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后来散席后第二日，陈悦按照往常惯例，打听消息回来给北瑶。说是宴席散后方君临和方延庆吵架了，吵到最后方君临摔门而去，萧太后没拦住他，又一次出城了。
    “这估计又是要去乞讨了吧。”
    以一人之力战八国，方君临不是个轻易的主儿。但是明明是被临时拉过来充数的，方延庆要求太多，不吵才怪。
    而这场宴席沈君悦是占尽了风头，北瑶能感觉到沈君悦做得这么野，东越来年不会太平。
    宴席一散，各国纷纷向方延庆告别。北瑶也打算动身回国。和风扶玉商议过了，既然周国皇帝寿诞已过，她打算和风扶玉完婚。
    此事早已传回风国和北国，已经准备妥当，就只等两人动身回去。但马车才刚驶出长安，方延庆和萧太后却追了过来。
    北瑶不知他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以为是自己这些日子偷听被揭穿了又要把她扣留。
    首先是萧太后突然抱住她，然后放声哭，拿出一块做工精细的琉璃玉佩，问她是不是有同一件。
    北瑶不知萧太后什么意思，她接过一看，有些吃惊，随即从脖子里拿出一块。
    两块半玉合在一起，竟然分毫不差。
    一半是绿，一半是红。
    北瑶懵逼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萧太后哽咽解释。
    方氏皇室一直有一个传统，就是有出生双生子的时候，会命宫中巧匠打造一块半红半绿的玉佩，然后折分为二。今后会继承大统那位便是得到绿色那一半，而不会继承的则是会得红色的那块。
    但是历来双生子被视为不祥之兆，红色的那个必须出生之时就送出去，或者就是杀掉。如果坚持留在宫中，其中一个可能会早夭。
    当时方延庆那对双生子出生的时候，正值白炎造反之时，因此这事便耽搁了下来。而后萧太后盛宠持有红色那块玉佩的公主客歌，更是不愿意再送出去了。
    后来果然受了诅咒，客歌八岁夭折，而弟弟君临被人刺伤落下眉心有疤。
    而萧太后一直不接受孙女客歌的去世，因为客歌公主下葬了不到一天就被人盗墓了。其实这些年萧太后和方延庆一直怀疑北瑶的身份，但苦于她什么都不记得，而北国女皇又在一场战争中驾崩了，无人给答案。
    “这种事情太大了，让我先缓缓。”
    北瑶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这种奇遇，因为小时候身上的玉佩竟然牵扯出这些来。
    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周国的长公主，北瑶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那为什么以前没听奶奶提起过玉佩的事？”
    萧太后擦了一把泪，哽咽道。“玉佩的事一向是皇家的忌讳，不能轻易给人看，除了自己人去查，不能惹得人尽皆知。
    而你父亲又在攻打白炎，为了夺回先帝的江山。这事便一再耽搁。”
    他们原本就希望北瑶真的是，现在确定了身份便是希望她留下来。
    北瑶还是不能接受，她决定回北国问一下皇姐。是真的她再考虑考虑，而且还要准备大婚的事情，至少也得回国一趟。
    她便带着玉佩一起回去了。
    一大清早，北无忧便是带着文武百官在无忧城门外迎接。
    终于，看到了北瑶。
    一片人影颤动欢呼中，北瑶走在最前，眉眼的坚定一如当年。
    而不同的是，她这次不同往时穿着那身盔甲金装，而是换了一身素白的罗衫，倒是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女儿的艳丽。
    “回来了？”
    “嗯。”
    北瑶站在自己王府外发愁。
    因为她看到屋顶的杂草又长高了几分，瓦片上的青苔也是更加多了。原本她王府前面是有一棵大树的，但是那棵那树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给砍了，只剩下个又发了嫩枝的桩而已。
    看来得花好大一笔银子修缮了。
    听闻妹妹缺钱，女王又给了北瑶一笔银子。却听说她是为了修自己的王府，忍不住笑道。“怎么舍得修了？”
    北瑶撇了撇嘴。“主要是影响不好，马上就要成婚了。”
    若是让风扶玉看到她家这么破，估计会直接跑路，那家夥是格外的贪财。
    北无忧表示理解。“总不能亏了自己的那位。”
