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欢求爱
木槿将将安慰了自己,邓西安的手机铃声便催命一般响了起来。
木槿瞧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顿觉狗血,甚而有些风水轮流转的恶趣味。邓西安亦不避讳她,当下便划开接听。说了不到两句,便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木槿,徐洁喝醉了在酒吧,我去看看。你等我,我马上回来!”说罢,便低头覆在她额头上一个轻吻。
木槿一笑,道:“好!”
然而,邓西安转身那一秒,她脸上的笑意便了无踪影。木槿默默叹一口气,顾自洗漱,换干净的睡衣,确定门已经锁好,手机放了静音。这才窝在大床上,捧一本书静静看着。
木槿心知,他其实不必承诺。他已然与她解释,是那位姑娘喝醉了,他不得不离开。那么,他是否回来,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这样也好!木槿暗道,省得她没把持住她那颗小心脏,一步步沦陷进去。他已经答应她保持那份朋友间的距离,她不能再无理的要求他,对待朋友的需要,如此漠视。因为就算是她自己,在林瑞一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也还是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尚且做不到,断然不该如此要求邓西安做到。
可心底里那隐隐的失落,终是有些折磨人。
邓西安赶到酒吧时,徐洁正歪倒在吧台上,闭着眼,不知是否已经睡着了。
邓西安将徐洁送回她自己的家中,替她盖好被子,在床头柜上留了便条。可起身那一刻,手指突然被人抓住。邓西安一滞,徐洁已然如一条蛇一般缠了上来。若非他定力素来极好,此刻只怕缴了械醉倒在温柔乡也未可知。
徐洁紧紧地环住他精瘦的腰身,朝着他的后颈不住的吹气。
邓西安脸色一凛,一指一指的掰开她的束缚,转过身冷言道:“你醉了,好好休息吧!”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去。
徐洁猛地上前,却不再抱他,只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就算你要甩开我,也要和我说清楚,不是吗?”
邓西安听得她一字一句坠地有声,全不似醉酒之人。当下,耐性便又少了几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答应了木槿要回去,况且他来时,木槿虽然什么都没说,他也是清楚,这种情况没有哪个女人会乐意的。
徐洁扯着他袖子的手忽然失了重心一般垂下,冷哼一声道:“咄咄逼人吗?”微顿,却是错过他走向窗台,双手猛地扯开合上的窗帘。她住高层,现在一眼望去,是清晰入眼的繁华夜景。她环住自己,轻叹一声,“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仍旧是我的。”
邓西安心口一滞,徐洁是职业模特出身,现在是很多商家的御用模特,尤其是年轻,前途自是无可限量。
徐洁转过身,似是望见邓西安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他素来温和良善,对她又是极好。
徐洁狠下心,倏然大步向他走去,双手勾了他的脖子,妩媚多情的吻不由分说的贴上他的面颊,他的喉结,他的脖颈。最后,意欲吻上他的唇时,被他猛地推开。
徐洁不死心的再次贴上去,一边哑着嗓音呢喃:“西安,最后一次,就当陪我最后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我求你……”
她身上带着浅浅的酒香,夹着浓重的香水味,出口的嗓音又是缠绵婉转。邓西安听着怀中女子在耳边醉人的呢喃,“西安,最后一晚,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好不好?”
那是带着低泣的沙哑,邓西安差点犯了通常男人都会犯得错误。幸而,她不是木槿,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女人。脸蛋不是,身形不是,声音不是,连带着她们的气息都如此不同。
徐洁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把推开自己的男人,他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邓西安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淡然开口道:“我很快就要结婚了!”
“她有什么好?”徐洁骤然嘶吼,微顿,又迅速质疑,“你明明心软了,明明心里还是有我的!”那一撇,虽然极为迅速,但她明明看到了。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狠绝凌厉的人!
“那是因为我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邓西安微微眯眼,神情柔和许多。“她说,我不该平白给了别人希望,却不实现别人的愿望。这样会比果断地分手,更伤害人。”
“所以说,你这还是为我好了?”徐洁冷笑。
“也不算是!”邓西安坦白,“我不想她不开心。”他原本遵循着这份礼貌客气,可若是这般做法惹得她不开心,那么不做也罢。
“呵!”徐洁轻哼,不屑道:“那你这三年都是在做什么?”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邓西安瞥她一眼,“你不也说,分了手还可以做朋友吗?”
