眼晴静开,竖瞳将起。谭文彬:“没事,继续睡。”林书友又躺了回去。西屋。
秦叔下了床,一边走向门口一边开口道:“我去看看。”
隔壁床上原本侧躺着睡觉的刘姨,将身子翻正,幽幽道:“用你看?”
秦叔正欲开门的手,停住了。
虽然无法洞察具体位置,但在这附近,能搞出且会搞出这种动静的,只有一个人。
秦叔吸了口气,还是将门拉出。刘姨的声音再度传来:“用你管?”
秦叔的手抓住门板,将要打开,目露坚定。刘姨:
“用你教?”
秦叔最终还是将门问插回,折返坐回自己床边内心朴素的江湖道德观,正在与现实产生碰撞。
刘姨又侧身对墙,闭上眼、重新入睡前,又说了一句?“想想虞家。”
秦叔脱下鞋子,躺回床上,双拳擦紧。良久,
闭眼,拳松。
柳玉梅的指尖,正温柔地帮陈曦鸢打理散乱的发丝。她现在有种亲朋家的孩子,到自已这单来做客的感觉。
以前,她会对这种情绪无感,现在,她发现自己还挺高兴。
忽然间,陈曦莺身上的域再一次暴动,显然,是察觉到那股不详的气息。
柳玉梅指尖顺势抵住陈曦鸢的眉心,再一次将丫头身上的域压制了回去。自始至终,柳玉梅嘴角的笑容,就没敛去过。她无所谓。
转身,走到供桌前,给香炉里插上三根香。
供桌上的这些家伙,是最无私无畏的,所以当年他们集体而出时,未做任何迟疑犹豫。
可他们又是最自私自利,他们知道自己此去之后的后果是什么;所以他们将她留下了。
不仅是秦老狗在满着自己,那段时间,连家里的灵,都没有任何额外动静,显然,他们都在着自己。呵。
把自己单独留下,不就是因为自己脾气不好这件事,江湖上人尽皆知么?有些事儿,别人被逼急了依旧会顾全天局,可自己要是彻底没了退路,是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和对方同归于尽。
只有这样的自己,才能撑住摇摇欲坠的门庭。“你们选择我来看家,而我,选择的是小远。
这孩子,给了我希望,让我能卸下担子,把这日子重新过出滋味。反正呐,这卸下来的东西,我是不会再扛回去了。我永远都会支持他,无论他做什么。”
大胡子家前的桃林深处。
仍处于琴笛合奏余韵中的清安,将手中的酒坛放下,自顾自地笑了笑:这孩子,走得比你更快。”
李追远从道场里走出,阿璃一直站在外面稻田里等待。少年像是发现了一个新游戏,迫不及待地想跟女孩分享。“阿璃,我确认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女孩脸上露出笑容。
牵着阿璃的手,将她送回到东屋门口,门没关,阿璃推门走了进去,女孩转身关门时,与少年目光交汇。
走到卧房,床旁边几张椅子拼到一起,上面铺了一层被褥和一条凉席。醉酒中的陈曦鸢,把床霸占了。“阿璃,你睡这里。”
阿璃摇了摇头,拉起一张小板凳,退到卧房外,在板凳上坐下后,女孩将双脚踩在门槛上,闭上眼。
门框似画轴,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她早已习惯了这个姿势。
只不过,与过去以这个姿势一坐一整关几乎一动不动所不同的是,现在的她,神情柔和,入睡对她而言,不再是折磨,而是快速通往明天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