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陈俞知道她在做梦，不是噩梦，而是一段段毫无关联的记忆。
一点小时候的事情。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的往事。
她家里是双职工，父母不算富裕，也不算空闲。有时候陈俞也会怀疑，他们是不是足够爱自己。
小陈俞经常一个人留守家中，从还没有竈台高的时候开始，就学会了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给自己整点好东西吃。
当然，更多时候她会趴在阳台上，看看楼下有没有人经过。
好像，还有……
有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站在幼时的“她”面前，陈俞听见自己问: “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
“可以。”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旋即那人单膝跪地，将脑袋垂下接近小陈俞。
幼年陈俞伸出手，轻抚那人脸颊边的一缕碎发。刚摸第二下，对方像是被电到一样，突然朝后仰身。
画面模糊到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陈俞心底却笃定从掌心划过的，是一缕银发。
陈俞猛地睁开眼睛，入眼是熟悉又陌生的屋顶。
她已经不在那个奇怪的大厅里，手掌所及，是柔软但略带纹理的棉麻布料。
这里是她的新屋子，熟悉又陌生，因为即使她只在新家住了一天一夜，这里还是和月兔的小屋看上去别无二样。
……好吧也不是完全一样。
这间小屋被兔子们加上很多手工制的小玩意儿，而月兔的屋子，有种“被设定好”的温馨，她早就发现，月兔根本不会用她屋子里那些，看似很有生活气息的杯杯罐罐。
陈俞半坐而起，看见床头柜上堆满兔子们送来的各色礼物。
上次印年做过的纸花，岛上不会坏的水果，缺了一个角的贝壳，一把很精巧的木质小锤子……
礼物面前放着一张纸，像是从小温的小本子上匆匆撕下的，纸上写着两行字;
“祝早日康覆——全体兔民。”
人类不自觉笑出声，不管岛上有多少她未探明的谜团，兔子们对她的喜爱，就像系统对兔子们的偏袒一般。
明目张胆。
但这之中，多少缺了一位。
纸片从人类指尖滑落，她弯腰去捡，却正好碰上另一双手。
陈俞一顿，停在原地没有动作。来人帮她把纸片捡起来，放在床头，转而将陈俞扶到床边。
“怎么刚醒就下床了”月兔问。
“我已经好了。”陈俞不看她。
人类别扭的态度，超出月兔的理解范围，不过她有前几次的经验在。
“你在生气吗你想知道什么可以和我说。”月兔凑近人类，小动物一般嗅嗅，她现在闻起来，有点像岛上的其他兔子了。人类的味道被修覆液掩盖，月兔需要多花点时间，偷偷重新记录人类的味道。
“你是系统吗”人类拽着床单，冷不丁问出这句话。
月兔一楞，看来她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她在陈俞身侧坐下，这次没贴太近。
手掌边缘相隔一寸的距离，能捕捉到人类散发出的温度，但不会引起人类的注意。
“……我听见了，”陈俞终于做完了心理建设，转头看身边的人。
月兔又救了她一次，但她的确忍不住了，如果月兔正的是系统，那很难说岛上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欺骗。
“是也不是。”在人类的注视下，银发少女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是同一株生命树上不同的枝丫，是同一段代码的不同可能性。”月兔的声音依旧如潺潺流水，细声细语讲述也带着一点冷意。
“同一段代码……也有不同的可能性吗”这显然超出了陈俞的认知能力。
听到她这么问，月兔只是笑笑: “这是海蒂的解答，说实话，我觉得它在……胡扯。”
说到后面，月兔的声音也有些无奈。
非生而知之……陈俞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这句话。
“那好吧……我暂时原谅你。”陈俞掰着手指，看来还是粉兔子知道的东西比较多。但上次它想告诉陈俞的时候，被月兔给打断了。
第二天海蒂再出现，又不肯再透露半个字了。甚至这次陈俞昏迷中苏醒，海蒂东拉西扯说了不少信息，但有用的没几个字。
“该不会是怕说的和你不一样吧……”人类皱眉，总感觉海蒂给出的答案不太可信。
“什么”月兔没听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只是之前我问海蒂，它都不肯告诉我，要我自己问你。”陈俞说着说着，不自觉撇嘴。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人类脸都皱起来，声音也越说越小，看不出是在愤怒还是在沮丧。
“你想听我的想法吗”她手掌平移一寸，陈俞感觉手被月兔握住。
“嗯”
“整个岛和系统主体如果是飞船，我就是舰桥中的控制室。可以通过我下达命令，但没有我，基础功能还是可以正常运行。”
“或者说，没有我，只是换了一种控制方式。”说这句话的时候，月兔轻叹一口气。
