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07:00】
季子正闷哼一声,在脑袋撞到尖角之时!
雪女一把拉过,游行感觉有人勒他领子时被活生生勒醒!转瞬便看到季子正一张大脸往自己身上冲来,游行感觉全身的力量都恢覆了,他拉过季子正,可不巧的是,季白桃就跟他有仇似的,专门冲他来!
游行不再怜香惜玉,他擡脚怼落一块石头,大石直直往季白桃的方向去,季子正在看清楚季白桃后,他骂道:“你他妈的干什么!那是我姐!那是我姐!”
季子正打开游行的手,马上滚回去去找季白桃,他怒喊:“季大毛!你死哪里去了!”
季白桃冲着游行血的信香而来。
雪女被束缚的力量恢覆,她看到季子正要自己去送死,眉头锁死,飞速而来,拎着游行与季子正往沈曜的方向去,季白桃紧随而上……
空中一声长啸!
陈静远压制了雪女十年,不仅毁坏了她的家,还试图弄死她,这笔账,没法轻易平息。
游行遥望雪山,他好奇,怎么身上的伤全部都好了。
不过白雪山依旧没有太阳啊,已经是早上了,雪女带着他们飞入云层,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
雪山之上,有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不经意间与他目光遥遥相望,但是转眼,就不见了。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阳光切在游行身上,游行如梦方醒。
他身上有一抹染红的金色阳光,游行的脸染成了金色,远处是薄暮的天空,没有大雪,没有雷雨,只要初升的暖阳。
几声枪响,群鸟惊飞。
砰砰砰!
游行与季子正落地时,容倾半只脚单膝跪地,沈曜拿着刀架他脖子上,目光十分阴冷。
“容倾,我劝你不要管我!”
沈曜刚说出这句话,甚至于冷淡地看了一眼游行,大概就几秒钟!
游行折弯他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擡脚踢向沈曜心口!沈曜眨巴眼睛,手吃痛刀落地,游行轻飘飘地擡了他的右手,右脚跟踢沙袋一般,猛地甩向他后脚,沈曜痛苦闷哼,游行反手一剪双臂,扑通!
沈曜跪在了地上,直接吐了一口血。
他跪得太快,眼神怒瞪,游行踩在他的背上,又踢了一脚!
游行怒斥:“我就该废了你!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沈曜与容倾谈崩了,容倾劝他回到审判院,不要再管陈静远的事,情急之下,沈曜就与容倾大声争辩,期间,容倾脑子剧痛,朝他拎起了刀,还没反应过来,容倾拿着思年就朝他砍过来了,刚好他心底也有火,于是动起了手,哪知!
沈曜心道果然不容小觑,这游行到底是哪里人?
可还未反应过来,陈静远已经等不及了,他召集了一堆人等在屋外,一脸笑容,他道,“你让我等你到七点,我等了,我要的东西呢?”
沈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陈静远对他做过什么事,他就反其道而行之。管你手段光明不光明。
沈曜道:“我没有那东西。”他艰难爬起来。
此处游行力道不小,沈曜与游行站在一块时,仍然是犹豫的。
游行握住容倾的手腕,让他搭着自己起来,目光满是担忧。
他起身时捏紧了些对方,轻声问,“怎么了?”
容倾摇头,嘴唇有些发白,反是摸了摸游行的脸,目光满是柔情,“我没事,你是不是从山上滚下来了?”
游行给他擦汗,心道沈曜真不是东西,女人还是朋友,这没有一样优点。他们辛辛苦苦去找季白桃尸体,十年啊,沈曜都找不到?
游行摇头,“你眼光不好,沈曜只是看上去很深情。”
沈曜咬牙,“你说什么?!”这个死断袖!
“我说你……假深情,真窝囊!”
“你,你再说一遍!”
“窝囊废啊,你在雪山十年都不舍得找季白桃的尸体,你怕什么?我跟你不是朋友,容倾不敢讲我来说!”游行表面附和着,内心则在想,这个变异人季白桃可是尸体,又是谁塞的变异人,唯一的可能是沈曜自动献身,让人抽取了血液提取DNA?
这个想法游行反射性怀疑,但是,如果不是沈曜,那还有谁?
沈曜道:“老子才没跟陈静远同夥,我就是不想回去不行吗?要你管啊!”