徐洁到底是无言,只是凝着邓西安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息。她以为不管怎样,他总归是她的。不想,半路杀出个臭丫头来,她绝不会放手。
夜色渐深,木槿虽是有意无意的撑着眼皮,想要等一等看邓西安是否会真的回来。可她这些年养成了固定的生物钟,没一会儿便犯了瞌睡。却是心里始终留着惊醒,半夜口渴起来喝水的时候,顺带着瞧了一眼手机,便没瞧时间便随手回拨了过去。嘟了一声后,木槿方才混沌不清的瞧见已是半夜,便慌忙挂了电话。
“咚咚”的敲门声倏然响起,木槿着实吓了一跳,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透过猫眼瞧一瞧,大半夜的谁会来找她。手机又是嘟嘟的震了起来。
“木槿,是我!”
木槿这才拍拍心口开了门,“你怎么……”
邓西安一脸的倦色,“我想着你可能睡了,又不大放心,所以在这里等你。”
“你什么时候来的?”木槿心疼的问道,翻了手机瞧见他的来电时间。他这却是在她门外站了三四个小时了。
木槿挽着他的手臂就往卧室走,“你先将就着在这睡一晚吧。”说着,又是忍不住嗔责:“你怎么这么傻啊?晓得我睡了,不知道回家啊?”
邓西安乖乖躺下,微微一笑道:“我不放心。”
木槿为他盖好被子,站起身就往外走,被人扯住手腕,只无奈一笑:“我去客厅睡。”
邓西安微微用力,木槿整个人便伏在他的身上。亦是如此,木槿方才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忍不住伸了食指戳着他的下巴,“呦!佳人入怀,滋味可好?”
邓西安自是晓得她并非真的生气,当下便作势起身,“那还是我去睡客厅好了!”
木槿慌忙摁住他,眉头一紧,“拗不过你!”说罢,便钻进被子,“好了,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她这间房子本就不过五六十平米,这张床自然也不是标准双人大床的尺寸,可好歹两个人也是足够的,只是她不得离他太远。
木槿也不矫情,又不是没有同床过,她对他尚算是放心。想着,便在邓西安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安眠。
她记得之前飞飞问她的话,求爱,还是求欢?
木槿知道,邓西安或许不是求爱,但他尊重她。至少,不是求欢!
木槿醒来时,邓西安已经离去,留了便条,说是早餐他已做好,只需热一热就好了。木槿暖暖一笑,心满意足。
可格子铺里关于沈青梅的反响却不是十分好。幸而,这些日子沈青梅也没有联系她,不然,她真不知该怎么坦坦白白的与她讲现下这般情形。
木槿窝在一间格子里,瞧了几眼馀微笔下的字。没有隐瞒,没有偏激,是平静如常的口吻。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旁观者在讲述一个故事。木槿极为满意这样的手笔,空白处的评论,却不大喜欢馀微笔下的沈青梅。
馀微写道:“全世界都知道,那男人结了婚,是买一送一的好生意。”
“唯独她,玲珑剔透,却在央求他娶她时,方才得知。”
“她不是圣母,不是背后默默付出的可怜女人。甚而,她是通俗意义上的第三者,她打着爱的名义,爱着那个已经有了家世的男人。至多,她也随着他,不吵不闹罢了。逢年过节,亦不会无理取闹。”
“他爱这乖巧,她赠他迷乱。”
底下的评论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唯有一行娟秀的字体,说得是沈青梅的委曲求全,真爱无悔。
木槿微微一笑,闷得发胀的心口,终于微微缓了缓。
然而,很久之后,木槿偶尔得知,那一行字出自馀微的笔,却是另一回事了。
木槿心境淡然的守在铺子里,姚尧这几日也开始准备进他父亲的公司实习。好在,少了校草顶着,这店里的生意也没太大影响。
倒是老妈一个电话打来,木槿马上就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