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周六早上七点，华之都琅馆。
    游行在琅馆再住了三天，回归现实时间线的他脑子终于彻底恢覆清明。
    他懒得很，翻了个身，转身便闻见一股皮蛋瘦肉粥的清香，他肚子咕噜噜叫。
    容倾：“我点外卖的。”
    随即他面色一白，游行掐他的腰马上放手，却倚在床旁等着容倾喂，取出陨石之心损耗了他的心神，但游行却发现自己的心还是跳动的，他张开嘴喝了一口粥，容倾擦他嘴巴，游行安心躺着当病号。
    游行问道：“我的心……这是怎么回事啊？”
    容倾又给他喂一口，故作神秘道：“我不是说十七号台风雨系统生出自主意识要来找宿主吗？除非你自愿放弃，不然它就……一直跟着你……跟着你……吃掉你！”
    游行反射性一毛，随即发现容倾这王八蛋是在骗自己，但又不好意思再抽他。
    他心想自己脾气的确比以前躁，容倾摸他的心，“那陨石之心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真的容芜对你好那就真的可以……可他没死啊，联合周启生骗你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牵制我……”
    容倾觉得自己有些走火入魔，明明手上还端着一碗粥，楞生生腾空把游行的头掰过来亲他的耳垂，轻声道：“怎么办，不想放你走了……”
    游行去掰他，门开锁的声音响起，容倾维持着那个姿态没动。
    沈郅面无表情进来，他拎着个听诊器甩来甩去，嘴上嘲弄道：“嘿……我觉得假容怀书一点没说错，你容情就真的是个恋爱脑！”
    容倾冷哼一声：“少来！不想干就滚出去！”
    “……”沈郅哎呀一声，他拍了拍容倾的身子，让他起来，他把听诊器摁在游行的胸口，他解释了游行的疑惑：“你的心也是覆制培养的啦，不过你为容芜忙活那么多，他还是活得好好的。”
    游行：“那十七号台风雨系统……里面发生的事……”
    容倾：“我现在不是审判院的大审判长，目前，我只拿回了琅馆，但这也够了……十七号台风雨系统之内，容芜本来是进不来的，但那一天他进来了，我就知道你可以回去了……”
    游行：“……你！”难怪那一天容倾发了疯似地弄他。
    容倾睨他：“你本来就是我的。我说错了？是你自己要说爱我的……你怎么死活不愿意进我的记忆海探一下呢？”
    记忆海是注射少量雨光肽形成的24小时白日梦，那里头有人一生的梦魇。
    眼看人要气到冒烟了，反正马上就要有好些日子见不到面。
    容倾继续讲：“还是说……你当初喜欢的不是容芜，而是我呢……如你所想，十七号台风雨系统之内我拥有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假的，我不是大审判长，舒城凉与祁蕴和也跟我不熟，舒临风也不是我的表弟……但你……”
    容倾手压在床板上，他看对方的眼神直飘忽，还不罢休，他去捉游行的手，食指勾住他的，压住他的，确认道：“果真如此。哦……的确如此啊……看来你眼睛不瞎的……知道我是谁。”
    游行不知道他说得的是哪件事。
    故意避而不谈。
    容倾道：“当然，不是结婚那一天的事。我是说别的。”
    沈郅实在是受不了。
    往后勾着容倾的领子朝一边扔，大声骂道：“滚你妈的！你不去看雪女跟沈曜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花痴！滚！”
    沈郅表面上斯斯文文的，但实际力气很大。
    他双手插兜，倚在墙边，打了个哈欠。
    “讲真啊，十七号台风雨系统把所有人都卷进去……现实时间线与现在齐平，叶离也许被容芜关起来了，你怎么想？”
    容倾懒洋洋趴在游行的床铺上，把被一滚，“关我什么事？十七号台风雨系统把所有人的记忆颠倒，没进十七号台风雨系统前容芜拿着我的身份替我结交了不少社交网……十七号台风雨系统所有人跳出，有些人自然也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只是篡改记忆用到双系统……拿来控制游行我就不干了……他们还把心思打在了沈曜的头上……游行是被当枪使……”
