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齐韬走后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齐韬走后的第一周，想他想他想他……齐韬走后的……”
    “啪……啊！”英语字典砸在脑袋上和唐子倾尖叫的声音在陆敏婧房中响起。
    “你说你烦不烦，我背单词呢，要念台词出去冲小乖念，滚。”陆敏婧皱眉狠狠乜了她一眼。
    “我说的这么轻，你怎么还听的到，明明是你自己不专心。”
    “我和你面对面坐着，你头发摩擦的声音我都听得到，你说是我专心的问题吗？”陆敏婧扬了扬手里的雅思题，佯装要打她。
    唐子倾很没骨气的缩起脖子，双手护住了头部大喊：“别别别，我们好好看书好好看书，我比不得您老这个要出国的好学生，我只求拿到那该死的学位证……”
    沈寂了一会儿，陆敏婧谈谈的开口问道：“拿到学位证以后呢？你现在和齐韬好到了这个份上，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早计划好了，拿到了证书，在医院谋份工作，齐韬赚钱养家，我赚钱还债，把周均利这么多年给我的钱统统还给他，断的一干二净。”唐子倾摇着笔杆，脸上洋溢着浅浅的幸福。
    “我要是你，决不会赚钱给那种牲口用，你拿他的钱那是应该的，前十六年他没有为你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后面的八年他除了拿钱要挟你，什么坏事都做尽了。我真佩服齐韬的忍耐力，居然还放任着周家父子作恶，要是换做是我，早让周家在这个世界除名了，还他什么钱？还他冥币还差不多。”陆敏婧撇嘴，看到唐子倾缓缓低下的头颅，冷笑道：“不过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这些主意一定是你出的，齐韬就是太听你的话了。”
    唐子倾讪讪一笑道：“我们提倡的那叫非暴力不合作，哪像你，不高兴了还能砸了欧典的场子，扇姓周的几个巴掌……”
    唐子倾幡然觉悟自己说错了话，擡眼已见陆敏婧的神色有异，说抱歉也晚了，她索性就顺着说了下去：“妞妞，你想好了吗？真的不给左容机会了吗？他毕竟是回来找你了。”
    陆敏婧淡淡一笑：“算了吧，算我是这么多年一厢情愿的做的一个白日梦吧，我要的不是他现在能回来，而是他当时的不离开。”
    “既然相互有爱，为什么非要有人跑，有人追呢……”唐子倾感叹道，却听陆敏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齐韬追你也不容易，你敢说现在是全身心的接纳他了吗？我看没有。”
    “我心里的疙瘩哪能说放就放的了的，齐韬是男人，不会明白的，能懂我的真的只有咱们妞妞啊……”唐子倾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出乎她意料，陆敏婧竟是没有发火，任由她蹂躏发丝，这让唐子倾很讶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要不是可能未来的一两年里你会见不到我，你以为我允许你这么糟蹋我的发型吗？！”陆敏婧爆发了。
    正当两人嬉闹之时，陆敏茗很帅气的一个回旋踢，踢开了陆敏婧的房门，仰头看着坐在书桌两端的两人说道：“爸爸说，让小乖喊不孝女妞妞和思妇子倾吃饭。”
    唐子倾和陆敏婧一楞，同时开口呛道：“进来不会敲门啊，老师教你的礼貌你都记哪里去了！”
    那气势一下就让陆小弟瑟缩了两下，哇的哭了出来，摇着肥屁股跑了。
    吃饭的时候一如往昔，陆臻在客厅里看财经消息，元欣督促着小乖多吃蔬菜，唐子倾和陆敏婧则是各自沈默，一心扑在饭菜上。除了元欣脚上多了明晃晃的石膏，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但唐子倾过往所谓幸福的心却随着齐韬的离开而缺少了那么一块。
    “子倾，你说齐韬出国去参加他奶奶的葬礼，这都快半个月了，他怎么还不回来，你和他联系了吗？”元欣忽然问道。
    “前两天打了个电话，我听出他好像很累，也就不打扰他了。”
    “他奶奶就他一个孙子啊？”
