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风朝临安二十年三月，太子风扶玉大婚，迎娶北国女亲王北瑶为太子妃。次年二月，太子妃有孕，于冬至生一女风玉瑶，册封为常安公主。又过一年，太子妃再次怀了孕。
    这次的肚子是尖的，大家都觉得是个小皇孙。才刚怀上没多久，皇后来得比之前北瑶怀公主的时候更勤快了，侍候上下全是她包揽，不让北瑶受累一点。
    但是，很快北瑶就发现皇后越来越紧张了，甚至每一个人来看北瑶的时候，她就会紧张，严重的时候会精神恍惚或者神神叨叨的。
    她把这件事告诉风扶玉后，风扶玉脸色大变，着人强行把皇后送了回去，不再让她有机会接触到北瑶。而北瑶的行动也受了限制，风扶玉派了更多的人看着她，生怕她出去撞见皇后。
    这个举动弄得北瑶一头雾水，便问身边侍候的丫头。丫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才进宫没两年。
    在北瑶的逼问下，风扶玉才说出了原因。
    这跟风扶玉的幼年有关系。
    皇后当年产下皇长子，没有十日就夭折了。皇后接受不了，就疯了。之后就抢了丽妃的孩子，强行留在了身边。但是皇后硬说是自己的孩子，结果没人相信，都说皇后是因为失去皇长子，才变疯了。
    之后，皇后杀了丽妃。惹得皇帝发怒，便将皇后关进了冷宫。直到风扶玉八岁那年才放出来。
    “你不是皇后亲生的？”
    风扶玉却摇头。“我是她亲生的，如假包换的真嫡子。事实的真相是，当年是丽妃产下了死婴，不甘心设了计将我抢走了。那个时候丽妃受宠，我母后说什么父皇都不信，若不是因为我母后的娘家势力大，父皇不敢废后。”
    后有人挑拨离间，让风扶玉误以为自己真的不是皇后生的，去拜祭了一次丽妃，气得皇后打了他一顿。
    皇后望子成龙，对风扶玉的幼年极其苛刻，在旁人看来，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才那么苛待。其实是因为当年大家的不相信，逼疯了皇后，她才会在发疯的时候，神志不清地打儿子。
    “她的病本来治得差不多了，平日里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那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多年都解不开。偶尔还是会发作。”
    这几年风扶玉一直在努力治皇后，但是病根积了太多年了，并不确定能完全根除。
    “所以在孩子顺利出生之前，你还是不要再见她了，我怕母后突然就病发了。”
    风扶玉交代好后，就去处理政务了，他说晚上再过来看她。
    风扶玉走后，北瑶反覆在脑海中思考一个问题，以目前皇后的行为，不大可能会做出疯狂的举动。因为这种行为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更想是想说什么却又积压在心里说不出来。
    这么一想，她便决定找机会当面问皇后。不过风扶玉派太多人看她看得太紧，她很难脱身。
    她后来决定和风扶玉正式谈一谈，大不了让他一起陪同，那总没有事吧。
    风扶玉拗不过她，便答应了。
    永安宫外。
    大雪漱漱落，将永安宫的墙头青瓦覆得白白一片。一枝梅花冒出墙头，被风一吹，上头的冰凌便砸了下来，差点砸到已经六个月肚子的北瑶。好在风扶玉及时挡了下来。
    然后他就惨了，被冰凌砸到了发冠，整个冠都散了，脸上还沾了些许，如此狼狈样子让北瑶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笑，我这是为了救你。”替娘子挡下了冰冷冷的冰凌，还被笑。“你个小没良心的。”
    虽然是抱怨，打扫的宫女仍旧是听出了一丝宠溺，便识趣地拿着扫帚走远了。
    进去后，北瑶远远就瞅见了一女子身穿白衣，披着件厚重斗篷，站在水榭上的小亭子里，她看起来心事重重，正是皇后。
    皇后看到两人先是有些吃惊，直到北瑶和风扶玉走过去她才知道真的是来看她的。
    北瑶先是问了皇后好，然后让风扶玉暂时走远些，她想和皇后谈谈。
