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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颜阡阡气呼呼的走回房间里，挨着床边坐了。她的心里不好受，虽然说郭均初不再是她的男朋友了，可是也见不得他在她的眼前挨打。郭均初这会儿该是又伤心又气恼吧，不过这事儿总归会过去的，会过去的。她低下头，看着打底裤上的毛球，一团一团的纠结着，就用手去扯，扯下来一个还有一个，越扯越多。
    白亦晨走过去推了推她的肩膀。
    “别生气啦！”
    她推开他的手，也不是很怪他，白亦晨这种火爆脾气她也不是第一天见到，只是想冷他一会儿，自己也清静下儿。白亦晨把她拉起来，顺在怀里，唬道：“不许生气。”颜阡阡嗔了他一眼，没言语。“好啦。”他柔声道。颜阡阡点着他的胸脯，撅着嘴：“以后不许你随便打人。”白亦晨亲了她一下算是答应。
    两个人都带着点别扭，卿卿我我了一阵儿，白亦晨穿了外套，出门去。他走在楼道里，心里有些怪怪的，郭均初的影子在他脑子里晃了晃，然后又是淳叔的影子，他沈闷的进了电梯，想着即将要赴的约会，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淳叔约了白亦晨在四牌坊的天天茶馆见面，淳叔喜风雅丶爱安静，每次谈点什么要么茶馆，要么西餐厅。
    “小白，过来坐。”
    “淳叔找我？”
    “来，坐。”
    白亦晨看了下周围，居然连一个保镖都没有，就更加纳闷了，以他白亦晨在清风的地位，受到老大单独召见绝对是不可能的事。老话说老百姓见皇帝犹如上九重天，那么白亦晨和淳叔之间也差不多隔了九重天。淳叔拎起茶壶，在茶杯上淋了一圈水，倒了一杯，递给白亦晨。白亦晨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双手拄膝恭恭敬敬的坐好。
    “小白，谈女朋友了？”
    白亦晨嘴角抖动了一下。
    “嗯。”
    “好啊，年纪到了就应该谈女朋友。淳叔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儿子已经两岁了。现在这帮小年轻每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玩女人，没一个正正经经的谈恋爱，成家立室。你说说看，没个家庭怎么可能有责任感，我怎么可能放心地把我这摊事交给个没有责任感的人？”
    白亦晨猜不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没言语。
    “是正经行当的？”
    “是个英文老师。”
    “英文老师？”淳叔捏着下巴说。“那可不好，你该知道我们的规矩。”
    白亦晨隐隐约约的捕捉到了点东西。
    “那淳叔的意思是？”
    “年轻人的事我不管，不过别害了人家姑娘。”
    他们又聊了些音像店里琐碎的事情，淳叔就站起身来，拍了拍白亦晨的肩膀。
    “先这样，我还要去那桌跟个熟人打个招呼。改天去我家吃饭。”
    白亦晨不明白淳叔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他这个小喽罗来，不过那语气话里话外不赞成他谈恋爱似的，心里就多了个疙瘩。
    颜阡阡第二天一到幼儿园，就接到了郭均初的电话。他说已经在幼儿园大门外面等了，叫她出来一下。
    “郭均初，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再纠缠了。”
    “阡阡，我想再见你一面，就最后一面，有点话想跟你说。”
    “你进来吧，到教室来找我。”
    “这样不好，会影响到你的学生。”
    “没事的，让他们自己玩就可以了。”
    “你还是出来吧……”
    颜阡阡讨厌他这样瞻前顾后，不过这话说的带了无尽的惆怅，既然说最后一面，总归是要去见见。
    他推着自行车，站在院外二百米远处的一颗梧桐树下，一条白色休闲裤，一件夹克衫，带个眼镜，好像八十年代的知识分子。颜阡阡现在怎么看他都不顺眼，真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喜欢上他的，而且还谈了那么多年。
    “你说吧，什么事？”
    “我想你确定的告诉我，你有新的男朋友了？”
    “是，那天你不是看见了吗？”
    “嗯，好。”均初点了点头。“那没事了，祝你……。”
    颜阡阡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她最受不了这个，明明心里不开心还要说祝你幸福，她承受不起。
    “那就这样，再见。”
    颜阡阡头也不回的走了。
