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许是隔得太远，沈末只觉得尘土飞扬，看不到方延溪是个什么神情，但是隐约能察觉到方延溪也并非善茬。
    方延溪见不得沈末跋扈的样子，若不是大哥英年早逝，哪里有沈末这般嚣张的份。
    “看来东越陛下如今是越发得意了。”方延溪会给沈末个锤子好处，想都别想。
    沈末当年趁父皇和白炎相争，抢了他方氏好些城池，这些年还企图攻入长安，想鸠占鹊巢，做一统天下的美梦。
    “不就是仗着我皇兄在你手中嘛，不过你若是失了这张牌，可是一处无法打了。”
    沈末在马上笑得几乎是人仰马翻，“怎么？你是不打算要你皇兄回去了？还是你方延溪就想趁着方延庆被擒，直接自己当皇帝。
    也是，当年方元和儿子共三个，考虑过立你大哥方无情，考虑过立你皇兄方延庆，就是没考虑立你。你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明显的讽刺并未引起方延溪的脾气，他沈住气了，但是旁边的副将却坐不住了，对着沈末破口大骂。“沈末这你个奸诈小人！
    你是不想要你儿子了是吧！还敢在我们王爷面前挑拨离间，你就不怕你东越的大皇子马上被我们王爷弄死！”
    沈君悦听到“弄死”那两字微挑了下眉。
    沈末对于方延溪这边的威胁没半分反应，反而笑得更大声了。方延溪暗骂沈末无情，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顾，还笑得那么开心。
    “方延溪你就尽管拿他来威胁朕，朕儿子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倒是你既然不想要回方延庆，朕就继续‘善待’他。
    反正到时候长安混乱，就别怪朕拿下长安，把你们方氏赶出长安了。”
    方延溪冷笑：“你怕是不知道本王的侄儿方君临已经回到长安了吧。”
    这就是方延溪的底牌，沈末完全没有料想到的。
    瞅着沈末那一变再变犹如变色龙的表情，方延溪只觉得滑稽。
    “不可能，明明方君临早就被方延庆赶出长安了。”
    瞅着沈末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这下换成方延溪讽刺沈末了。“东越陛下啊，也就你相信这种事情。天底下，哪有儿子和父亲有隔夜仇的。我皇兄可是从小就把我侄儿当继承人培养的。若不是你沈末一再把重点放在我皇兄身上，也不至于笨到现在都在做什么一统天下的美梦。
    还是快点醒醒吧，美梦终究是个梦。梦醒了就好，别太上火。”
    方延溪这说话不急不缓又极尽贬低的讽刺，沈末肺都气炸了。
    哪个王八蛋告诉他，方君临那个臭小子不受方延庆待见，废黜太子尊号，被赶去当乞丐了？
    他怒眼圆睁看了自己的亲信一眼，亲信企图解释，却被沈末一气之下扭断了脖子，掉下了马。
    其馀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沈末一个不高兴，直接拿他们出气。
    方延溪没底牌是不会向沈末提出挑战的，既然沈末不拿沈君悦的命当回事，他回去可以好好劝沈君悦归顺他大周了。
    他不要的人才，他方延溪要。
    “把他送回去。”
    沈君悦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延溪一眼，方延溪因为他感激，便没有在意。
    事情没谈成，自然是要打一仗不免。沈末受了方延溪的刺激，打仗指挥的时候分了心，带来的三十万大军折了大半，不得已带着小部分残馀兵将赶紧跑路。
    夜里，方延溪让人游说沈君悦，许出种种好处劝他归顺大周。而沈君悦觉得方延溪亲自不来，没有什么诚意。
    于是第二日，方延溪让人摆了宴席，亲自去跟沈君悦和谈。
    沈君悦享受着方延庆安排的宴席，柔弱如蒲柳的美人搂在怀里，狭长的眸子有些迷离，逗弄着在怀里娇笑的美人，好不逍遥，方延溪说的每句话都给忽略了。
    方延溪也真是醉了，越说沈君悦就越不把他当回事，完全忘了是沈君悦要求他亲自出面的。
    “哎呀，大皇子你坏死了，不要摸奴家胸口。”美人在沈君悦怀里假意挣扎，拉扯着他的衣衫，没一会儿就把沈君悦的衣衫弄得凌乱不堪，大片雪白的胸膛都露了出来。
    方延溪肺都气炸了，当着他的面这是要直接那个啥是吗？
    “沐姬你给本王滚出去，不要再进来了。还有沈君悦你没女人会死吗？这么猴急！”
    那个叫沐姬的美人被方延溪吼得连忙从沈君悦怀里出来，连逃带滚地出去了。
    沈君悦没了美人在怀，自然是有些悻然了。朝方延溪摊手。“怎么了，这不是王爷给沈某安排的美人吗？”
