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纹印记
事发突然,容诺连忙拽上苏子沐,近几日他和冥王接触是的多了些,关系也可能会显得不清不楚,郑重其事地对人说: “我与他没关系。”
苏子沐楞了楞,反过来握住他的手, “我当然知道。”
说完这人眼神危险地望向冥王, “心头血的事,是不是和他有关”
听到这话,先前还无所畏惧的冥王,表情龟裂一瞬,抢先一步道: “跟本座有什么关系本座昨日遇见容小友时,他就已经成了那副模样,指不定是路上遇见哪个小可怜于心不忍,施恩布德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待苏子沐说完,冥王抢接道, “难道容小友在你眼中就是个铁石心肠,心无善念之人”
苏子沐被堵的无言半晌,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容诺。
与此同时,冥王的声音在容诺脑海中响起: “容小友可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否则本座的用心良苦,可要功亏一篑。”
在两道灼热的视线下,容诺道: “是我自己的原因。”
一直以来,只要他不愿意说,苏子沐也不会逼问,这次也一样。
这人嘴皮动了动,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双手抱在胸前,直勾勾地盯着冥王。
眼见火药味又逐渐浓烈,容诺说: “我饿了。”
无声的对峙被他的话中断,苏子沐扭头望了他一眼,似想起了什么,嘴角往上翘起,带着得意, “我去端。”
丢下三个字,苏子沐忙不叠地转身去到厨房。
没一会儿,凉亭中的石桌就挤满了五花八门的碗碟,每盘里头的菜式都不相同,但无一不是色泽明亮饱满,光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冥王扫了眼,也寻了个空位坐下,奇道: “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一手。”
“你怎么还在”苏子沐睨向不请自来的人。
“本座也未曾用膳。”冥王用灵力凝聚了套雪白冰透碗筷,兀自品尝起来。
看着这人盛了碗蛟鸾汤,又用汤勺送入口中,苏子沐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倏尔他又勾了勾唇,不再去管此人,转头专注于给容诺布菜。
他夹容诺吃,旁边的冥王不适时发出怪声: “啧啧啧……现在的小年轻,真是没眼看。”
“那便自掘双目。”苏子沐讥道,他支着下巴,一个正眼也给这人,一直注视着容诺,看着人一口口吃下自己做的美食,他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和怀念。
自九阴珠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动手做过吃的,时隔两年,九阴珠中他追在容诺身后讨好的一幕幕却恍如隔日。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步入尾声时,冥王展开手中折扇,悠闲轻摇,撇向苏子沐: “伺候完了,就和本座走一趟。”
“作何”苏子沐放下手中布菜的银筷,侧目睨去。
“自是有事。”冥王说着擡手朝自己鼻下摸去,拿下来一看,见到了血赶紧起身仰头, “你在这菜里动了什么手脚”
“药膳,我能做什么手脚”冥王血流了满嘴,苏子沐语调都跟着欢快不少,调侃: “冥王大人的气血旺得很呢!”