    自这次以后，郭均初再也没有联系过颜阡阡，颜阡阡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不自在，郭均初做事一向是犹犹豫豫的，这次倒干净了断了。
    郭均初望着颜阡阡的背影，一句‘祝你幸福’生生的卡在了喉咙上，她连听这句话都懒得去听，女人变了心，是如此的绝情了！
    白亦晨仔细的琢磨淳叔的话，话头里的意思应该是怕颜阡阡这样一个正经行当的女人知道了一些关于清风的事，透露或者传播出去，给清风惹上麻烦。淳叔还真是越老胆子越小了，当年泰哥泡警察，淳叔都一笑而过了。这事在清风一向是被当作美谈的，泰哥是什么级别的人物，他白亦晨找个老师女朋友，还不至于惹出什么乱子吧，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淳叔当面说了，他就应该小心点，尽量不跟颜阡阡提及清风，颜阡阡也应该换个住处，他俩同居的事儿隐秘点，老头子也就渐渐淡忘了吧。
    白亦晨在南园路找了个两居室的房子，房型大气简洁，两面朝阳，白亦晨一眼就看上了这套房子，直接付了半年的房钱。
    “阡，我们换个住处吧？”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白亦晨若无其事的谈及此。
    “哦？搬到你家去啊？”颜阡阡嘴角弯弯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白亦晨一楞。
    “我没有家。”
    “没有家，你是孙悟空啊？哪块儿土坷垃里面蹦出来的？”
    “我是个孤儿。”
    颜阡阡心尖一颤，眼珠子瞪的浑圆，她从未想象过白亦晨的身世是这样的，孤儿的世界离她太遥远了。这就好像自己有个后花园，本以为栽满了牡丹花，可是推开园门一看，是整院子的罂粟，既惊讶又好奇。
    “啊？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白亦晨沈声道，脸上带着不悦，可心里是忐忑的。这种忐忑很久不曾有过了，依稀还是小时候，院长分大白兔奶糖，他侥幸多分了一块儿，这多的一块儿攥在手里，害怕随时会被院长拿走。自问他白亦晨从来不是个婆婆妈妈的男人，可是和颜阡阡在一起，好像揣了个瓷瓶在身上，时不时的揣着小心。
    颜阡阡把吃惊一口咽进肚子里，脸上露出怅然来，一只手抚摸他的脸颊，带着怜惜的说。
    “孤儿院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呢？真难以想象！”
    白亦晨在这瞬间隔着时空和自己打了个招呼，可是他的心早已经变得冷硬，对着过去没有多少留恋，不曾欢快就像不曾抱怨，那些东西像是数字符号一样，对他而言空洞而无意义。
    他松垮跨的倚在床头上，胡乱说道：
    “嗯，虐待，经常吃不饱。”
    “真的这么可怜？吃不饱还长的这么结实？”说着去搔他的腋下。
    “想干嘛？”白亦晨被弄的痒痒的，笑着反茧了她的手，凑近她的脸，吐着热气。
    “晨，你以前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起过呢？”虽然她是娇嗔的说，可是他听得出里面带着的责备。白亦晨有点难受，颜阡阡不是那样的女人，也不该是那样的女人。会因为他是孤儿，嘴巴上不说，心里面已经疏远他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女人也就不稀罕了。可是稀罕不稀罕不是他白亦晨说了算的，颜阡阡就是个稀罕的女人，放在哪里都是。
    “你也没问过我！”
    “没问过，你就不说啊？好，现在问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都说出来吧！”她挣扎开被缚的双手，继续搔他的痒痒。“好，有空讲给你听。”白亦晨揽过颜阡阡的肩，转身把她压在底下，嘴巴里呼出热烈的气息，可心里好像冒出了水蒸气一样，开了锅，咕嘟咕嘟的冒泡。两个人折腾的累了，就各自翻过去睡了，倒是把换个房子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听着白亦晨的呼噜声，颜阡阡睡不着了。她想如果阮婷知道了白亦晨是个孤儿，一定会尖着嗓子叫出来，然后瞪圆了眼睛说，你还不分手在等什么？
    阮婷是十分看重家世背景的，郭均初的父母是大学教授，家境算是上等了，阮婷也从未瞧进眼里。如果知道白亦晨是个孤儿，她一定会奚落颜阡阡凤凰掉进鸡窝里面了，颜阡阡可不想被一个长相家庭均不如自己的女人奚落。
    颜阡阡望着屋顶，雪白的墙壁在外面的光透射下现出明暗的斑驳来，这些黑暗的光影渐渐的旋转起来，露出个巨大的黑洞，放佛要把人吸进去一样，颜阡阡不自觉的就抱紧了白亦晨的胳膊，那巨大的暗团就散了开去，忽明忽暗的四处晃悠，颜阡阡被晃的眼皮越来越沈，最后不争气的合在了一处，拼着最后一丝的清醒，她想白亦晨算是白手起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