“我当然管不着啊……”游行退后,摸到惊雨心头踏实上天,他眼瞧着沈曜一步步逼近,又扇风点火,笑道,“男人嘛,总要装一装深情才有女孩子喜欢的,这叫做姿态,而且你有才有貌,还有钱,就更招女孩子喜欢了。像你这样的,说不定也招男的喜欢……”
游行屏息,又胡咧咧,“我刚好认识好多帅哥,还有大美女!一般说迟来的深情比牛吃的草还贱,我夜观天象,觉得你今日桃花盛开,适宜跟我家大侄子养的那只小花猪认识一下。”
沈曜脸青得跟个什么似的,脑子全给绕晕了。
他握拳而上!容倾喊:“砍!”
季白桃变异了,她覆在沈曜背上,而他毫无知觉。
正当沈曜看清楚季白桃的脸上是什么样子,他面露惊恐!
游行一刀戳穿了已经变异的季白桃心口,沈曜的脸全是血液,他眼神瞪大,似乎是看见了那时的惨相,季白桃带着阿瑛,背后是滚滚涌动的大雪崩裂声,哭喊声不断,阿瑛的哭声特别凄厉,日日夜夜,沈曜都避免回想这个画面,但等到真的见到季白桃,他的心揪成一团,就像是用铁刷子干刷心脏一样,刮得他痛彻心扉。
沈曜潸然泪下,他立即转身,喊道,“白桃?我是沈曜……你记得我吗?”
季白桃已经死了十年,肉身不腐不朽。
他如此明确地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人,他是一个懦弱胆小,怕生事怕麻烦的人,好多事情都是别人要替他做决定的。
沈曜会觉得,就算是跟变异人季白桃生活在一起也不错,他可能会杀人来给季白桃喂血喝。
沈曜也无法怪罪季白桃,变异人季白桃不是真正的季白桃,她是别的人。
季白桃那么爱幻想,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
游行解决完一个季白桃,可还有更大的难题等着他们。
季子正全然清醒,他甚至退到了远处不看这血腥的画面,但内心仍然忍不住将自己姐姐的死跟游行挂上钩,理智压过其他,自己姐姐十年前就去世了,怎么能怪?
但人就是这样子,有情绪时总要找个人来发泄,来当个背锅的。
季子正心想,他姐夫真是不能看啊……最终还是要靠别人。
季子正:“电网剪断了,有个穿黑衣服戴口罩的人告诉我往这边来。”
游行:“……”,他又问,“你会打架吗?”
季子正说:“相扑算么?”
游行:“……”,他吸了口气,周围大概有十几个变异人,陈静远笑嘻嘻,笑嘻嘻,好像在遥控指挥,真的很讨厌。
游行:“没有别的了?”
他话刚说完,容倾右手出刀,几个变异人颈间几线血迹,普通几声,倒在地上。
游行见状,他心道,容倾力量增强了?
陈静远似乎在冲他笑,笑得莫名诡异。
那句——恐怖至极的噩梦,一瞬回到游行脑海,游行捏刀对准了他,眼神紧盯陈静远嘴上的笑。
笑,贼笑。
游行抿嘴。
夜空中,青年身手矫健,一连七八个人倒在地上。积满雪的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些尸体,原本预定在七点三十响起的广播霎时被掐掉,呲呲响了最后几声。小木屋只点了一盏煤油灯。
黎明之中,光亮挤了出来,它变大,逐渐扩散。
惊雨在树上砍下几道深色痕迹,容倾一身黑,他与游行目光对望,像是望尽了一生一世。
游行长身而立,感慨了声,“天亮了,这个夜晚真长啊——”容倾杀掉最后一人,从树林缝隙的阳光恰好切在他们的眼角时,这个片刻间,原本亮起来的天空又变得黑黢黢的。
陈静远捏着嗓子,他走出来,就算是这样了,他脸上依旧是十分悠闲。
他爱钱,有人给他更多的钱让他说几句话,那何乐而不为,他说只要恶心到游行,让他日日夜夜求生不得,求生不能,别的不行,只要这么几句话,说出真相。
那——钱!
