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目标地点离得并不远，陈俞走走停停，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附近。
最后一小段山路有点难走，陈俞手上没有东西，好几处都是把手机揣进口袋，手脚并用翻上去的。
一屁股坐上礁石滩边缘的山壁，人类长出一口气。
“最近体力好像变好不少，难道只吃水果不吃饭还有这种功效”陈俞低头看看几乎没红的手掌，暗自嘀咕。
她猜的没错，只要坐在山壁上，前方的小片海滩一览无遗。陈俞调整一下姿势，掏出手机。
屏幕低端，多出一个普普通通的相机图标。点进去，陈俞发觉它内部界面，几乎和现代社会最常见的软件没什么区别。
界面右下角有个小圈，似乎是相册。此刻相册图标上带着一把锁，陈俞退相机界面，发现相机图标的角落带着一个小小的时钟标志。
“是限时的啊……”
“如果只是拍照片的话，这样……应该也行吧”距离有些远，但她举高手机，能勉强将礁石滩上的那个不明生物放进取景框正中。
【目标:
太远了，请拉进一点。】
系统还是头一次，主动提示她任务的过程。陈俞看看脚下，只好选择从山坡上往下爬一点。
废了很大的劲，她才在山壁的一个小突起上站稳。面前是平摊的礁石滩，身后是山壁，这个环境让陈俞很没安全感。
不过山崖的顶端大概在她后腰左右，有什么情况只需要用力向后一翻，就能离开礁石滩。
山体顶上有一小块可以坐下的空间，陈俞徐徐后仰，确认后翻不会直接一头载下山坡。
撤退方案确定，人类终于大着胆子，探出身体。
她再次举起手机……
【目标:
采集信息中，请保持三秒后按下快门。】
陈俞的手很稳，所以她能清楚从屏幕上看见，那个不明目标，在系统镜头自动对焦拉近后，出现的特写。
是个人型生物……这是陈俞的第一反应。接着就是:看起来很脏，而且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此刻她和对方的距离不到二十米，陈俞能闻见海风中多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
“更不想走过去了……”
三秒很短暂，陈俞眼看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
【扫描完毕，请拍照。】
陈俞下意识按下拍照键，轻轻一声“咔擦”，相机中的画面固定下来。下一秒，照片上多出两行字。
第一行是系统板正的对话框: 【身份:人类();活跃度:一般，友善度:不明。】
来不及去吐槽，系统拐弯抹角最后只得出“人类”，还带着问号，陈俞死死盯着照片上的另一行字。
【荣恒2682号幸存者:……陈……陈俞……】
荣恒2862……那正是陈俞出海旅游乘坐的游轮。
“不可能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哪有什么幸存者……”人类嘴上这么说，但她很清楚，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
拍完那张照片，手机屏幕上的相机图标就消失了。陈俞知道，需要去系统界面交任务，领取任务奖励，才能再度开启相机APP的使用权。
正确的反应，理应是现在头也不回地离开，去找系统终端提交任务，给手机充电并获得相机APP，然后带着月兔或其他兔子返回。
但陈俞挪动脚步，缓慢向礁石滩靠近。
二十米……十米……就在这里停下吧，陈俞听到自己心中的声音。
那个看不出面目的，被系统鉴定为带身份存疑的人类目标，就静静趴在陈俞面前约五米的地方。
他下半身没在海水中，陈俞在这里站了这么久，都没见他移动哪怕一分一毫。
好像连胸口都不曾起伏。
走到这个距离，那股奇怪的味道更重了。陈俞心中仿佛有两个声音在同时大喊，一个说着:走过去看看!那可是你和现实世界可能唯一的关联!
剩下那个却在说:诡异!危险!快跑!