    随即凑近方延溪的下巴，轻微一笑，那笑容三分艳丽七分魅惑，吓得方延溪赶紧退远了些。
    传闻沈君悦比他老子还要过分，外面情人多得数都数不多少，男女不限，什么样的都有，这事难道是真的？
    沈君悦吓退方延溪后双眸恢覆以前的样子，漠然无任何神情。
    “方延溪，沈某虽然和沈末不合，但沈某毕竟也是东越的大皇子。方延溪，你就算拿出天大的好处，沈某还是不会答应。
    不过嘛，你若是愿意和沈某做笔交易，我倒是可以帮你找到你皇兄。”
    被沈君悦方才那副样子耍弄得尴尬，但他听到沈君悦愿意帮他找皇兄，便是没有冲上去揍他。
    “什么交易。”
    “我要沈末从皇位上下来，狠狠地摔下来——”
    沈君悦举起桌上一只空茶杯，捏得粉碎。白色的粉末从他指尖渐渐滑落，笑意绵绵却是满掩厌恶。
    方延溪吸了一口气。
    仿佛沈末就是那被捏碎的茶杯一样，下场凄惨。
    沈末平日究竟是怎样虐待沈君悦的，反目成仇成这样。
    “本王能力不如我大哥，这恐怕需要给本王时间。你若是信得过本王不会食言，这个交易本王愿意做。”
    方延溪能力不如方无情，一时半会儿肯定搞不下来沈末，那是块硬骨头啊，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沈末的仇人就是朋友，一起搞死沈末他非常乐意。
    “如此甚好，成交！”
    临近寿诞前一天，方延庆被找到。他是在哪里呢？是跑到了洛水去找什么仙草去了！还告诉方延溪说仙草能覆活死去的人，但是显然是一无所获，被找回来一脸的不情愿。
    “皇兄，我还以为是沈末把你给抓了。你不顾八国在京师虎视眈眈，竟然为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跑去洛水那个穷乡僻壤，找什么仙草。
    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仙草，你怕是被诓了吧。”
    方延庆觉得自己没什么错，这让一向宠爱他的萧太后都给了他一巴掌，骂他分不清事情轻重。既然他不管国体重要，不如提前禅位给太子，反正太子也回来了。
    “谁让他回来的，不是说的宁愿在外边饿死也不服气吗？”
    方延庆细想过来自己做得确实不够对，那个神秘人把他绑到了洛水的邻城暮安就走了。之后他听人说，洛水仙草能让死去的人覆活，刚开始他也不不信，好多人都说能，一时鬼迷心窍便去试试。
    洛水封禁后荒芜到了十里无人烟的地步，虽然是他自己挖的坑，但还是冒着生命危险进去了。仙草是没见到一根，杂草树木以及老虎豹子倒是比较多，那十多天方延庆天天处于心惊胆战的逃亡之中，然后变瘦了。
    “我看你真的是活该，难怪大哥那么不放心。他要是泉下有知，会被你气得活过来。”
    方延溪觉得方延庆傻乎乎的，傻得让人想揍他！
    “君临是因为你失踪才回来的，你待会儿去找他的时候，别又把他气走。父亲过生辰儿子不在，之前让人给议论了好久。”
    方延溪觉得这对父子就没一个省心的，在长安的时候，政见不同吵了多次，有的时候都不顾群臣的面子，在议政殿上吵得群臣纷纷逃离。后来因为一点小事情，方延庆更是做出了让人惊人的举动。
    用囚车把方君临送出长安，放言让其自生自灭。而后方君临当真是失踪了，半年多音讯全无，直到最近才传回消息。
    方延庆摆摆手，“孤尽量克制，不保证克制得住。”
    萧太后擡手又给了方延庆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要是再敢把我孙子赶出长安试试！下次哀家就让你五花大绑地游城给全城百姓看！
    你不要面子，哀家就把你脸给揭光！”
    方延庆赶紧求饶。“不敢不敢，母后我绝对不欺负临儿。”
    “这才差不多，给哀家滚出去！”
    “是是是！”
    方延庆赶紧出去，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就给人踹了出去，然后门咣当地一声关得严严实实。方延庆的落魄样子被守门的侍卫笑出声来，方延庆板着脸瞪了其一眼，这才憋住笑意。
    “溪儿你有没有觉得，你皇兄年纪越大，脑子越发不好使了？”
    “应该是吧。”
    萧太后愁。“也不知道君临能在长安待几日，就你皇兄这个脾气，迟早得再次出走。
    待明日宴席散后，你找个机会和君临谈谈。实在不愿意留，就带他去军中锻炼锻炼。”
    方延溪点头，表示一定好好劝导。
    第五朵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