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
第二天上午，装满水泥的板车已经停在王府门口。
顾言出来送封煜，封一他们正在门口等着。
“皇上要是不信水泥的作用，你就让跟着的水泥匠随便找一块地方或者找一根柱子，把水泥涂上去等水泥干了让他们自己试试硬度。”
“还有，皇上要是打算用水泥修路，你就提议可以拿咱们封地试试水。”
顾言他们两个原本还想着用水泥修路，又担心越俎代庖会被人弹劾，就没敢拿水泥修路。
谁知道，到头来还是被人给弹劾了。
“我知道，我已经和赵叔说了，我走以后王府的事务由你和宋睿负责。”
封煜低头摸摸顾言已经遮不住的肚子，“我这一走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你自己小心照看自己。你有事情就吩咐封一和李力去办，这次让封五跟我一起去。”
“行。”顾言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们俩的关系说些什么嘱咐的话也尴尬，“你赶紧走吧，都等着你呢。”
要说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也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原本打算等朝廷的人一走就和封煜说搬出王府的事情，后来出了灾民返乡这件事没说成，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算了，还是等封煜回来再说吧。
“封一，李力，王府就靠你们俩了。”
“王爷您放心吧，我们俩肯定把王府和王妃保护得好好的！”封一和李力一听就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当即拍着胸脯打包票。
“宋睿，府中的事情你和赵叔自行决定，拿不准的事情再去问王妃。”
宋睿知道自己这位王爷兄弟是什么意思，“我说寒王殿下，你赶紧走吧，我和赵叔肯定不会劳累王妃的。”
“王爷，你路上小心。”赵叔知道皇上因为军营修建的事情召王爷入京，心里一直不踏实，“进宫遇见你那些兄弟姐妹还有皇上和娘娘，记得别硬着来，收一下你的脾气。”
“你是有家室有兄弟的人，这一大家子都等着你平安回来。”
“赵叔，我知道。”他暂舍了军权来这里，自然不愿意有人来打扰清静。
赵管家嘱咐过王爷，又去叮嘱封五。
封煜和王府门口的顾言对视一眼，坐直身子看着前方，“走了。”
“王爷，小五，一路顺风。”
“早点回来！”
“保重！”
“等你们回来！”
封一他们虽说不担心王爷受什么磨难，但又担心京城那些瘪犊子会没事找事。
***
封煜一走，顾言没人管着，日子过得逍遥又快活，穿着宽松的衣服今个跑去种桃树，明个跑到地里割麦子，后个跑去街上乱逛买买买。
不过他穿得再宽松，镇门西的百姓早就认识他这一张脸，知道他是肚子里揣着崽的寒王妃。
镇门西的百姓都感谢寒王府尤其是寒王妃开吃食铺子丶建工厂丶招工……让他们吃得饱手里有钱，对于寒王妃怀孕这件事接受良好，没人嚼舌根和说王妃的闲话。
救苦救难的菩萨，无所不能，生个孩子怎么了？
至于将士们，那对寒王妃的推崇更是不得了。
当初要不是寒王妃想出了用麦子磨成粉做吃食的法子，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饿死了。
或许就是镇门西百姓和将士们的态度，顾言才会不在意挺着肚子往外跑。
“乐乐，你不要把土往树根上铲，先用土把下|面的树根埋住再慢慢加土。”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哎！小安你不要摇树，这样桃树会种不活。”
“嘻嘻……”
“……”
“哇！哥哥这就是我们吃的麦子吗？”
“对啊，种地很辛苦，你们平时不能浪费粮食知不知道？”
“嗯嗯！”
“哥哥这是什么啊？哥哥它长得好大啊，长得好像石头！”
“这是冬瓜。”
“哥哥哥哥，这个也是麦子吗？”
“这是高粱，能用来做扫帚，还能拿来酿酒。”
“哇！好厉害！”
“……”
……
今天，顾言没有带着四个小家夥到处跑着玩，而是一大清早便带着他们赶到城外打麦场，由封一赶车。
收割的麦子脱了壳，晾晒五六天后已经完全晒干，今天就是上称入库的日子。
顾言到的时候，打麦场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一圈人，有将士们也有平民百姓。
“王妃来了！王妃来了！”
众人看到王妃带着人过来，纷纷后退让开一条路让王妃他们进去。
“已经开始上称了吗？”顾言走到宋睿身边。
“之前还没开始，现在可以上称登记了。”
宋睿给旁边的人使个眼色，从人群走出来两个人掀开盖着摞成山的麦子的油布，周围的人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乖乖哟！这……这这该有多少粮食啊？！”
“我的娘哦，乖乖……”
“啧啧……真不得了！”
“这都是……都是粮食？！”
“幸亏咱们留下来了，要不然回乡也是饿肚子，还不如留在这里又能做工赚钱还能填饱肚子。”
“……”
“……”
两人掀开油布后，把麦子一袋袋放在称上。
每称一袋麦子，宋睿便记下来，称过的麦子放到路边停靠的板车上。
麦子一袋袋放上去又拿下来，仿佛没有尽头，宋睿的手都已经酸痛起来还没有记录完。
宋睿看着账簿上一长串数字，平日里再冷静的人也在这时情难自抑。
