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谣之人
    沈棠停下动作，继续听那人讲下去。
    “我听说啊，我们的皇上啊，应该是二皇子。你知道为什么皇位一直传男不传女，我们这一代却出了个女皇吗？”那人压低了声音，耳语道，“按理说先皇有一女一子，就算二皇子没了，底下还有其他王爷，怎么也不应该是个女人登基。”
    “那你说为什么？”食客被彻底勾起了好奇心，忙放下筷子拉着另一人急切地问道。
    那人环顾了四周，拉着他神神秘秘道：“听说啊，皇上以前还是皇太女的时候，悄悄杀了二皇子。还放话说谁敢抢这个皇位就是这个下场。”
    “这，这简直，是暴君啊。”食客一时激动，险些喊了出来。
    那人忙捂住他的嘴，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客官，找您钱。”小贩把铜板递给沈棠，唤她回神。
    沈棠收下钱，也顾不上数，随手放回了口袋。
    她若无其事地坐回长凳上，目光斜视刚发言的两人。
    秦锦君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问她道：“怎么了？”
    “没事，我头疼，想在外面多吹会风。你们先回去吧。”沈棠想跟着那两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见她的视线频频倾斜，秦锦君看出了端倪：“我陪你。”
    于是，身为剩下三人中唯一一个成年人，奚明乐又担负了把两个小萝卜头带回客栈的任务。
    秦锦君要了壶茶，和沈棠边喝便注意身边那两人的动向。尽管那人说得小声，但秦锦君与沈棠都是习武之人，听力不同寻常。
    秦锦君耐着性子听了会，发现那人讲的都是自己不堪之事。真真假假混杂得难以分辨，但大多都带了虚构和贬低的成分。再加上他路人的身份，听起来很能唬人。
    终于，那两人吃完了馄饨，准备回家。待两人走了，秦锦君与沈棠远远跟在先发话的那个人身后。只见那人走过一条大街后，绕进一条胡同，敲敲门，进去了。
    秦锦君与沈棠记住了地址，绕到前门，似乎是个富商的宅子。二人对视一眼，神情自然地走回了客栈。
    两人还没上楼，奚元白就走了过来：“我有事要说。”
    关上门，奚元白对秦锦君道：“有人在客栈里传播你不是真命天子的消息。还说了很多半真半假的话。”
    秦锦君一楞，笑道：“巧了，我们刚刚在市井也听到了。”
    “是宋文臣和那个假冒的二皇子？”奚元白思量片刻，摸着下巴道。
    秦锦君耸肩：“不知道，我们找到了传播谣言人的地址，还需要你再派人去核实一下。”
    “照这个方法，不出十天，这些消息秦国上下都会传遍。看样子他们是铁了心要推翻你了，有什么对策？”奚元白见她如此淡定，也不太着急。
    谁知秦锦君耸了耸肩，哀怨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二皇子要拉我下马，我一介弱女子无权无势，除了逆来顺受还能怎么办呢？”
    “我会命人在坊间传播你的功绩，不过这种事情可能并不只会发生一次。虽说宋文臣几个不足为惧，但那个所谓的二皇子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要小心。”奚元白一改往日的散漫，道，“我还想在你手下再待两年，把俸禄挣回来呢。”
    相较于奚元白的严肃，秦锦君倒一脸无所谓：“不过是跳梁小丑，就让他们再蹦跶几天吧。”
    “客官，您的菜送来了。”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奚元白随即出了房门。
    秦锦君想着宋文臣的事情，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回宫吗？”沈棠出言道。
    秦锦君摇头：“现在回去，恐怕很多人的大计都会被破坏，那就没意思了。”
    她把刚才画的水渍用袖子擦掉，换了个位置又画上点什么：“阿棠你想去草原吗？”