那一刻，陈俞在她身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一开始，岛上唯一人形的月兔，像是凌驾于兔民之上的存在。兔子们敬畏她，日常生活中甚至会躲避她……
“早课……”陈俞突然想到这个。
“怎么了”月兔投来疑惑的目光，像是再问，怎么突然想到早课上去了。
“早课的时候，大家都会很听话的参加吗”陈俞思考该怎么措辞，她很怕月兔对于兔子们的指标评判是在场就行。
“你说这个啊……”月兔先是一怔，而后微笑起来， “早课大家还是很积极的，因为这是为数不多能接触到外界的机会。”
“你也不必为我担心，”月兔转而开始宽慰人类， “或许我无法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但它们并不会因此而惧怕我，只是……”
“但你很在乎它们啊!”陈俞终于反应过来，月兔在岛上的割裂感是来自于哪里。岛上的兔民，只有海蒂和月兔的关系比较亲近，但这亲近也不然，并不是朋友间的亲近。
海蒂提起月兔的口气，是娴熟中带着一点欣慰，是人与“作品”之间的亲近。
面对月兔有些错愕的表情，陈俞总算将埋在心中好几天的猜测说出来: “其实你很在乎每只兔子，对吗”
“即使他们不亲近你，甚至对你的行踪喜好也不多问。但你却对每只兔子的喜好都了如指掌，你了解每一个它们……在篝火晚会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你到底对它们，是什么样的感情”
面对人类的一连串话语，月兔出现了明显的呆楞。
很快，她眨眨眼: “你发现了啊……其实，这背后有一件错事，不过不止牵扯到我一个，所以我还不能告诉你。”
“但你别把它们想的太坏，兔子们都是很喜欢我的。”月兔拍拍人类的手背，似是想让她安心。
“可……”望着月兔带笑的眼睛，陈俞只好将未出口的下半句话咽回去。
可那些照片，很明显都是偷拍的，除了海蒂，没有一个兔子是以正面照的形式出现在月兔的相册里。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它们也很喜欢你啊。”月兔意有所指地看看床头那些礼物。
陈俞点头，即使礼物并非真的覆盖全体兔民，她也接受这份心意。
“我还欠你一句抱歉。”月兔捏捏人类的手，将陈俞的注意力拽回来。
“什么”陈俞脱口而出， “是那个……”
“是的，”月兔点头， “害你在岛上遭到袭击，是我的责任。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陈俞摆摆手，成功在月兔脸上又见到了错愕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光说对不起是没有用的，你们这不是已经把我治好了吗”
“再说了，要是没有你，我现在三七都过了……”这方面陈俞倒是很佛系，一次救命之恩都还不清，不差第二次。
只是……
“那个攻击我的，人好像是我之前游轮上的幸存者你能查到他的身份吗”那天后来的袭击，发生的太快，陈俞甚至没能看清袭击者的面目。
但她还记得系统对于那个人的判断，是“荣恒2682号幸存者”。而最开始的目标判断，人类后面还带着问号。
陈俞有点搞不懂，系统想表达的意思。既然知道系统和月兔的关系，那不妨问问月兔。
“……它不是。”奇怪的是，提起幸存者三个字，月兔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仿佛这三个字，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用那种方式活下来的，不能称之为幸存者。更何况……”月兔话音一转， “我们还没能彻底核实它的身份，因为它也感染了那种病毒。”
“病毒……”陈俞后知后觉摸摸自己的脖子，那天袭击者的动作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力气也大得惊人。
她还以为，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岛上安逸的生活，使得她反应能力都下降了。
“所以，他也变成了那种……怪物是吗”陈俞突然想起来， “那我会不会也感染”
“没事的，”月兔将她另一只手也握住，试图让人类冰凉的手心恢覆温度， “它不是正常变异，而是出现了轻微的融合现象，不会感染你的。”
“更何况，用你们人类的话说，我已经花大价钱治好你了。”月兔不知怎么的，福至心灵，倾身在人类发顶落下一吻。
“在这里，我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请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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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我还以为今天就有宝宝巴士，结果是我记错了。
感觉自己要猝死了(阴暗爬行)(阴暗爬行)明天怎么又要上班了(砸键盘)(砸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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