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动向
两人在街上晃悠了会,配了鞍给龙须糖套上。
沈棠率先上了马,伸出手来拉秦锦君:“上来。”
“少年打马游,正是风华时。而今老马蹒跚了步伐游走,江湖再有谁主沈浮?”秦锦君擡手递给她,忽的就念了出来。
少年再不年少,江湖的故人也少了大半,失而覆得的老马。
沈棠算不得少年,她也并非身在江湖。但这一刻,不知怎的就心慌意乱。秦锦君想,她这辈子,怕是要守着这个人过了。
沈棠见她不动弹,以为她上不来,便跳下了马背要托她上去。
秦锦君也不解释,直到两人都坐在了马背上,才从她手中接过缰绳,打马向前。
龙须糖年岁已大了,再无法像从前那般飞驰,只是一步一步跑得很稳。好在两人也不着急赶路,便随了它慢慢来。
曲州到湖台不过一个时辰车程,龙须糖跑得再如何慢,一个多时辰后也便到了。
沈棠同秦锦君下马牵着它进城。
相较孟山的冷清和曲州的安宁来说,湖台是个热闹的地方。百姓的钱包也更富足些,故此路边小摊贩的生意都不错。
沈棠头一次参加贸易会,兴致盎然。几乎在每个摊子前都逗留片刻,却没买什么东西。
秦锦君提出要给她买把趁手的匕首,被沈棠以使不惯为理由推拒了。秦锦君也知这儿处于湖台外围,而真正的好东西大多都在最后的拍卖会上。
她这么说,不过是怕沈棠闲逛无聊罢了。故而沈棠拒绝,也没有再强求。
“各位哥哥姐姐们走过路过别错过,千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儿跳舞啦。错过一次后悔一生,快来看啦……”
不远处有人们围成一圈,中间似乎有人正在卖艺。
然而真正让秦锦君驻足的,是这个吆喝的声音,像极了她的小弟弟秦初元。
秦锦君同沈棠停下逛吃的步伐,示意她一同过去看一看。
到了近前,秦锦君只觉应该在曲州再多住上一阵子,总好过来湖台折磨自己。
吆喝的人是秦初元,但那卖艺之人不仅素面朝天,甚至还带了点儿与女性完全不符的胡渣子。
这形象倒不算很离奇。毕竟秦国再强大,治安再好,也免不了会出那么几个疯子。只不过,这疯子光天化日下在街头卖艺,着实是辣眼睛。
街头卖艺的三人,正是花光了银两露宿街头的奚元白一行。秦锦君抽了抽嘴角,别开脸去,放过自己的眼睛。
秦锦君不说话,沈棠更是懒得出声。二人站在人群外,等人群散去。
奚明乐暴露在烈日下,没有鼓点和配乐,就这样胡乱舞着。再加之雷人的装扮,不多时便再无人观看。
最后留下的那个人把一片烂菜叶扔在他身上,愤愤离开。
几日的不安定,奚明乐已万分困顿。但又碍着奚元白在旁看着,才只好胡乱挥舞衣袖。这会人都走光了,他巴不得收工。于是随意地扫开菜叶,同奚元白一起收拾。
“眼下日头还早,这明月姑娘怎的不继续了?”秦锦君牵了沈棠,从茶棚的阴影中重新出现。
秦初元一见她,铜板也不收了,忙不叠冲上去抱她:“姐!”
这一下看似亲热,但秦锦君心里清楚,这小崽子十有八九是看在她身上有钱,能给她买吃的份上。她也不在意,把秦初元从腿上扒下来,理了理衣裳。
“嗯?最近过得怎么样?”
秦初元摇头。
“想我了?”
秦初元想摇头,临了却强行改变了头晃动的方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看样子奚明乐所谓的每日带世子选妃,还真有些用处。只是这用处是否正经就不得而知了。
暗卫每日都会向她传讯,三人如今是何光景,秦锦君其实早已一清二楚。但她打定了主意要戏弄带坏秦初元的奚明乐,偏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讶异道:“明月你什么时候要出来在街头卖艺了?”
