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她擡起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微微昂着脖子,仰视着他。
水珠延于脖颈,隐于衣襟里。
那身纱裙沾了水,分外透明,连带可见粉色小衣,紧贴着白里透红的肌肤,这样诱人又带着冲击感的画面,偏偏少女还不自知。
她环着他脖子,在对上他无法隐藏的炽热后,紧张又无措之感传来,被他的视线打量着,她觉得身上每一处都多馀得无处安放。
她羞得不敢开口,眼下该如何收场。
商侑安忍耐已久的冲动在此刻快冲破他的禁锢,在少女可怜兮兮唤着他的名字时,他似着迷般,低头,缓缓靠近她。
滚烫的气息越过她鼻尖,烫得她身子微微打颤,小手不觉抓紧于那厚实又满是旧痕的后背。
他停顿在那张诱人唇樱处,彼此距离不过厘米间,连带心跳声都是那般明显,强烈。
少女并未反抗,可眼前男子却是停下了。
他在忍。
沈知瑉颤着双眸,望着那张放大于眼前的容颜,明明他对她是有感觉的,为何每次都要疏远她
她吞了吞口水,带着点点犹豫,昂擡着脖子,试探地将自己递上前去,覆于男人冰凉的唇上。
在明显看到他眸中一震时,少女慌乱地闭上了眼睛,轻颤着睫毛,等待着男人的雷霆大怒。
只顷刻间,迎来的并不是男人的生气,而是无法控制的回应。
那双大手收力,将怀中少女禁/锢得更紧了。
大掌之下,是隔着薄薄纱裙的肌肤,温热又泛红,让怀中整个人都不安躁动起来。
她细微呻出几个喘音,挣扎着,想逃离这种害怕又不可控的感觉。
“商……商侑安。”
沈知瑉只觉有些呼吸不畅,她微微偏过头,躲闪着男人此刻的发疯。
男人没有回答她,那个炽热的吻毫无预兆地落于白皙颈间,引得少女在男人怀中阵阵颤栗。
“不……”
她小声地拒绝道。
少女的躲闪有些让男人不尽兴。
他停下动作,将那具诱人身体放于汤池之中。
温水瞬间淹覆纱薄的身体,这让少女缓解了暴露在男人视线的羞意。
却是不出须臾,少女因湿滑的池壁,难以撑住身形,便攀上男人的臂膀。
给了男人一种错误的暗示,他顿住一秒,漆黑的瞳孔里有些混杂情绪,便又将吻落下去。
少女慌忙抽出手来,覆抵于男子的唇上,惊慌出声: “不,不是的……”
她羞止于后面的话。
男子被柔软的手心抵住,不禁擡眼看去,对上少女满是雾光的眸子,不觉落眼于少女那被人弄得红肿的唇处。
绛色口脂乱于一旦,微张,轻轻缓着气息。
感受到男子愈重的气息喷洒在手心,微妙的痒感传来,让她如受惊的兔子,收回自己的手,捂在几乎透明的起伏处。
商侑安指尖收力,眸子深沈如渊,难忍这样无声地诱惑,他快速将浸湿的衣袍盖于少女头上,断了那双湿漉勾人的视线。
微微屏敛着呼吸,伴着汤池晃动的水声,出了汤池。
少女紧紧闭着双眼,耳边是穿衣窸窣声,她不觉涨红了脸庞,唇边是火辣之感,在隐隐可视的衣袍下,开始后悔自己方才的举动。
强烈的羞耻与狼狈感让沈知瑉无地自容,那样放浪形骸的举动,他该是如何看待她……
周遭近乎停滞无声,无疑将少女心中仅剩的理智磨耗,她徒然升起一股害怕,无措地出声:
“商侑安。”
“商侑安”
未听到回应,她鼻间一酸,他定是厌恶极了自己。
