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中)
他打横抱起我,夹在他腿间,"想我了吗。,,
我搂住他脖子,"我想你了,但我想的是对我坦诚的张世豪。”
他笑容一滞,“怎么。又编排我什么了,把我想得十恶不赦。”
我朝着渐行渐远的楼宇努嘴,"张老板要把我卖了换地盘吗。”
他捏着我鼻子轻笑,“你当自己值钱吗,一曰不打上房揭瓦,买了你鸡飞狗跳,除了我招架得住你,谁还有这本事。"
张世豪显然没想和我解释,我问到这份儿,他还装聋作哑,欲盖弥彰,那我怎样问也无济于事,他不会开口。
我有预感,他和关彦庭谈了一笔交易。
之后几日,沈国安销声匿迹,他既不针对关彦庭,爰摆排场抖官威的毛病也锐减不少,安详得诡异,仕途的风儿不刮,乍一瞅表面,十分的和谐,蹉跎至第七天,果然是狂风骇浪,而非雨过天晴,哈尔滨突如其来经历了一场变故风波,关彦庭被翻旧帐了。
我们成婚的伊始,是他顶着省军区和中央军委部的阻力结合,那时沈国安并未荣登正国级,势均力敌,参谋长足够震慑各界的蜚语,时过境迁,沈国安独掌大权,不再与关彦庭平分舂色,他从澳门归来便按兵不动,伺机一鼓作气,关彦庭陷入麻烦,他会煽风点火,尘嚣直上。
张猛派了几拨人马明里暗里勘察,发现罪魁祸首和推波助澜的都是同一人,韩覆生。
我的妓女生涯,有偿陪侍的权贵富商,以缩写的方式,在东北绘声绘色铺天盖地,剑指关彦庭沈湎风月,莫不是烟花柳巷的常客才和我相识,违背党纪,私生活不洁,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波舆论发酵委实迅速,呈逆流之势,连压制都无从下手。
但回味一番,又很是蹊跷。
舆论的风向,在无声无息间转换也快,
那些被殃及曝光的权贵,几年过去大多升迁厅局级,且无一例外是沈国安一条线的蚂虫乍,他们的老底被揭,人人偟恐自危,惴惴不安,宏观看,关彦庭又是一盆狗血浇头,可世人嗜好微观,分析细枝末节,大局热闹一阵,噱头禁不起推敲,轰隆隆便落幕了,结局反是细节无限放大。
我隐约明白,韩覆生到底是何用意了,
他对我的心思和护我周全的情意,自始至终没变,在这基础上,他也要做样子,安抚沈国安的躁动和疑窦。
我叮瞩关彦庭的警卫邀白太太逛街,她当然一口答应,求之不得和我套近乎,我们皆是极其擅长逢场作戏丶阳奉阴违的女人,这一面碰得愉悦又热络,我挑选了两款蓝宝石的手串,白太太陪我买,溜达一天什么也没瞧上,她挽着我迈出珠宝行时,隔壁的玉器行忽然爆发女人鬼哭狼嚎的叫声,我眼珠子一瞟,步伐恰到好处停顿,望向那一扇贵妇云集看热闹的玻璃门。
三太太擡脚碾阮颖的脸,凶神恶煞呵骂她,“臭婊子,在我眼皮底下撬我男人,沈夫人你要不当两天过把瘾啊?〃
阮颖收敛了她矫健的格斗功夫,扮作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哭花了妆,被三太太的高跟鞋铆钉扎得瑟瑟发抖,很快嘴角流淌出一缕鲜血。
“沈太太,您误会我了,我没胆量抢您的食。,,
〃哦?"三太太弯腰,掐着她下巴,"多么英姿飒爽别有一番滋味的脸蛋儿啊,国安的确喜欢,娇滴滴的二奶三奶,他操腻了,和他在床铺换着花样打架的,他稀罕极了。”
她楸着阮颖的长发,几乎扯下一块头皮,秃了的发际线是血淋淋的斑,“你猜,我给你机会吗?自掘坟墓的事,干方百计踢掉了大房上位的正室,每一颗汗毛孔都戒备。我的旧路,你重蹈覆辙,你照镜子,看自己有那福气吗。"