    沈郅冷笑：“你说他蠢能死么？”
    沈郅感觉脖颈一凉，思年刀落在容倾手中，他扔到一旁……
    沈郅一抹自己的脖子，啊的一声，晕了过去。
    他晕血。
    容倾跟他躺在一张床上，游行给他掖好被子。
    容倾已经闭上眼睛了。
    的确，当时他心有馀而力不足。
    游行想，以自己当时的状态，的确是控制不住沈曜，沈曜是手容倾委托来保护他的？
    雪女是世间存在的一抹灵，不受系统控制。
    游行想问容倾一些东西，他看容倾睡得深，于是也翻了个身，依偎着他睡过去了。
    屋外其实是晴天，可游行依旧只想躺一阵。
    陪容倾躺一阵。
    三个小时后，游行感觉自己的腰被钳得很紧，这个人习惯总是这样，无论什么姿势，总是喜欢搂着他。容倾嗯了一声，他伸了个懒腰，他开了床旁的小灯，道：“醒了？”
    游行抱住他的腰，往他的怀中钻去，他发现自己全身精力充沛。
    游行提醒：“现在是白天。”
    容倾闭着眼，“嗯，我习惯开灯。你的异能还在，不过……不能提升了……看能不能……那东西不好……有损心智还损身。”
    游行睡得头痛了，他起来靠在床头，便问：“你的心脏——”
    容倾也起来，他还是习惯性掰过游行的下巴讨一个吻。
    这个吻又跟之前的许多次不一样了，这是他们从十七号台风雨系统跳出，容倾那么自然而然亲到的，不是在小巷中那么急切地索取，无数话都只能欲语还休，只想着那是不是此生唯一一次的地老天荒。
    游行求他带他回京都的事他依然记得很清楚。
    在他背后吐出一口血他也记得很清楚。
    在他记忆中，游行一直都是笑得无比温柔的人。
    双系统，篡改记忆，这些人该有多恨他跟游行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祁蕴和对游行是真的好吗？
    毕竟他们曾经也是朋友——现下，容倾也无法保证作为覆制品的祁蕴和还是否会像系统中一般站在他这边了。
    容倾这一个吻，蜻蜓点水而过。
    虽然那一刻，他脑子中闪现过许多事。
    游行见到容倾又穿好黑衬衫，他掀被下床，跳到他背上，极轻快地喊了声：“哥——我喜欢你。”
    容倾：“哦？那你要待在琅馆，不回去了？”
    游行：“回去啊，你要我给你发零花钱么？”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又不是系统内，现在的容倾也许是个穷光蛋。
    游行：“我买基金跟股票还是挣了点钱的，养你这个大帅哥没问题。”
    容倾：“哦——来让哥称称，重了没有。”
    好大一个活人背久了还是有点沈。
    游行跳下去，他斟酌道：“我能拿你的几件黑衬衫过去穿么？”
    “……啊？你不是只爱穿白T的么，要走了还不忘从我衣橱里拿衣服？”容倾的动作比说出的话要快，上次这人就一直盯着他的领口看，不知道是看人还是看他，但容倾还是拨通了专门定做黑衬衫的门店电话，他从衣柜中挑了几件小码的，一并扔给游行。
    游行看叠得整整齐齐，他道：“哎，那宗之啸跟从良是不是也恢覆记忆了？虽然说我叔叔游甚跟容风华不是好人……但是……”
    气氛陡然往不可控的局势下降，马上冰了。
    容倾气到不行，电话一扔，他推着游行到床上，对方用清澈澄明的目光盯着他。
    他掰过游行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我让你回去已经很——忍让了……我不可能——”
    两方僵持，容倾起来。
    游行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惹到他了，他赶忙亲他的下巴，“虽然宗之啸跟从良原先在系统外跟容芜是朋友，系统内他们是我的朋友，但他们人还不错的……我带你去见他们……你不要生气。”
    “……”容倾没再气，他叹气一声。
    “没有，我只是很不高兴。”
    刚说完游行就吻他的嘴角，撒娇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你不要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嘛……我知道你嘴上虽然说狠话，心却最软了……你让我好好处理完这些事……我不会……”