    北瑶肉疼地点头，不然她也不会花这种冤枉钱。
    由于北瑶的王府破得跟荒郊野外的野庙一般，再加上这几个月无人打理，便是在修缮的期间在宫里住。
    听说王爷找了夫君了，宫里那群小宫女伤心得不行，天天在北瑶跟前哭鼻子。要知道北瑶可是她们心目中的女神啊，突然就要成亲了，太突然了，太无法让人接受。
    北瑶头疼得安慰着各位美人，北无忧见此情形打趣道，许是北瑶上辈子是个英俊少年，欠着太多情债，因此今生做了女子来得已惩罚，看见美人却不能左拥右抱。
    北瑶嘴角抽搐，自家有个醋缸子男人她也很无奈啊，那眼神经常性盯得她发毛。别说女子，哪怕是条过路的阿黄，多看了一眼后脚就惨兮兮地叫了。
    婚期定在了次年春。
    北瑶回来后没再回边关与儿郎们一起血战沙场。一心准备婚事，准备来年的春天，就把自己嫁出去。
    期间她问过玉佩的事情，北无忧先是有些怔楞，想必方君临已经把此事告知了周国那边，所以方延庆和萧太后才会极力要求她回去。
    “那年周国皇帝寻来，便是要我们把你送回周国。他那个时候已经确定你是他的长女。但是母上在出征的时候交代过我，不要随便把你交给别人，对外就说出于北国皇室亲系。然后周国皇帝便是以为是自己找错了。”
    北瑶记得，因为她和皇姐都尚且年幼，一个只有九岁，一个只有十岁。年纪太小，自然是不能出征。便留守皇姐监国，让太傅和丞相帮助皇姐处理政。而自己刚救出来的时候中了剧毒，随后又失去记忆。
    “因为收养你的时候，就是中了剧毒。母后不会轻易让人带走你。那年母上为了抵御东越出了征，小国难敌大国，自然是打输了，母上便是没能回来。”
    说到这里，北无忧声音有些哑，年仅十岁便失去母亲，而妹妹也还不大懂事。好在妹妹争气，早早学有所成，最后成了北国的支柱，守护住了北国的疆域。
    北无忧也不知道北瑶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谁，因为那年她太小了。只隐约记得请求母上救妹妹的那个人是从长安逃来的，后来她经过和方君临确认才知道，那个人姓萧，是公主的舅舅，眼看公主被害得奄奄一息还被弄成是夭折。
    之后便挖坟带走了公主。
    “为啥一定要弄死我，我到底是犯什么错了。”
    北无忧道。“你的错就是在出世在前朝覆灭的前夕，被人以为是灾星。不光是你，他也一样，虽然身为周国太子，却一连被贬。而他和朝中大臣意见不和，曾经两度出京。
    若不是有萧太后替他撑腰，真的就不能再回周国了。”
    只有需要方君临的时候，才会被喊回去，期间失踪还是在哪里受苦，朝中大臣并不关心，甚至提出以太子心性太傲为由，建议方延庆重立太子。
    周国朝中大臣多为旧部，他们支持了方延庆，因此方延庆动其也有顾虑。只有等方君临登基后重新整顿才行。
    “那我不回去了，等他整顿好再说吧。”
    北瑶还以为当大国公主有多高的荣耀呢，搞半天还不如一个小国公主当的自在。而后她还可以嫁到风国当太子妃，何必跑到周国去受气。
    就以昭阳公主那个娇养出来的，她都不想看到她。
    “你这么想倒也是，你打算怎么给周国那边回信。”
    北瑶摸了摸下巴，想了下。“拿婚事推掉呗。就算我到周国，迟早也‘是要嫁去风国的。来回，我还嫌麻烦呢。”
    北无忧点头，觉得极是。
    没几日，方延庆收到北瑶回信，便也就算了，不过北瑶成婚的时候他决定亲自过去，再怎么样作为一个父亲，送女儿出嫁的权利还是有的。
    “得了吧，你什么时候把我孙子找回来再说。”萧太后拎着方延庆的耳朵。
    “又把人气走，跟你说过多少次还是要气走！你纯心不想我老太婆好活！”
    “哎呀疼疼疼————母后别拧了，真的很疼啊。”
    虽然婚期未到，北瑶却很想见到风扶玉，各自回国准备。风国那边内乱不断，风扶玉回去整治去了。而后也许太忙，并未有书信传来。
    北瑶养的小虫从当初的小拇指大，已经变成食指粗细的大虫了。按照南诏的蛊师来讲，养上一年会褪皮，从最初的花虫变成金色的，金色虫比花虫要凶残多了。
    会顺着人的血液直达心脏，若一方受伤，另一方也会同时受伤，像连体一般。一般来说，没人敢轻易使用。北瑶养这小东西也是养着玩的心态，反正会越养越值钱。
    就是有点费血，以前喝一口，现在要喝一碗，也不怕肚皮撑坏。
    这日，北瑶又在拿着碗给小虫喂血，两只小虫正刺溜溜地喝着起劲，有人拍她肩膀，把她吓了一跳，碗打翻了还把吃着饭的小虫给倒扣在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