雪女她张开双手,召来漫天白鸦。
遮云蔽日的,雪女猛地打开双眼,眼神凌厉无比。
吹来的袖摆变得透明,她往前擡手,漫天白鸦化为一柄利刃,叽叽喳喳翅膀扑棱的声音响起,雪女嘴角微勾。
几秒之间,陈静远的心脏就空荡荡的,有个洞,洞外能看见远方的太阳,圆圆的轮廓就嵌在丢失心脏的洞口。
它发白光。
陈静远道:“真……真……”相。
游行:“……”
容倾:“……”
雪女拂开漫天白鸦而去,天又亮起来,但只亮了几秒,却又见漫天的大雪降下,雪女对游行笑得眉眼弯弯,叶离抱着阿瑛走上来,阿瑛大喊:“爸爸——爸爸——爸爸——我是阿瑛啊!”
雪女立在游行身旁,她双目清冷,拂了一下身上的雪,“哎呀,实在是抱歉,我去接人了。”
阿瑛不知道在哪里找到太阳花,她一路小跑,天空只有雪,没有太阳,但她笑起来比阳光还灿烂,一片片白色的小花瓣从她身后垂落,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
她手中抱着一束花,掌心还提着一个小花篮。
花瓣片片洒落,片片想念。
阿瑛的身后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少女,她面容姣好,就那么轻盈地跳过来,像蝴蝶一样往沈曜怀中飞去。
那一年雪海喧嚣,她爱着的少年在对他微笑,朝他张开双手。
沈曜离开那具身体,他张开双臂,季白桃跟阿瑛齐齐奔向他,泪水从他的脸颊滚滚而下,他反反覆覆说,“对不起,白桃,是我害了你。”
如果当初不是他答应陈静远采买金矿,那就没有雪山的崩塌,季白桃就不会死。
这是一报还一报,都是报应,因果循环。
季白桃亲吻沈曜的侧脸,她的明媚一如当初,“沈曜,放下吧。我爱你。你没有错。”
沈曜抱紧了她们,灵魂一瞬化为实体,温暖的重量那么真实。
他依稀记得那句唐突的话,少女递出情书,问他,“沈丶沈曜!请你跟我交往吧!”
沈曜道:“我也爱你。”
阿瑛吹他的眼睛,笑道,“爸爸眼睛痛一痛,阿瑛呼一呼。妈妈,我买了小蝴蝶。”
……
生生世世,三生三世。
“敏敏,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季大毛!”
天已经黑了,季白桃奔入沈曜的怀抱,那么轻盈地奔去,像一只蝴蝶。周边是一片染黄的白,人间烟火啊,季白桃有她爱着,也爱她的少年。
人潮人海,少年青涩的眉眼定格在那人声鼎沸之中。
雪落在他们的肩头,季白桃踮起脚尖,她吻过沈曜的侧脸,就像吹落手中的一抔雪那般轻轻。
雪融化在他们相握的掌心。
“是啊,她比蝴蝶还要美丽,我的小姑娘,我的季白桃。”
……
蝴蝶飞啊飞,飞回了人间。
雪落下的声音,那么清晰。
高山之上,长官A目睹着这一切。
系统只隔绝了他,唯独隔绝了他。
但游行对他天生就是无可救药的吸引。
到底,游行做了什么?
长官A不愉快地走开,身影写满了嫉妒。
·
【08:00】
白雪山,白雪庙。
被掐掉的广播又再次响起。
“啧,这里居然有个大别墅,陈静远真会享受啊。”游行盘腿坐在地上,故意对沈曜说了这么一句话。
季白桃跟阿瑛投胎去了,雪女多年被压的仇怨一夕之间全部开解,这会儿喝得两颊酡红,也嘟囔道,“这有什么,你还住过真正的大别墅呢……”
“……”游行已经默认雪女说胡话,那时一个字也不能信。
容倾端给他一杯热可可,腾着的热气盖住他的脸,让他的声音更缥缈了。
“琅馆?”
“对对对,超级豪华大别墅,琅馆名字都是写的游行,你不信啊,就去问那——”雪女呜呜呜,沈曜委实嫌她聒噪,一身归零后他也不得不重新开始上路。
容倾仍然奇怪,沈曜为什么不回审判院,他说:“你对我有意见?”
“……”沈曜低头,又看外面,结果魂儿差点没给他吓飞!
他揉揉眼,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又看看容倾,颇为无奈,解释道,“当吸血鬼哪里有老婆孩子好。”
游行:“你奔四还是奔五了?”