    容倾堵住他的嘴。
    虽然十七号台风雨内他们已经做了所有恋人可以做的事。
    但是十七号台风雨啊，只是一场流星。
    雪女也跟他说过她的女儿也要像阿瑛一样穿上漂亮的小裙子，提着小花篮。
    她没法像沈曜一样学着放下，她嫉恨极了周启生跟他背后的势力人。
    即便十七号台风雨能让人做梦，但雪女从未见到自己的女儿。
    容倾吻完就把头压在游行颈窝，倏忽低声道了句：“原本，我只有你，后来，你我也找不到了。我的母亲跟父亲也分开了……那个覆制品容怀书肆无忌惮霸占着我的母亲，容芜占着我的身份，还用游廖牵制住我……还有心脏……又来骗你……我没有办法放下这些……但我答应你，你不让我动哪些人我答应你就是了……”
    游行苦笑，他道：“我还没说完呢……我又不是什么圣母……我想说，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容倾：“……？”
    容倾耳根子红了红。
    游行道：“我总还有事情要去做吧，宁简说我弃华之都的人于不顾，现在系统警报解除，我……虽然从博亚局离开了，但是总还要调查的吧……我总觉得事情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听沈郅说周启生只要钱，覆制品只有那么几个人，说明也只成功了这几个人。我当初就一直很搞不懂，我叔叔为什么神隐之外，这些我也想搞清楚……不觉得我们当初杀掉江市长也太顺利了么？别忘了，系统自动设置走剧情，必然……我们现在所有人逃出系统，必然会让那个人有所察觉，马上行动。”
    “我猜他才是大BOSS……他只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游行只是本能这样觉得，但是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想要所有吸血鬼纯种的血，也想要雨光肽，我记得祁蕴和与我说过，我爸爸是个普通人，但体内的血充满雨光肽。是不是这也跟覆制品容怀书有关呢？所以我才说，你不要打草惊蛇……”
    容倾：“……那覆制品名单是——”
    “我进系统第一之间内就要这份名单，你不是管我要了么？我想问问，系统之外是谁帮了你呢？要不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的事。”
    沈郅要醒来，游行跟容倾现在是谁都不信。
    沈郅是容倾的亲信，但奈何对方嘴管不严，容易说漏风。
    容倾跟游行两个人刚要说到关键处，沈郅长叹一声，两个人都短暂木掉了。
    干脆往床上一滚，游行脱容倾的衬衫，容倾赶忙把人把枕头上压，游行勾住容倾的脖子，咬他的耳朵，低语道：“快告诉我，那是谁？”
    容倾刚想说，沈郅啊的一声大叫！
    “你们——你们！我的天爷啊！滚！滚出去！别在我高贵的诊室留下你们发情的证据！”
    容倾：“这是我的房间。”
    沈郅哐一声走出门外。
    容倾衣衫半解，游行嘴唇红润。
    两个人俱是喘气，很显然，刚说到关键处脑子思绪在转呢，猛地被打断，容倾跟游行面面相觑。
    游行叹息道：“算了，过几天你再告诉我——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容倾：“……？啊？！你不想现在知道？这不挺简单的事儿，我马上告诉你——”
    游行抓过他的肩膀狠狠晃了下，就差拿枕头拍他了。
    他咬牙：“死直男！那就不要见面了！！你自个凉快去！啊！丢脸！丢人！”
    游行一脸羞愤。
    容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游行在……约见面，意思就是私下见面，要约会的意思？
    容倾冲出门去，屋外是太阳满地，他把人往怀中一抄，抱住回去琅馆换了衣服出门。
    其实他没有正式的审判院大审判长的制服可以穿，全部都是黑大衣黑色高领毛衣，黑衬衫罢了。
    阳光耀眼。
    华之都琅馆十七号台风雨退去，终于出现了久违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