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门庭与其他家族势力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有灵的存在。这种“灵”,飘渺于关地之间,不受拘束,甚至不受供奉。它像是天道,对历代龙主镇压江湖邪票所做出责献的肯定。
因此,与其说是“先祖保佑”,不如说是天道以这种方式开了一个特殊的
口子,对龙主的后世子孙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照拂。
他们,也确实需要。
毕竟,龙主纵然能镇压自己的时代,可龙主不求长生,尊重寿元,在龙
主陨落后,仇敌必然会寻机报复,而且这报复手段,当真是无孔不入。
明玉婉无法理解的是,虞家当下已然是这般局面了,按理说,虞家历代
龙王的灵至少应该抗争过、保护过。
当初,她家里长辈在探讨虞家的变故时,就普遍认为,虞家的封门一甲
子,应该和龙王门庭的特殊性有关。
故而,这些灵,可以消散,可以凋零,唯独不应该.完好如初。明玉婉:“为什么会这样?"
虞家历代龙主的灵,竟然对虞家的变故,完全不管不顾。明玉婉手下的三位侍者,正在打量着周围环境。
一路走来,与祖宅里其它区域多少都被妖兽们毁坏过、糟蹋过不同,虞
家祠堂这里,被保护得很好,收拾得很干净。
这倒是不难理解,因为这些妖兽们也打出的是龙王虞的旗号,以自己是
龙王虞的继承者自居,自然不会毁掉自身的“先祖价值”。
同时,在虞家先祖供桌的两侧,还有两张供桌,分红挂线,以独特方式
对照看主供桌,上面摆放的不是牌位,而是一件件遗物。
有的是陈旧的皮球,有的是破损的玩偶,有的是一条毯子,有的是一个
挂件,还有的,干脆是一只脏兮兮的窝。
这些,都是当年跟随历代虞家龙王从走江到镇压江湖的伴生妖兽。
它们不是人,为关道规则所制,故而不能明自张胆地也写上牌位放在龙
主牌位身侧,但虞家显然也没忘记它们的付出。
将它们最喜爱的贴身之物,当作另一种“牌位”,同样供奉在自家祠堂里
,让它们得以继续与自己的主人相伴。
这些贴身之物,多半是龙主小时候送予自己身边同样年幼伴生妖兽的礼
物,不贵重,却显深情,更值得珍惜。
明玉婉:“地北,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么?”
在问这句话时,明玉婉眼里的震惊之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火热。
因为,肉眼可见的大机缘,就在眼前。
龙主虞的灵没有消散,而虞地北又拜的是自己,等同于自己接下来在江
面上,将得到两家龙王门庭的气运加持。
明玉婉确信,这在古往今来所有走江者中,绝对是孤例!
再者,龙主虞的灵也能加持到龙主明门庭,所以不仅是对自己个人,对
整个家族,亦是一种巨大增幅,相当于家族历史上又凭空多出了好多代龙王
“地北?”
虞地北没回应明玉婉,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大供桌前,怀中的小黄狗窜出
来,爬到他的肩膀上。
青年弯腰,从供桌下拖出一口雕刻精致的黑色箱子。
箱子上设有很复杂的机关锁,虞地北并不知道怎么打开,但当他将手触
碰上去后,箱子上的纹路开始快速转动,随即开启。
里面放着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一座牌位。牌位上写着的名字是:虞天南。
虞天南在大寿将至时,主动带着自己的狗,离开了虞家,去为自己寻找
安葬之所。
但这牌位,并不是那时就刻下的,而是更早,早到在其刚成为龙主、仍
处巅峰时。
长生的诱惑,是平等的,不可能因为你是龙王所以就有特殊性,恰恰会
因为你是龙王,享受过镇压一代江湖的主宰感,让你更想要将这种时间延续
早早地给自己立下牌位,就是对自我的一种警戒,反复告诉自己,自己
的人生终点,已经确定。
虞地北伸手,擦了擦上面并不存在的灰。
肩膀上的小黄狗,看着牌位上的名字,眼里微微湿润。一人一狗,陷入异的安静。
明玉婉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开口道“这不关他的事,他无愧龙主之名。”
虞地北摇了摇头,道:
“他是罪人,一切皆因他而起。”
明玉婉微微皱眉,伴随看着这里关黑以及妖怨浓度越来越高,她对自身
情绪的控制也越来越难,虞地北先是不听她的招呼再是反驳自己,让她很不
舒服。
虞地北侧过头,看向肩膀处的小黄狗,小黄狗伸出舌头,对着他的脸,
舔了舔。
虞家有规矩的,虞家人死,伴生妖兽殉葬,龙主,也不能例外。”虞地北半转着身子,环视四周,继续道:
“这里,其实有很多位曾经无比强大的妖兽,是在龙王寿元将尽前,下
令让它们自尽的。”
没说镇杀,是因为并不需要。
历史上并非没出现过伴生妖兽叛主的情况,可若是不能人兽一心、共赴
磨难,也不可能最终走上这龙王之路。
只要龙王一声令下,他们的妖兽就会立刻遵照指令执行。
反正,也只是先走一步,如若有另一方世界,它们也能在那里先打头站
,就像是小时候在虞家各个饲养舍里,小爪子扒拉着围栏,翘首以盼着将与
自己缔结伴生的那个男孩女孩出现。
明玉婉:“地北,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虞地北:“虞天南,他心软了,他坏了规矩;坏了规矩,自然就要付出
代价。”
明玉婉:“地北,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这种事,你们村里的
阿公没有告诉我们?”
虞地北:“普通人犯错,尚可挽回;龙王犯错,罪无可恕。”
明玉婉:“你的意思是,虞家当年的变故,与虞天南的那只伴生妖兽有
关?”
“注!”
小黄狗叫唤起来。
虞地北低下头,等他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肃穆以及眼里的凝重都消失不
见,重新变回了那个青涩稚嫩的青年。
明玉婉:“你说话啊,你知道什么,快点告诉我。”虞地北了下来,双手抓着自己的头:
“我不知道,刚刚脑子里,好像有人在说话,像是做了一场梦…明玉婉伸手,抓住青年的胳膊,将他提了起来:
“快点告诉我,这很重要,如果不早点知道虞家变故最后的隐秘,放任
那帮老家伙在外头继续乱杀,到最后,我们都会死,都会死的!”
“汪!汪!汪!”
小黄狗对着明玉婉叫唤起来,伴随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