等到全部记录完毕，宋睿已经擡不起手臂，整只手无法正常伸展开，筋骨酸麻。
“封一，你加起来看看有多少石。”
“行，我来算。”封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算盘，坐在路边石头上算术。
顾乐他们好奇就没跟着顾言，屁颠屁颠跑到封一身边看封一打算盘。
打麦场不远处就是光秃秃只剩下麦茬的麦地，顾言想去麦地里逛逛，宋睿看他往那边走生怕他出什么事情连忙跟上去。
“这地里的土有点干。”顾言瞧着脚下有裂缝的土地，有些担忧，“最近这一两个月没下过两场雨，这么下去恐怕下一季的粮食种下去也活不成几棵。”
“没办法，咱们这里年年下雨都少得可怜，也就初春和夏末会下几场雨。”
“王妃，咱们下一茬粮食要种什么？还主要种麦子吗？这已经六月中下旬了，要是种麦子也不知道等秋收能不能长熟。”说实话，宋睿也不清楚这麦子是一年几熟。
“……”这个问题有点尴尬，顾言也不知道麦子一年几熟，“应该……能熟吧，这麦子不就没长几个月。要是不种粮食的话，粮食恐怕会不够吃。”
顾言没种过麦子，也就在别人荒废不住人的园子里种种菜丶养养鸡鸭丶种些蘑菇，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麦子能不能在短短三四个月时间内成熟。
顾言想起来化粪池那边已经堆积许多粪肥，趁着现在都已经粮食收割，说不定可以把土地都上上肥力。
“之前不是有人上报说化粪池那边快满了嘛，趁这次粮食收割让人把土地都壮壮肥。”
说起这件事，宋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行，我一会儿吩咐下去。”
“咳咳……”顾言注意到宋睿扭曲的神情，想到什么，“要是觉得气味嗯……的话，要不让老兵们犁地的时候，顺道把沤好的……农家肥沿着挖出来的沟倒进沟里面，再用土把沟埋了？”
“也行，就按照王妃说的办。”
“这么多！”
“老天爷啊！”
听到人群那里传来的惊呼声，顾言和宋睿面面相觑，转身往来的方向走。
走近人群，周围人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全部都在围绕着“粮食产量”丶“王爷”和“王妃”。
被围起来的封一也很激动，看到他们两个兴奋地走过来。
“王妃，宋谋士，你们快看这个粮食总量。”
顾言和宋睿想到他们那么激动是因为粮食产量很高，低头看清楚账簿上的总量也吓了一跳。
“二十万三千八百七十二石？！”
按照这个世界的换算比例，一石按照一百二十斤来算的话……嘶！
“怎么这么多？！”
“按照这个产量，差不多一亩地能产出四百斤粮食，王妃的方法真的有用！生生提高了一百斤的亩产！”
“明天属下就带人收其他粮食！种的菜也该收了！”
一座城都这么多，更不要说偌大的封地有多少属于王爷的土地。
封一都已经能想到以后年年粮食满仓的情形，这都是王妃的功劳！
“这么多！”宋睿和顾言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说这个产量和现代没法比，但是荒废许久的田地能得到这些产量已经很不错了。
将士们和百姓们也很兴奋，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劲儿，一个个跑到王妃面前说王妃的好话。
将士们想到这些粮食都是他们种出来的，以后有寒王和王妃在都不用饿肚子。
百姓们则是庆幸自己幸亏选择留下来，要是返乡，他们是家里穷困潦倒实在不得不逃难当流民，回去又能得到什么呢？
果然留下来是对的，这么多粮食就是不是他们的，他们也能想象到他们种出来这么多粮食的日子。
不是流民的原住百姓则是想到自家地里还没收割的麦子，迫不及待地扭头回家。
果然当初跟着寒王殿下种粮食不会吃亏，看到这么多粮食，他们心里的担忧才算消散，提心吊胆的心落回实处。
既然已经算清楚了粮食总产量，粮食也已经全部装车，封一带着将士们兴高采烈地运着车子回王府。
赵叔和李力他们知道粮食产量后也很兴奋，站在粮仓门口亲自看着粮食入库。
短短一天时间，镇门西城内外都知道了寒王府地里的粮食产量。
“王妃，衙门的刘知县来了。”
顾言放下书不知道这是哪号人，封煜又没在家，这个刘县令他来的时机也不对。
自从来到镇门西这么久，顾言还真没听到有这么一号人，还以为镇门西没有县令嘞。
“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呃……”前来通报的人不知道该不该说，“听说是……”
“是因为咱们王府的粮食，流民不断安置下来，这刘县令好像是打算来借粮。”
“借粮？”县衙的粮仓里没有粮食吗？
小说里不都是说县衙里都有粮仓吗？
而且，之前流民不断涌进封地，那些县令郡长不知道开仓放粮，要他们寒王府掏钱掏粮食。
现在一部分流民返乡，一部分流民选择安家落户，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这时候倒是出来显示存在感了。
该安置流民的时候没动静，现在也就是几千流民，守着满满的粮仓倒是来找他们哭穷来了。
更别说镇门西那条河道还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竣工，每天还都是靠寒王府和先前几位大商户捐钱捐粮来付工资和提供一日三餐。
“让宋先生去见他，看看他怎么说。一个县令什么都没干还有脸来哭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