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白雪山，游行与容倾又回了一趟白雪山，风声猎猎，雪女飘然而至。
游行伸出手去接空气，但是很不巧的是摸到几根黑色的头发，他心想，又有雪难？
雪女落地化形。
“全部想起来了？”
“一半一半。”
雪女是来叙旧喝酒的，但没想到游行是来审人的。
雪女看向容倾，对方却自动离开了。一身纯黑衬着远方的冰雪，倒也不那么惨兮兮的了。
游行给雪女带了二锅头。
他说：“容倾之前做了什么事？”
雪女看见酒就走不动道，眼神飘忽起来，“他啊，那次你跟季子正从雪山滚下来，他救了你的命，还把伤过度他身上了。”
“哦。”
“这么冷淡。”
“我要问别的，容倾……成为吸血鬼的始祖前后有什么故事么？”
“你怎么一下子要了解这个？”
“告诉我呗。”
“吸血鬼与人类——虽然你也是个吸血鬼了，但是人与吸血鬼之间的战争是永无止境的，而且人性贪婪，永不知足……既要这又要那。”
雪女拿嘴怼二锅头的瓶口，讲了她跟她的爱人相遇在一个雪天，男人快要冻死了，雪女把自己的声音献给雪山，男人活下来了。只是一次雪难，男人又死了。
游行不喝酒，也不想再抽烟了。
陈静远跟季白桃过去的亲生父母周父周母是仇对关系……游行心道，时间过得久了，看谁都是反串。
他刚想说什么呢……
刷，雪女就看见游行昏过去了。
“……”
雪女喊了声，“容倾！这是怎么回事？”
容倾表情没什么表现，一脸镇定。
他道：“很简单，他抽离系统了……”
雪女：“那是谁？还是那个雪难的叛徒你心里也有数了？”
容倾点头，他长身玉立，气质柔和地像一汪水一样，如玉一般的脸庞那四道抓痕依旧艳丽无比。他刚摔了一跤，这会儿捏着雪女的另外一瓶二锅头干起来。
容倾表情非常镇定，对于游行的离开没有表现出十分的担忧，反而对他拿错了自己的刀而感到一丝惆怅。
他说：“啊，我的刀。”
雪女的声音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不见了啊！你不担心吗？”
容倾眯起眼，脑中回想起游行吻他时动情的眉目。
“不担心，他是我的。”
“……”雪女腹诽容倾开始秀恩爱。
可白雪山这个广播又开始叫起来了。
雪女：“哦哟，想当年我男人死的时候可没这个广播放呢……”
容倾的眉头皱起来，他道，“我们只能等了……游行进到系统外还没回来的话，我就要出去找人了。”
倒数时间为十二个小时。
容倾睨着雪山，他弯了眼睛。
“雪女，你丈夫姓什么？”
雪女嘴弯起，她眺望远方。
“我男人姓周，一周的周。他是教数学的，偶尔鼓捣软件。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特别有钱。而且，他们走失的女儿——就叫季白桃。他是博亚局的创始人……可惜去得太早了。”
“哦……你女儿死的时候也才五岁多吧。她最喜欢雪……”
雪女笑起，“对啊，不然你以为我什么会待在雪山呢，这里有我最爱的人跟最爱我的人，我怎么能不待在这里。”
“游廖，周昌明，游甚，周启生，容怀书跟游廖好歹还是好朋友，怎么……雪难啊雪难……”雪女叹气，“太可惜了，我没法预言了……因为游行被赶出了系统……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容倾：“就这么办，只是我跟游行也许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就十二个小时而已！老子都几十年没见我男人了！少！秀！恩！爱！我才不想他！”
·
游行莫名其妙，刚回过神，就发现天空湛蓝，一只灰鸟被打中心脏。
他下意识去接，可是没接到，反而是有人揪住他的衣袖，声调非常熟悉。
“哥哥，你让我打打游戏嘛——我错了，你都让我帮你的副卡花钱了，怎么能不让我打游戏呢……”
游行心一凉。
“……”他回到最初祁清涵绑架游安树的那一天了。
那日系统让京都静止，是因为叶离炸毁了服务器。
他冷笑，难怪容倾不肯告诉他，又或许是他真的不知道，作为哥哥，他断然不会将怀疑的目光放在自己妹妹身上。华之都他得到这个系统他的确不知道是谁送来了能够提升异能的陨石。
只不过为什么会回到这个点儿，容倾跟雪女曾经警告他——他杀错了江市长。
雪女的丈夫是周启生，周启生的亲生哥哥周昌明是季白桃的亲生父亲。
无良老板跟蛇蝎女——他妈的是活在这个系统里面吗？
游行笑了笑，看来这个送系统来，背后助他的的高人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
利用系统时空回溯唯有源代码，那么这个游安树就不是游安树，而是——游湛蓝。
接下来祁雨潇会跟游湛蓝合夥唱一出好戏。
覆制品名单一定没有错，游行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杀死这两个人，然后去到当初他与容倾约定过的菜市场，哪里或许会有系统的阵眼，能够再次进入到系统内。
叶离，恐怕已经死了。
游行觉得，虽然这么揣测人不厚道，但是叶离似乎是很喜欢容怀书啊，当年容倾与容怀书是不是也有什么误会呢？就好像他误会容风华是坏人，但实际上人家只是想保护自己的侄子。
源代码可以覆制，但更改能力就因人而异了，覆制品毕竟是覆制品，游行勾了椅子过来，然后他喊了声，“去洗碗，你哥哥我今天很累。”
游湛蓝：“……”
但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游行思考到这里，开始觉得自己过去的确鲁莽，贸贸然行动，不论是制造这个系统想要谋求自己所爱，还是……