“……”奚明乐黑着脸,不理她。
奚明乐和奚元白一言不发,秦初元却早已拉着她喋喋不休了。秦锦君佯装是第一次知晓,在表示惊讶之馀还好好安慰了秦初元。
“走吧。姐带你吃好吃的。”她牵了秦初元的手,打算好好补偿他,顺便再教训一下不知死活的奚明乐。
奚明乐扯下碍事的裙摆,和奚元白一起跟在她后头。
秦锦君点满了一桌子菜,却在奚明乐动手要吃时打掉了他的筷子:“我这趟走访是公事,你要吃这些东西,先交了饭钱来。”
“你这女人,明知道我身无分文,还要强人所难,果然最毒妇人心。”奚明乐看着她把一块牛肉送进嘴里,咽了咽口水。
秦锦君却无视了他的叫嚣,仍旧往嘴里放着食物。
眼看那盘子里的吃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少去,奚明乐傻眼,他赶忙伸了筷子去夹:“我先吃,等回了秦都再给你交夥食费。”
秦锦君正吃得津津有味,沈棠自然不愿让奚明乐在这个时候抢她东西吃。
于是,奚明乐这次没那么幸运,不仅筷子掉到了地上,连同手也被沈棠打得生疼。
他哭丧着脸同奚元白告状:“哥,她打我。”
沈棠接了控诉,朝奚明乐轻蔑一撇嘴,没再理他。
至于奚元白,也不愿掺和自家蠢弟弟的烂摊子,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最后还是秦初元顾及着他一同逛花楼的情谊,从自己碗里给他夹了两片肉。
奚明乐委屈地咬着肉片,不禁想仰天长叹。
但最终,他的长叹没能说出口。
外面有人敲门,小二道:“几位客官,有人找。”
秦锦君接了来人送来的信封,看了眼,放在桌子上:“先吃饭。”
奚明乐以为她胃口大,还没吃饱,开口嘲笑她。
结果却被秦锦君的再吵没收碗筷给威胁到了,只好含泪闭嘴。
几人吃饱喝足,秦锦君说,宫里有动静了。广雨伯传了信来。
宋太师不知从哪儿寻了个少年来,说是从前掉下山崖的二皇子。且拿出了所谓的“先王遗诏”,“先王遗诏”上写着,女子难当政,秦国皇位由二皇子秦锦瑞继承。
一时间,朝野一片哗然。
秦锦君说完,忍不住发笑:“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二皇弟还在人间,且得了父王遗诏?果然是有人坐不住了。”
沈棠点头,问她:“陛下要回宫了?”
“哪能呢,宋文臣那夥人巴不得我老死在外面,好另立新王。”秦锦君摩挲着下巴,笑眯眯道,“既然这样,不如让他们在宫里过过这皇帝瘾,免得死了还留有遗憾。”
奚明乐被她的笑容吓得汗毛直立,忙离她远些。
奚元白兀自喝茶,没再发表意见。
秦锦君的计划是等宋文臣和她的“二皇弟”坐上王位又摔下来,顺便揭露朝中野心勃勃的臣子真面目,再考虑回宫享清闲。
于是,回宫这件事就这样被无限期拖延了下去。
黄昏时分,秦锦君拉了沈棠出门去散步。至于为什么是她和沈棠,而不待上奚明乐三人,秦锦君的解释是他们三人这几天的卖艺已经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最好在客栈里躲几天避避风头。
这几句话翻译之后,大概可以理解为,长得丑不是他们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假扮舞女的奚明乐被禁足其实半点也不冤,无辜躺枪的只有奚元白。但相较出门,他更愿意待在客栈里教秦初元功课。故而听见秦锦君要和沈棠单独出去的时候,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就没有再说话。
秦国物产丰饶,不同城池间百姓的习俗更是各不相同。
湖台由于常与各处贸易往来,也有不少别国百姓在此定居。时日久了,文化开始融合,自然是别具一格。
就如现在,一群人在空旷处升了火堆围着唱跳。
秦锦君带着沈棠挤进去,随那篝火开始唱跳。
沈棠还放不大开,就围着篝火走动。
有西域来的百姓分外热情。见她拘束,便夥同了朋友一同把她夹在中间,带着她跳。
一来二去,沈棠也便放开了手脚。
秦锦君玩了会儿,却是没有继续。她坐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远远望着沈棠在那群人里笑闹,分外鲜活。
她见多了沈默的沈棠,木讷的沈棠,有勇有谋的沈棠。但眼下,却只觉得笑着的沈棠最是好看。
这样的沈棠,放下了国家和人民,放下了沙场数以万计雄兵,放下了所有的压力与烦恼。就只是沈棠,一个会说会笑的小姑娘。
又或者,这才是她生来的模样。
秦锦君望着她,笑。
沈棠跳了个畅快。篝火还没结束,她从人群中退出来寻秦锦君:“走吧。”
“去哪儿?”秦锦君没起身,就着她的手拉她坐下。
沈棠没明白,重覆道:“走吧,回家。”
风拂了水面划过,垂柳便把枝条在湖里晃一下。这一下乱了碎月,又唤起将睡未睡的池鱼。
夜了,倦鸟归巢。
沈棠说,回家。
那便回家吧。
浮生寥寥 007
半个月后,我从市里考试回来。
随行的,是一只黑白色小猫。
我提着行李回不了家,你便顶了雨来接我。
大雨,倾盆。
伞两把。
…………我是作者大美人的分界线…………
预祝妇女节快乐诶。
这里是一只参加单位厨艺大比拼活动,每个科室一桌,十五桌都吃遍的猪精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