忽然,头上那湿哒哒的衣袍被人掀开,见了光亮后,少女怔怔擡起头,看着男人衣袍整齐地立于她面前,她满眼地无措:
“商侑安,我……该怎么办”
紧贴湿衣的不适感,让少女内心敏感至极。
她极度委屈地蹙眉,撇下嘴角,环着手臂,在男人的注视下,她那刚消失的羞耻之心又跃于脸上。
她吸吸鼻子,垂下头,她是如此狼狈,他竟已穿戴整齐,好似方才之事中,她才是那个不肯罢休之人。
商侑安换了身衣服,掩去了方才浴池之中的情愫。
锋锐的轮廓此刻换上了往日的清冷,那一双星目里波澜静谧,俯身将少女从水中捞出来,拿过一身月色长裙,薄唇微启:
“先换上。”
委屈的情绪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她眉梢一喜,对于此刻间,他竟能拿出一套女装而倍感好奇: “给我的么”
商侑安回避着少女的视线,喉咙轻滚,单发一“嗯”字,出了内室。
脚步顿于门外,沈默良久,神色难猜。
这一回,商侑安没让沈知瑉自己回去,而是自己将沈知瑉送回了相府。
一路上,两人虽无言,却是气氛不同往日,好似彼此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气氛。
沈知瑉偷偷打量着寡言的商侑安,她想问他,经过这样的肌肤之亲后,他会不会发现她的好,也喜欢上她
她晃动着袖子,问他: “你殿中为何有女子的衣物”
“兰竺的。”他道。
听到兰竺两字,她顿住了,京城都传遍了,兰竺姑娘这样高冷的美人向来是无人能她入眼,却是对商侑安十分听从。
若不是她知晓两人只是主仆关系,她是真的会吃醋的。
“兰竺姑娘才不喜欢穿白色,一看就不是她的。”她努努嘴,戳破他的谎话。
这般合身的衣裳,她觉得,定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商侑安看着少女身上那件合身的衣服,眼中浮现几分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柔情,她的尺寸,早在上一世,他便熟烂于心。
就是这样娇贵的小姐,他曾伺候得不亦乐乎,伺候得心甘情愿。
哪怕是死于她手,轮回一世,她仍是他心中皎洁挚爱的月光。
黑暗之中升起的那一抹朦胧瑕光,透过稀疏枝叶,洒照在他满目疮痍的人生中,就是这一点希望与执念,捱过渺茫的两世。
放不下,又难言于口。
与其说是她杀了他,商侑安更喜欢称之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爱。
他嘴唇轻嘲,努力作出一副释然之态。
给上一世她的所作所为,一个借口。
春花宴结束,沈喻妧拒绝了南澈相送之举,独自一人在门口等着妹妹。
一名宫女见此,同她道: “你是在等沈小姐吗她好似坐马车,出了宫。”
宫女并不认识沈喻妧,从未在世家贵女中见过这张温婉的面孔。
沈喻妧闻及宫女的话,才反应过来,对于并未认出自己,她也不恼: “好,谢谢。”
道了谢,沈喻妧便寻着路,往宫门走去。
三月微风,轻拂而过她的衣袖,掀起一抹丝绢飘扬。
她微慌,想伸手去捡,却是撞上迎面而来的辇轿,被其阻了脚步。
随踏而至的宫人冷声训斥: “大胆!速速退让!”