游湛蓝开始在沙发上撒泼打滚，喊道：“哥哥，我不要——你让我玩游戏玩游戏……”
他目光睨了一眼游行。
他是覆制品，能够存活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他想要活得更久更久，游行体内的那颗陨石之心他特别想要，能量巨大，能够完美运行陨石之心跟雨光肽的身体……
今天是倒数第十天。
关于再次来到京都，游行下意识想，接下来就是回到容倾身边。
但是，游行就只是下意识地想了想要去房间内的电脑看一看……
他猜测，接下来。
应该是覆制品游湛蓝占据了游安树的位置，屋外有祁雨潇等着带游湛蓝走，他会碰上容倾，与他在巷子内热吻。
游行想，这是一段好剧情。
他迅速走到房间打开电脑——但是电脑完全是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
游行有些慌，一时梗在喉头，
他又去翻翻找找自己作为大监察官的证件，以及博亚局的一些资料。
包括！
与好友宗之啸的联系，甚至从良的联系。
但是都没有。
一切像是空白一般。
游行凭着本能，他又拨通了博亚局的电话，甚至马上就注册了京都现在流行的这个tube与yoube软件，他去搜索容倾的那张七百多万粉丝的账号。
还是没有。
他去搜从良的科普视频，也去找博亚局的官方账号，甚至去找帖子。
还是没有。
——游行迅速冷静，这个时候门被打开，游湛蓝探进一颗头，按照之前的想法，游行是打算当场解决他的，顺带也能解决屋外的祁雨潇。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如果回到当时静止的京都，怎么一切东西都没有的。
被篡改记忆，他不是不了解代码设定，他能够抽离出系统，或许是源代码运行出现了零点零几秒的偏差，可……
游行拼命冷静。
游湛蓝打开门，眼神那一瞬的波动让游行冷汗直流。
如果……
现下只有他一个人进入系统，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是NPC，而他自己沈沦毫不自知呢？
梦，都是梦。
母亲许无忧的呼唤——“诅咒，诅咒……”
“阿行，没有京都，只有华之都。”
华之都此时此刻，是静止的。
容倾表露爱意。
那么爱他，他得到了容倾的爱。
乃至，出现了一个容芜，为什么能那么巧的出现呢？
游行在自己的房间内找到了惊雨……
雪女说过，他杀错了江市长，他下意识以为这一次时空回溯也许是为了挽回这个错误。
雪女说：“他是被惊雨所穿心而过。”
游湛蓝探头，游行抄起惊雨往自己的心脏捅去！
片刻间，一切遽然退去。
有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游行记得这个声音，他是沈曜的数学老师——鞠珏。
还有个名字——周启生。
游行想起白雪山写下的那个1+1+1字……
以及容倾安慰他的眼神。
周启生的声音特别清晰，“居然，自动清醒了呢……真是不容易……我修改了那么多次的源代码……叠代了那么多次……你的意识可是最沈迷系统的……你这么缺人爱的么？再不醒，系统的确要崩溃了……”
游行忽见一只手，它缠着白色的绷带。
他穿着黑色的制服，血红的眼，冰冷的眼睛，馥郁的香气。
迷糊之中，那把惊雨从他的胸口穿心而过。
系统外，那个真正的吸血鬼君主容情，他的右手用力抵着游行的心口，他道：“醒了？覆制品名单呢？你偷的陨石呢？”
游行揪着他的领子，他那么徒手挖出自己的那颗陨石之心，他递出血淋淋的一只手，哑然道，“我把心献给你……你能不能把我哥，还有……容倾还给我？”
容情笑得冷，他甩开游行，默然拆了绷带扔到一边。
“还做梦呢？你当痴汉也真是够久的……不嫌你这个梦太长了么……别做梦了，我跟你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你哥。”
游行所有所有全部的记忆回到脑海。
他是华之都最平凡的一个人类，却恬不知耻地爱上了吸血鬼的君主。
他的母亲来到他的身旁，一个巴掌打歪他的脸。
许无忧说：“滚出去！”
游行拔出惊雨，他的心很胀。
他睨了一眼周启生，粲然一笑，“马到成功，周院长……十七号台风雨，再与我无关。”
周启生一身黑衣，他弯着腰擦桌子，又开电脑。
“你怎么会醒的……这场梦不好吗？”
游行：“容情，也再跟我没关系了。梦……梦在我心里。”
游行想，他爱我，他唯独不爱我。
他在梦里被最好的人爱着。
他仰望博亚局实验室外的天空，那只被打中心脏的灰鸟落在他手中。
游行再也找不到如梦中容倾一般对他好的人了。
……
万一，是我消失呢？
细节加工得越深刻，才觉得越真实。
“还是换你来拯救你自己吧……那天你累了，我再回来。”
逃不掉的宿命，也死不去。
琅馆那一抹，他内心最隐秘的爱恋。
“今年，明年。”
“这不是……庄周梦蝶，蝴蝶飞了么……”
寂静的夜空，有无数的万家灯火跟一盏明亮的窗，但只要他们相遇，就一定会心有灵犀。
“真是可怜的孩子。我不该这么对你的。”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笑吗？”
“我是来爱你的。”
……
华之都解除系统的警报声与救护车的声音同时响起。
游行捂着自己的心仰望华之都常年不散的冰雪，已经是十二月份了……
大雪降落，他与十七号台风雨内的容倾彻底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