    风扶玉立马不干了，他陪着来就是怕出事，让他去一旁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北瑶坚持，风扶玉才退步，但仅仅是退在亭子外不到几丈远的距离。
    风扶玉时刻注意着两人面部表情和举动，要是有变故，就第一个冲过去。
    北瑶觉得皇后是心病，她应该是看到她怀子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皇后先是任北瑶问了好几次都是摇头，软话说了好几次皇后这才说。
    她特别犹豫，完全没有当时第一次见面完全压制风国皇帝那般气势。北瑶更加是好奇了，偏要弄清楚。同时，她也是真心想要开导皇后。
    “事情过去了快二十年了。当年我也是如瑶儿这般怀了玉儿，当时丽妃也怀孕了。许是没有丽妃那样的性格招陛下疼爱，陛下不怎么管我，我心情郁郁，差点在五个月的时候流产，好不容易才保了下来，玉儿后又被丽妃那个贱人夺走。”
    皇后神情变得有些激动，但她很快就逼自己忍耐下来。
    夫君的不信任，导致皇后原本只是心情郁郁，到后来性格暴躁，一度差点疯掉。积压多年，导致后来她经常精神恍惚。她也确实想好好照顾北瑶，让她怀孕期间有人陪着，多说说话，别像她当年没人管，两度被伤落下病根。
    后来皇帝知道真相后，对她愧疚，这才好了些。
    皇后拉过北瑶的手，“你一定要听母后的话，如果这辈子玉儿胆敢纳妃，别客气，直接揍他，打断他的腿——”
    然后做了个锯腿的动作，那表情那动作，北瑶嘴角抽搐。
    真是亲娘——
    北瑶绝对相信风扶玉是皇后亲生的，只有亲生的才这么不客气。
    这个时候，风扶玉跑过来了，问刚才皇后举动和神情是什么意思。生怕皇后病发，迁怒到北瑶身上。
    北瑶抿唇只笑，不予作答。
    看样子是自己多虑了，风扶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后来回去的时候，北瑶告诉风扶玉，其实皇后根本没有病，她只是因为自己经历过差点滑胎又被夺子的事，才会格外关心他们的孩子，不让外人有可乘之机。说到底就是他那个大猪蹄子老爹，把皇后害的。
    风扶玉拉着北瑶的手对天发誓，他这辈子除了她就不会再娶别人，不会像父皇那般，母后不爱，后宫妃子也不爱。以至于，后宫妃子把重心放在了帮自己儿子争夺权利的心思上。
    一生一代一双人多好。
    “阅尽山河卷，白首问同归。”
    茫茫大雪中，他将她的手指暖在掌心，细心呵护，并排走。她讲着近来趣事，他听得认真。明明是十二月严冬雪，却觉得不冷，是那般的分外温暖。
    “夫君，我感觉身子越发重了。”
    听得娘子说重，风扶玉把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来。一个大人加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压得风扶玉走路稍微有些许吃力。
    然北瑶问他重不重，他说娘子越发轻了，还要再养养。
    “哪有那么夸张，我怎么可能像身轻如燕的赵飞燕一般，我这是有着身子呢。”
    风扶玉刮刮她的鼻子，“你太瘦了为夫心疼，今日想吃什么，你说为夫去给你做。”
    “我想吃排骨了，肚子里的孩子馋了，说要吃。”
    “好，做。”
    虽政务繁忙，但风扶玉仍然抽时间照顾北瑶的饮食起居。她没嫁错人，风扶玉待她如眼珠似的，时时刻刻都怕她磕着碰着，真真是疼到了心尖上。
    当初她要撑起一个国家，不让他国入侵，把自己顶成了天。他说今后有他，不会让她再那么累了。
    而后的多年，风扶玉对北瑶的这份誓言始终是做到的，馀生那些年，她都被他捧在手心，从未有变过。
    次年春，北瑶产下一子，取名锦苏，封皇长孙。
    后《九州纪。风》记载，风仁宣帝一生只有皇后北氏一人，且为其废除风国一夫多妻制，实行一夫一妻。
    九州列国唯一的一夫一妻制，从风任宣帝那一代一直实行下去，引后世热议猜测了多年。
    猪脚的完结了。
    下一章上沈君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