    “怎么忽然说这个？”沈棠不明白这和回宫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川平吗？”那是两人小时候常见面的地方，秦锦君又画下一笔，继续道，“燕国和吴国停战以后，我皇叔带了人在那边做贸易，现在带了军队驻扎在那边。我们可以一起去见见。”
    沈棠顿了下：“这边的事不用管吗？”
    “时机未到，再等等。”秦锦君把身子往榻上一倒，神色轻松，“再说，你不是一直想去骑马吗？”
    “好。”
    奚元白派人跟踪了几个四处造谣的人，发现这些人全都是贾府的家丁乔装打扮而成。混入市井是为了增加谣言的可信度。而有人曾看见贾富商和宋文臣身边的管家有过联系。到此，这件事的始末基本上已经浮出水面了。
    意料中的事，秦锦君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没说该怎么办。
    而含笑的事情则更麻烦一些。含笑一整天没有回家，舅舅根据路人的指引找到了这里。而且他是知道当年真相的人。于是，含笑的身份也明了了。
    含笑是当年先王微服出巡在民间所生，玉佩也证实是皇家信物。但含笑的舅舅不肯放人，秦锦君也无法。只能推说含笑与秦初元投缘，让两个孩子一起玩几天。但她心里清楚，这个事情早晚都要解决，且迫在眉睫。
    秦锦君与沈棠来了湖台以后，已经好久没见过子秋了。这日，她终于到了客栈与众人汇合。
    “小姐，你怎么又胖了！”这是二人见面的第一句话。
    秦锦君摸摸肚子上的软肉，想起最近和沈棠在一起，饮食规律，确实是胖了许多。
    但她心里知道这么回事，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胖的是你吧，快圆成球了。说说，怎么这么久才来？”
    秦锦君是随口一说，却不妨正戳中了子秋。她支支吾吾道了会儿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又来了个故人。
    “主子这是在这开茶会不成？”本来应当在皇宫的柳容嬉笑着脸探了头。
    子秋忽然脸色爆红，跑去了后院。
    沈棠不知他们卖的什么葫芦，兀自坐在一旁。
    秦锦君瞅着他们之间的互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拿指尖点着下巴，考虑怎样用这件事再从奚元白身上敲上一笔。
    见她目的光时不时飘过，奚元白自觉身上凉着些，紧了紧怀里的秦初元，没再看她。
    子秋已落荒而逃，柳容却也不追，站到奚元白身后充当背景。
    秦锦君压下八卦的心，扔下了条令人始料未及的消息：“明天下午我们一块出发，去川平。”
    川平是草原，地广人稀。早就听说那处民风开放，这对不知道何时会被心血来潮的秦锦君勒令穿女装的奚明乐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他当即跳脚：“你每天在外面不务正业，把孩子甩给我和我哥就算了。出来这么久还不回去，是想游遍天下么！”
    “也无不可。”秦锦君理所当然道，“不把天下走遍，又怎么能把世间百态看个透彻呢？想必明月姑娘也是这个看法吧？”
    奚明乐还在强自挣扎：“那也不用去川平，湖台就很好，再不行还有曲州云山。”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秦锦君应着他，答案却仍旧磨灭了奚明乐心中的希望之火，“那就去川平吧。”
    奚明乐拗不过她，闪去墙角面壁去了。
    秦锦君还在想子秋和柳容的事，也不在意。
    相较奚明乐的郁闷，倒是秦初元和含笑兴致高涨，围着她唱跳不止。
    平静了没多久，立在奚元白身后当空气的柳容又说话了：“小的有个不情之请。恳请陛下把子秋许配给我。”
    “嗯？”秦锦君没料到当事人这么快就沈不住气了，挑眉准备看戏。
    谁知子秋正平息了情绪从外面进来，刚巧听见这一句，急匆匆跑过来。
    浮生寥寥 013
    最常去的地方是那回深夜去的麻辣烫铺子。
    具体吃些什么便不再说，因为我饿了。
    吃到后来，老板似乎换了人。接手的是一对中年夫妇。
    丑东西指着菜单跟我说，要牛肉还是羊肉？
    ……反正都没我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