“你蓄意报覆本座”
“我喊你吃的”苏子沐反问,这桌子菜放了不少滋补灵物,是他精心准备给容诺进补的。
冥王这个活蹦乱跳的人吃了大半进去,不气血旺盛才怪。
但他还没开心够,冥王就掏出了一颗金光闪闪的丹药服下,即刻止了血。
苏子沐遗憾地瘪瘪嘴,他倒有些忘了,平清大陆的丹药多如鸿毛,不像灵气贫瘠的蓝星,一丹难求。
冥王拿手帕清理完脸上血迹,觑向他,用一种你来我往,已经扯平的语气说: “本座已上十万年没有见血,今日暂且让你破个例。”
这个“扯平”扯是的什么,苏子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就说容诺心头血的事铁定和冥王脱不了干系。
他望向身旁的容诺,这人正慢条斯理地吃着菜,见此,他压下想动手的心,动起嘴来,讥笑冥王: “十万年,够老。”
冥王嘴上可没打算让他,嗤笑: “你年轻,敢问今年贵庚啊”
苏子沐想也不想,张口道: “二十又二。”
“二十又二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冥王一阵憋笑, “你二十又二,那这位容小小小小……不知道小多少个小友,年龄几许”
“关你何事”苏子沐脸色一僵,他的年纪要从诞生开始算,确实有些大,但他的岁数可没法按这般算。
他诞生后受灵域所限,以一个三四岁孩童的肉身和智商独自待了两百年,从灵域出来后,他才逐渐“长大”,直到十三年后他神形俱灭。
这期间只有那十三年勉强能算作年龄。
此后他的神魂落到蓝星成了婴孩,十九岁卒,就再算上十九年。
而来到平清大陆,他又被禁锢在树中两百年,智商和人性不退化都是万幸,又怎么能跟正常活了两百多年的修士相提并论自然也不能作数。
最后便是化形之后的这三年。
十三,十九,三,苏子沐在心中加了加,三十五……
这年龄……容诺今年才二十五,他默默把蛮荒界的那十三年划掉,再加了加,正好二十二,没错。
他扭头和身侧的容诺,不禁重覆道: “二十二。”
“嗯。”容诺朝他粲然一笑,宠溺道: “你还小。”
苏子沐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心窝子暖洋洋的,还甜丝丝的。
他扑上去,抱着人蹭了又蹭,可怎么也蹭不够,容诺身上的气息堪比烈酒醉人,没一会儿他就开始晕乎,附在容诺耳边,呢喃道: “阿诺,我们回房吧。”
“回什么房”冥王的声音让他清醒了几分, “本座找你有事,急事。”
这人不出声,苏子沐都忘了旁边还有个人,他直起身望去,冥王拉着他就往外去,完全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两人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容诺一人,很静,曾经他很喜欢这样的宁静,如今却不然,这样的宁静让他不安。
他起身想去院外走走,擡头却见院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朱雀冷眼凝视着他,满头薄汗,呼吸还有些不稳,一副刚疯狂发泄过后的样子,但其满腔怒火依旧肉眼可见。
院门被堵,容诺打消了出门的念头,转过身准备回房,朱雀却移身到了他身侧,抓起他的手腕。
“做何”他停下脚步,不耐地皱起眉。
由于左手被朱雀抓起,广袖自然垂落在他手肘位置,没了衣服遮挡,他整条前臂便露了出来。
昨晚过后,他这只手臂内侧就多出了块树皮样纹路,两指大小,整体呈现褐色,木纹中时而还会有丝丝绿色滑过。
朱雀直直盯着木纹,嘴唇都气得发抖, “卑贱下作的东西,不过仗着与南辕寄风有几分相似,你怎么敢”
握在容诺腕间的手骤然收紧,与此同时还燃起赤焰。
烈焰灼烧的剧痛传来,容诺吃痛,想挣脱却又挣脱不开,只觉火焰快要将他这只胳膊烧断。
他聚起灵力袭向朱雀,企图胁迫对方松开手。
但他和来自上等世界的力量之间,像是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是他无论怎么努力也弥补不的差距。
朱雀擡手之间,他的身体就向后极速倒飞出去,没有一丝反抗的馀地,直直撞在坚硬冰凉的院墙上。
一声闷哼,疼痛从背脊蔓延到全身,他整个人瘫软下去。
一股血腥冲上喉头,容诺随即吐出口鲜血,他抖着手召出斩仙,以剑做支撑起了身,跪伏在地。
可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浑身就被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半点也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朱雀踱步走来,越来越近。
作为太古时期的神兽,朱雀与生俱来的实力就是普通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大概天生就站在顶端,很多东西都能唾手可得,朱雀以往就连杀人都是满不在乎的态度,他从未在朱雀身上见到过如此浓烈的杀气。
朱雀想杀了他,这点毋庸置疑。
实力悬殊太大,绝望包裹在容诺周身,压得他透不过气,他的力量终究还是太过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