    “好像是，没问过。”
    “你和他谈恋爱，你都不问问人家的家庭背景的啊？他人倒是个好人，就是怕家庭背景覆杂……”
    “再覆杂有我覆杂吗？”唐子倾自嘲笑说：“他既然接受了我，哪怕他那头父母是杀人犯，我也接受。”
    “齐韬那种人不会简单。”一直沈默听他们说话的的陆敏婧忽然淡淡的插嘴，看到唐子倾有些蹙起的眉角，又说道：“我猜的。”
    “子倾子倾……你快过来……”坐在客厅里的陆臻忽然喊了起来，指着电视说道：“你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齐韬啊？”
    唐子倾咬着筷子走到电视前，只见电视频幕下方写着：制药医疗器械巨头延一集团高层迎来再次权力新旧更替。而屏幕上所播出的不过是一群西装革履的商业人士在长枪短炮的攻击下走入一幢写字楼里。
    “哪有什么齐韬啊？”唐子倾扭过头看向陆臻，再回头却看到齐韬的正装照赫然放在屏幕的左上角，右边是有关于他的简介，同步的还有播音员好听的介绍声音：“延一集团新任董事会主席齐韬，系为原主席齐子校独子，常年居于国外，拥有哈佛商学院MBA与麻省医学院临床医学硕士双学位，近年来主要负责亚太地区的事物，行事低调，近日由于集团高层变动而转入众人视线。”
    “这个人是齐韬吗？”陆臻问道，又揉了揉眼。
    “可不就是他嘛……”元欣笑呵呵拄着拐杖走过来，说道：“没想到还是家公司的老板哦，对了，延一是什么公司啊？”
    陆臻和唐子倾对于延一集团自然是熟悉不过的，陆臻了解，是因为他常买延一的股票，而唐子倾知道，是因为但凡有医疗器械的地方，比如医院，就会有延一的集团标志……
    电视里女主播的声音依然婉转动听：“据悉，此次齐韬回国除了将继续实行延一集团销售与研发中心向亚洲新兴市场转变的政策之外，坊间还有传闻，他或将完成与秦氏集团掌门人秦昭飞长女秦南霞的订婚……”
    “啪嗒……”叼在唐子倾嘴里的筷子因为她张大的嘴而掉落，咕噜噜转了几个圈滚到了茶几底下，唐子倾站在原地看着齐韬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出现在电视上，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最先爆发出吼声的是元欣，她抡着拐杖高声骂道：“了不得了！齐韬背地里居然还藏着一个！还要结婚！去你妈的！”她说着差点要将自己家的电视砸了，陆臻一个眼疾手快拦下了她，扶着坐到沙发上，不停揉背说着老婆消消气。陆小弟见如此狂暴的老妈，吓得躲回了房间。
    陆敏婧侧耳听到那则消息也是立马摔下筷子跑到客厅，再三确认电视上的那个人是齐韬无疑，才走到唐子倾身边说道：“姐，运气不错嘛，捡到个大金龟，还附赠未婚妻一枚。”
    唐子倾真觉得自己要背过气去了，再听陆敏婧这么一说，更是觉得青天白日之下头顶劈下了一个响雷，她揪着陆敏婧的袖子看向她，眼中闪烁这“这人不是齐韬”的眼神，陆敏婧叹了口气，也抚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猛喘气的女人，叹了一口气，高声喊道：“都给我打住！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齐韬回国了，可能还身份不低，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别看也别信！”
    “人家都说要结婚了！还别信！！”元欣指着电视怒骂，手指一抖一抖的。
    “他居然是延一的老板……还骗我说是高级打工者……”唐子倾黯然伤神，忽然觉得齐韬离她好远好远。
    “妈，齐韬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还没数吗？现在电视上说公鸡都能下蛋了，你也信吗？冷静点。”陆敏婧关上的电视，叉腰咱在电视机前说道：“还有姐，这里最不该相信电视的就是你，他既然能高调出现在电视里，就不怕被你知道，你能不能静心等他回来再吵再闹也不迟啊！”
    “妞妞说的对，一切都等齐韬回来再说。”陆臻附和道。
    “爸，你在这儿看着妈和姐，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陆敏婧回房拿了件大衣穿上，拎着包，撇下了陆臻那声叫喊“大雪天的你去哪儿啊”走了。