连海浪都不再造访这片礁石滩，这里只有一名人类的呼吸声。陈俞后退一步，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还是回去找到帮手再来吧。”
只是当人类转身的那一刹，地上原本毫无声息的人形，猛地弹跳而起——
陈俞只感觉后脑传来一阵剧痛，下一秒她就被面朝下压在了礁石滩上。
海滩上都是圆润的黑色石头，有大有小，跌到时候不会被划伤，攻击的时候……也会是很趁手的武器。
她还是年轻，没有将保护弱点的意识牢记在心里。战斗经验严重不足的少女，用尽全力只想能转过身来，到现在，她连攻击者的面目都没瞧见。
好不容易挣扎着感到肩膀上力道松了一点，陈俞蜷缩身子转向，想先拉开和攻击者的距离。还没实施完成，就被对方扼住了咽喉。
有液体从后脑溢出，糊住她的眼睛，陈俞喉咙中只发出几声不明意味的气声，伸出的手什么都没抓到……
眼前的世界由红泛黑，她手上的力量在渐渐消失。
陈俞感觉有点冷和眩晕，不知道是因为流血，还是因为缺氧。身边的一切似乎都从模糊转为清晰，她看见对方乱糟糟打结的头发和胡须中，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带着恨和不甘。陈俞很想苦笑，难道她就甘心吗停在这里的话，怎么也不会甘心的吧
时间好像停顿了一刹那，远处传来一声霹雳，起初很小，而后震耳欲聋。
这声音陈俞不熟悉，但她听过，藏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只等着重见天日的瞬间。
是弦响。
咽喉上压迫的力道骤然消失，箭矢的馀力未消，带着攻击者向后倒去。阴影消失，陈俞被陡然恢覆的日光刺痛双目。
她以为自己会哭，或者会笑，但她只是控制不住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喉管里的剧痛阻塞呼吸，陈俞扶着胸口，脚蹬地想退开。
只移动不到半米，她眼前一黑，嘴里都是血腥味，后脑的剧痛依然存在。
连视线都重新模糊起来，又或者是出现了幻觉。
不然她怎么会看见，月兔单手持弓从山崖上跳下，落在她面前，身上的衣服化为绳索弹射而出，自动将攻击者绑上。
努力睁大的双眼，被轻柔盖住，陈俞落进一个，刚刚开始熟悉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
月兔，是在哭吗她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僵硬与其说是哽咽，不如说是小爱同学。
“你千万不要有事，我好不容易，才选择了你……”
选择为什么是选择这是陈俞最后一个想法，紧接着她的视线和意识同时陷入黑暗。
滴——滴——
黑暗中，时间的流动变得模糊，陈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再醒来的时候，眼皮很重，身体像是陷进泥潭里，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嘴。
陈俞有短暂一瞬的惊慌，因为她恢覆意识，却不能移动身体。
还好在她开始胡思乱想前，陈俞听见月兔的声音。
“扫描结果:舌骨轻度骨折;中度窒息;后脑位置，颅骨轻度骨折;脑内淤血三处;淤青十二处;指甲断裂四根……”
明明是与月兔别无二样的音色，说话时候语调平缓异乎寻常。陈俞将伤情内容一字一字记在心里，疑惑却越来越重。
意识恢覆之后，她没感觉到一点疼痛。还有就是，这个月兔的声音，听起来也太奇怪了。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少女，比她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那个僵硬的声音还要平缓。
“恢覆进度”空旷的外界，响起另一个声音，完全一样的音色，不同的音调。
这才是她认识的月兔。
几声很没有存在感的“滴——滴——”后，陈俞听见最初那个平缓的声音说:
“颅内修覆完成。气管损伤及缺氧后遗症修覆进度80%。”
“待修覆部位剩馀: 23处，能量需求: 0.5%，请问是否继续”
“继续。”月兔的回答毫不犹豫。
能量……陈俞总觉得这个词在哪里听过，好像是……在系统那里。
这个声音，会是系统吗为什么会听上去这么像月兔
“系统提示，剩馀能量总额已小于4%，是否确认继续低于3%将会启动节能模式。”
“……确认。”这次月兔的回答，来得稍慢。中间那一刻的停顿，在在场两人心中，都有如经年隔世一般漫长。
陈俞终于想起在哪里听过能量，是她问系统能不能升级时。
当时系统的回答是: 【能量不足，暂不支持此项功能。】
能量不足会怎么样房间里的一个人想知道，但连眼睛都无法睁开;而另一个知道，却保持缄默。
“权限认证通过，气管损伤及缺氧后遗症修覆完成，开始进行下一轮身体检测。”
“资料库同步更新中——”
“陈俞。身份:人类，兔民代表。活跃度:极高;友善度:高。”
“资料库最近更新时间:地球时间十七年五个月十三天五小时三十分零六秒前。”
“更新完毕。”
!有什么东西，击穿陈俞混沌的大脑，她猛地睁开眼睛——
面前并没有月兔的身影，她身处在一个巨大的罐子里。脸上类似呼吸器的设备挡住一部分视线，但陈俞能看到，这里是一个巨大空旷的空间。
擡头看，整个穹顶都是数字屏幕，进度条在中间，四周不停有数字和字母组成的字符串闪过。
四周是透明但质地粘稠的液体，陈俞忍受着伤口愈合中产生的不适，转头看向四周。
像这样的罐子，一共有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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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平覆)(抖落沙子)(重新拿起演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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