埽金重顶,轿顶饰龙纹,嵌松石,耀眼的珠帘从顶一泻而下,随着十人擡辇而至,华贵气派。
沈喻妧立马退于数步,垂眉,恭敬跪于一侧,视线低于地面。
那金贵辇轿从她面前而过,并未停下。
待远于视线之后,沈喻妧才擡头,去寻地上的手帕,却是不知所踪。
她楞住了,立在原地,视线中有些慌乱。
女子私物,万不能轻易而丢,若是被他人捡去,该是如何自证清白
此时,有两名宫女前来,为她引路出宫: “是沈大小姐吗”
沈喻妧摇头: “不,我不是……”
她顿住口,细琢宫女唤她的称呼,这宫中,无人知晓她的身份,她们如何会称呼她为沈家大小姐,而非二小姐的
她擡头,望去刚才那顶辇轿所过的方向,问: “请教一下两位姐姐,方才过去的,是何人”
两名蓝衣宫女垂头,回道: “所经之处是太子殿下。”
谢谦沈喻妧袖中指尖微颤,思绪顿住了。
随后面作镇定: “有劳两位姐姐了。”
沈喻妧出了宫,发现府中马车就停于宫门处,未曾离开,她细微蹙眉,瑉儿出宫没有坐府上的马车
那是何人送她回的府
在一番思绪后,联想起太子刚从宫外回来,便放下了心里的担忧,上了马车,一路往家回。
到家之际,她摸摸袖中,想起了那一方手帕,将袖口不自然地紧了紧,踏进了大门。
在看到妹妹的面孔时,下意识地将袖子藏于身后,待察觉到自己这一奇怪举动,又将袖子放松下来,脸上淡起笑容:
“瑉儿如何回来的”
沈知瑉也是回到府中后才想起同姐姐的约定,她满怀愧疚地望向姐姐:
“姐姐对不起,我一时脑子混乱,忘记同你讲了……”
沈喻妧笑了笑,摸摸她的头: “姐姐没等多久,倒是你啊,不同姐姐打招呼,害姐姐担心!”
沈知瑉讨好般在沈喻妧怀中蹭蹭: “姐姐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随后两人各怀心思的回了房间休息。
沈喻妧也没有再追问瑉儿是如何回来的。
而谢谦回了储宫之中,靴子踏进殿中,缓缓坐于榻前,在牵动着背后的伤口时,瞬间黑下脸,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他一定要杀了商侑安!
表面孱弱不堪,竟是看不出,揭发外室之事,他竟是幕后主使!
谢谦当即便是气不过,因为他私藏魏渺一事,母后打他一顿,父皇对他失望!
可凭什么这件事发生后,商侑安就可以免于责罚,而落在他背后的板子就是双倍
就因为商侑安没有还手父皇便判定为是他先挑的事情
谢谦气红了双眸,因为商侑安,父皇渐渐对他严苛起来,一点小事便拿他同商侑安比。
凭什么商侑安轻松就赢得别人的同情瓜分属于他谢谦一人的尊贵,宠爱和权力!
这些生来便是他谢谦的,商侑安也配动他的东西!
谢谦扭着脖子,狠狠挑眉,满腔的怒火顷刻而出,他望着侧边那个暗室之门,好似浑身有蚂蚁噬骨般,控制着他的步子,往暗室走去。
在推开那扇阴暗的门后,吸入到浓重的血腥味之时,竟内心烦躁被安抚下来,那噬骨之感逐渐褪去。
少年越来越从容,在阴暗不明的桌前,过于平静地挑选着琳琅满目的刑具。
那只骨感的手掠过一把弯钩,盯着满墙的笼中禽,淡淡一笑,将视线定格在一只野兔身上。
“就是你了。”他笑。
剥膛开肚,勾出内脏,拾起刻刀,在那张混着血水的皮上刻下“商侑安”的名字,随后淡定用布擦拭起来。
动作连贯,又酣畅淋漓。
待血迹干了后,那张兔皮之上,跃出猩红的名字,显得几分诡异。
谢谦满意挑眉,似是心理得到宣泄,拿去让下人做成了荷囊。
事后,他盯着那只由兔皮制成的荷囊,意味深长地笑出了声,将其扔给了下面跪着的宫人:
“送去相府,必须亲手送到沈家二小姐的手中。”
跪于地面的宫人面上犯难: “殿下,相府容易,送到沈二小姐手里便不容易了,小人哪能见到那闺阁之中的女子。”
闻及,谢谦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过来,本殿教你怎么说。”
宫人哆嗦着跪移到谢谦的脚步,顿时被谢谦将头猛按地上,那双金靴肆意踩在宫人的脸上。
他勉为其难地俯着身子,在那人耳边道了一句,便笑着松开了脚。
宫人脸色苍白,捧着那荷囊,连滚带爬地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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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那件裙子是小安压箱底的回礼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