    昨夜一场鹅毛大雪，密密实实的压在这个城市的上头，陆敏婧被草坪上皑皑的白雪白雪晃得眼疼，她摘掉手套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下了1键，拨通那个她还没舍得却许久未打过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她吸了吸冰凉的鼻，淡淡说道：“左容，在‘爵士’咖啡，老位子，我有话要和你说。”不等对方有任何回应，她便挂下了电话，沈沈的叹了口气，一片袅绕散尽在寒冬的午后。
    人要何其幸运才能找到一个愿意厮守的伴，她陆敏婧没有机会，却不能让唐子倾这个傻子失去。
    陆敏婧到“爵士”的时候，左容已经在等她了，老位置，老手段，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想必他又清场了。
    服务员跟着她过去，好接手她脱下的衣服，却被陆敏婧微笑着摆摆手支开了。
    “为什么不把衣服脱了，这里面温度不低。”左容显然以为她是来求和的，眼中闪着璀璨的晶光，却因为陆敏婧一句“我坐坐就走”又暗沈了下去。
    陆敏婧刚一坐下，便有服务员送上了一杯拿铁和一份黑森林，她微微一怔，竟是不知左容什么时候知道她喜欢这些。她礼貌的向服务员说了声谢谢，轻轻推到了一边。
    “不喜欢？”左容柔声问。
    “是时候该换换了，永远忠于一种口味，到底还是会腻的。”她说的含蓄，但左容一定懂。
    “可我不会轻易放弃我习惯上的味道。”左容语气变得冷峻，身子倚倒在靠背上，眯眼看着陆敏婧，猜测今天这个小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要用那种揣测的眼神看着我，我今天来只有两件事，第一，我要你告诉我有关齐韬的家世背景，他似乎来头不小，而我那个傻姐姐也似乎根本不知道。第二，我要快要出国了，今天算是和你告别。”陆敏婧直着腰脊，语气淡漠。
    左容俯身趴到桌子上，微微一笑：“妞妞，你知道你最讨厌的地方是哪里吗？就是你无时不刻的自我和目空一切的嚣张，从我第一眼见你，你嘴角那道嘲弄的笑，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狠决的女人。”所以他对她，不可能只是软软的求她回来，而是要用更强悍的爱将她拽回到他身边。
    恶劣的男人，原来他明明记得和她初次相见的情况！陆敏婧咬了咬唇，说道：“所以你会找我当搭档，演戏给顾盼看，气她就范不是吗？我的狠决，可以是当时你愿意接受我的原因，自然也可以是我不要你的原因。这些我们都谈过了，重炒冷饭，最没意义不是吗？”
    “所以你这碗冷饭要逃到美国去是吗？你以为去了国外我就找不到你了吗？”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现在不是在玩吗？他左容可是愿意一直追下去。
    陆敏婧也不意外这个男人会去查自己的行踪，也不怀疑他能在24小时内找到自己的准确位置，她淡笑：“所以我和你来做个交易。”
    左容挑眉。
    陆敏婧继续说：“我知道我逃到哪里你就会追到哪里，所以请你给我两年时间，两年清清静静没有你的生活，让我冷静的考虑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如果你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就爱找谁找谁，但我不保证会在美国遇上个更好的，回来带上个一大一小。”
    “两年？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左容嗤笑。
    “嫌太长？”
    左容敛笑，深深的看着她，轻声说道：“和你比，这点时间算什么？别说是两年，就是二十年，下辈子，我也等你。”
    陆敏婧心猛然一震，别过头吸了口气，粲然一笑：“告诉我有关齐韬的事吧，我姐还等着我回去劝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