沈曜恢覆了那副疏离的表情,但说话还是夹枪带棒,“我说你瞎说什么呢?我活五十年也还是这个样子啊……”
游行:“嗯。”
沈曜:“……你呢?别又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爬不下来床。”
游行道:“砍了你妻子,我很抱歉。”
沈曜:“……”他叹气,“没有事,是我太懦弱了。我应该反省自己才对。”
他哦了一声,又道:“你等等,白桃给了我一样东西。”
“她说是你们需要的。”
“……”游行端着热可可,看向屋外,一片大地岑寂,心中忽然冒出一句,“这么多年。”他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以前也从未来过白雪山。
季子正跟叶离在玩猜拳游戏,他看上去很失落,刚见到姐姐跟侄女,然后就走散了。
叶离目光撞上他,急忙道:“还有没有热可可,给我喝一杯!”
刚刚的热可可是容倾泡的,游行决定自己去,他拍了容倾一下,笑着问,“去厨房吗?”
容倾点头,告别了沈曜,他又获得了跟游行单独相处的时间。
人多还是太闹了些。
厨房,客厅内可以夜观微雪。
只要拿到系统第一个核,其他的去处就方便指引了。
游行到底没忍住,洗了个澡,他穿了黑色毛衣,耷拉一双拖鞋,手中端着那杯热可可。为了寻找一种感觉,游行拿了个纸杯子,他笑着问,“没有天亮,真是讨厌啊。”
他想问容倾身上痛不痛啥的,但不好意思开口。他们更多时候相处方式就是这样,平平淡淡,没有太多身体纠缠的欲望,只是就这样静静地等待天亮,你一言我一语。
他们既然是好朋友,也是知心好友。
只要能看到彼此在一个房间内,就觉得很安心。
容倾也靠到他身旁,他说道,“审判院让你去黄泉找简诀……处理黄泉民政局的离婚……”
他声音悠悠,没有故作姿态。
游行:“……”他半天没答上来话,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让我当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的法官?你呢?”
“我负责结婚……”
“简单来说,我拆散一对是一对,你撮合一对是一对?什么鬼东西!”
“简诀跟他老婆分家了,七年初恋,连一根牙刷都没给他留。”
“我不去!我爸说不疼老婆的男人是没有好下场的,横竖都是简诀活该。”
“你爸很爱你妈?”
游行点头,“嗯啊,要不然怎么会有我。”
“童年呢?”
“我坐我爸肩膀上,喊驾驾驾。挺好玩的。”游行笑着。
“但你还是要去。”
“啊?我被贬职了?”
“升职,坐窗口给人办手续的那种。”
“……”
游行最喜欢上班摸鱼,他拧眉问:“一天几小时。”
“七个小时,有午休。”
“工资。”
“五位数起步,双休。”
“审判院真有钱。”
“……确实如此。”
游行跟容倾絮絮叨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叶离忍不了,自己来端热可可了。
沈曜没忍住,跟季子正干了一缸酒。容倾在游行之后也洗了个澡,各自分开歇息了。
他们发现这系统核特别搞笑——是一颗向日葵花种的种子。
·
雪女晃晃悠悠醒来,眼看着周围人都睡了,睡得沈到飞起。
她揉着眼睛,倏忽望见长官A还在屋外站着,脑子泛灵光,也去厨房给这位大佬倒茶去了,还特意拿了游行刚用才洗过的杯子。房间内还有热可可,她动作娴熟,这会儿倒是庆幸游行泡的有很多,她问,“甜么?”
长官A无奈,“有区别吗?”
“但你嫉妒啊……”
“……”长官A抿了一口杯中的饮料,才道:“没区别。这个世界,一个人只有一种身份。”
雪女道:“哎,唯独只有你,是旁观者啊。”
长官A身影有些落寞,“也还……还好。”
有个人的声音霎时出来——“不是有句话叫做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么?”
长官A冷笑三声,“你如何又关心我?”
他一瞬凑近长官B,冷嘲了声,“还是那么爱哭。”
长官B也是一身黑色大衣,左耳有个银色耳钉,身材高挑,手腕同样也是雪白,但比起长官A要更瘦削,他反握住长官A的手,道:“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舍不得我,然后出手保护了。”
“你想吻我吗?”长官B眉目狭长,语气恍若伊甸园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