阮颖痛得撕心裂肺嚎啕,围观的富婆们挤眉弄眼,哪一个也不敢阻挠,沈夫人在东三省是金字招牌,沾一粒尘埃恼怒了,有资本毁一座城池,横行霸道条子都睁眼瞎。
我掸了掸衣摆,冷嘲热讽说,“沈书记的夫人这么跋扈,众目睽睽也不管天高地厚,
都踩破相了。"
白太太笑得意味深长,“妻子的罪过,往浅了说,争风吃醋,嫉妒任性,往重了说,无非是勾心斗角,肝肠蛇蝎,上不了台面,充其量是小打小闹,而局外人记账,记在丈夫的薄子,妻的不贤淑,是丈夫的纵容,她的惺惺作态,反映着男人的嚣张狂妄。"
她偏头打量我,"关太太的手段,我见识了,您第一招,掣肘沈书记,三太太在上流社会背负毒妇的骂名,牵连沈书记声誉,他的乌纱帽戴得好坏,大家心知肚明,威严是省委吹捧的,私下的漏洞和丑闻,一旦凿开冰山一角,被他压迫的官僚源源不断捅出。您不便出头,暗中操盘,官员落马,十之八九的禁忌是情妇猖撅,贪婪无度。第二招,杀鸡儆猴,让我把嘴巴闭严实,少在背后兴风作浪,恶语伤人。”
我面不改色,仍睥睨混乱的一幕,"白太太编纂的剧本,自导自演,很有意思。”
她了如执掌的腔调,"韩局长的不轨,我旁敲侧击警醒韩太太。她疑窦丛生,到处打听,无形中泄露,闹得天翻地覆,韩局长为自证清白,必与关参谋长为敌,他是沈书记的心腹,他越咄咄逼人,沈书记越相信他的忠诚,您改写乾坤,纵然有城府和计谋,也缺襄助的帮手,雇佣的下属众说纷纭,哪有韩太太的一字,具备说服价值呢?”
我怅惘收回视线,讳莫如深瞥她,"白太太想告诉我什么。”
“关太太安心,我家老白不成气候,不足威胁关参谋长,他亦无关公安,不做引火自焚的事,立功固然好,无功可立,有津贴有补助,我们一家衣食无忧,我也不求他出人头地,攀龙附凤,因此那位在黑道横行的张三爷,老白也是没机会过招的。”
我恍然大悟,敢情白太太,是不露声色的人精。
她眼力非凡,识破我现阶段要保的,是一黑一白两个男人,丈夫和情夫。
这般狡猾通透的女子,要么杀之,让她一字吐不出,要么友好相待,和她占着三分情面,无论如何,撕破脸也没好处。
我擦拭着新买的手串,“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白太太是敌是友呢?”
她说,"中立。我不帮谁,也不害谁。一亩三分地,有肉吃肉,没肉吃素。东北和云南,是中国的两大乱世,京城也无可奈何,滋生毒瘤比扫射的枪子儿快多了,关太太受情关拖累,卷入风波,我家老白,不爰慕您呀。”她掩唇笑,我望着她戏谑的曈孔,也笑了声,"我信白太太,不过有言在先,我程霖的心狠手辣,你是有耳闻的。我不怕临时反悔,因为谁反悔,也没我的阴招过硬。”
"鬼门关干锤百炼,常人降不住您了,关太太的能耐,我心服口服。我躲还来不及,撞您的枪口,我不蠢。"
船翻了,我和白太太好歹是场面上的人,戏得演完,才不辜负自己的好演技,我们又装模做样的寒暄了几句才分道扬镳。
我把礼品袋递给阿波,阴鸷着面孔,"查白太太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从她嫁白主任,不,越往前越好,这女人不简单,慧眼如炬满腹心计,在东北,特别是政权集中的黑龙江,独善其身何其艰难,她想中立,时局允许吗?她总要站队的。”
阿波说白太太的交际圈子很小,碍不着咱。
"她能悟透曲折的一团乱麻,怎不能藏着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