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失物认领◎
隔日醒来, 浑身像快散架似的疼。
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被子被掀开了一个角,孟枝擡手摸了下床单, 已经凉透了,看来人起来的很早。她缓了会儿,支起一条手臂从床上起来,随着动作,被子从身上滑下, 露出里头素白肌肤上的红痕。
昨晚上累极了, 洗澡的时候也是晕晕乎乎的被他捞在怀里, 没顾得上细看,这会儿才瞧见这些痕迹……孟枝臊得不敢多看,拾起一旁的衣服慌乱的往身上套。
才刚套上内衣, 房门就被人从外头一把推开。来人似乎没能想到里头是这幅光景,顿时停下了脚步定在原地。
孟枝正两手反在身后扣内衣扣,骤然间四目相对,她心里一乱, 手上瞬间没了准头,胡乱勾了半天都勾不住,松也松不得, 只得不尴不尬的卡在身后。
“怎么了?”沈星川问。
他反身关上门走过来,停在床边。
孟枝闪躲开视线,恨不得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没丶没事,有点卡住了。”
“我帮你。”沈星川说。
他绕到她身后,弯下腰, 双手有些笨拙的拽起两侧接口处, 过程中, 粗糙的指腹不可避免的刮到了她光洁白皙的背上,孟枝被剌得轻颤了一下,下意识的躬起了腰。
“孟枝,手松开。”沈星川说。
孟枝稍顿一秒,依言放开了兀自揪着卡扣的手。
沈星川没了遮挡,对那处设计也一目了然。他稍稍用力,将那一竖排铁钩挨个挂进凹槽里。做完这一切,他没走,而是从背后将人拥进怀里。
孟枝身上的痕迹早在他推门进来的那一瞬见都看在了眼里。这还只是上半身,其他被被子遮挡住的地方估计也只多不少。沈星川有些懊恼,他昨晚没能太控制住,哪儿哪儿都没个轻重,偏偏她一贯会忍耐……
“疼吗?”沈星川问。
“不疼。”孟枝声音很小。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沈星川保证。
“……嗯。”
两人谁也没动,保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过了好几分钟,孟枝用手肘轻轻撞了下身后的人,小声催促:“我该起床了,还要上班。”
“唉……”沈星川一声叹息,松开了手。
等孟枝洗漱好出去的时候,早餐已经弄好放在桌上了。有红豆粥,烧麦,煮鸡蛋,除了烧麦是半成品之外,其他都是沈星川起了一大早弄的。昨天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才睡,孟枝困得都没什么知觉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精神。
起床耽搁了会儿,时间有点紧迫,两人匆匆吃完早餐就一起出门。沈星川将人送到医院里,才调转方向去自己单位。
孟枝从港城回来,一天假都没得休,马不停蹄的开始上班。忙碌一早上,等中午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孟枝将从港城买回来的化妆品送给李铃铛。她不太懂这些,但大概知道她用什么牌子,刚好不知道给她带什么纪念品,港城的这些东西又比较便宜,干脆买了送她。
李铃铛拿到手,开心的能原地起飞:“哇哇哇,这个眼影盘,这个色号,代购都卖断货了,还有这个口红,是我喜欢的红棕色系!枝枝我太爱你了!”
她连饭都顾不上吃,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的放下。
“这一套好几千呢吧,贵死了,等会儿我把钱转你。”李铃铛说。
孟枝怎么可能要她的钱,忙拒绝道:“我不要,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又不是帮你捎带着买,一码归一码。”
“好吧,那我就厚脸皮收了,嘿嘿。”李铃铛笑的见牙不见眼:“对了孟枝,你感冒了吗?”
“没有啊。”孟枝说:“怎么了?”
李铃铛夹了一块纯肉的红烧排骨放进孟枝碗里:“那这都开春了,你怎么还穿着高领毛衣,热不热啊?”
孟枝:“……还好。”
她说着,不甚自在的将领口往上拉了拉,试图遮掩住自己的心虚。
好在李铃铛只是顺嘴一提,并没过多纠结。今天早上起来迟没来得及吃早饭,她饿了一早上,这会儿大部分注意力都用来扒饭菜了。
直到吃的差不多七分饱,李铃铛速度才慢了下来,她抽张纸巾擦了下嘴巴,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让我帮你留意一下房子的事,我前几天还真遇到一个合适的。是我妈以前的一个同事,她儿子在国外定居了,结婚生了小孩,想把父母接过去帮忙带孩子,这一走近两三年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她小区就在我家旁边,有点老,但是地段好,面积什么都很合适,最重要的是,价钱好商量……怎么样,要不要我让我妈跟人家先说一声,抽空咱俩去看看?”
孟枝夹菜的动作稍顿,片刻后,她放下筷子。
“铃铛,能不能稍等我几天。”
“什么意思?”李铃铛问,随即一拍大腿:“瞧我问这话,你还没跟沈星川提要搬走的事吧?”
“嗯。”孟枝说:“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铃铛有点儿郁闷,她皱着眉看孟枝:“如果我是你,我其实都不会考虑搬家的事了。海城房租那么贵,他那房子难得距离你俩工作地点都不算远,住一起多合适啊,大不了房租你俩对半,就当合租了。”
“他的房不是租的,而且,他肯定不会要我钱。”
“那不挺好的么。”
孟枝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
从父亲和奶奶相继离世后起,孟枝便有种寄人篱下活的如屡薄冰的感觉,她做梦都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无论是买的或者租的,最重要的是,那是属于她的房子,在那里,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不用担心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被人赶出去。沈星川当然不可能赶她走,但这是孟枝心里长久以来的不安全感造成的,究其根本,是她自己的问题,与他人无关。
孟枝想了想:“你稍等我几天,我给你答覆,好吗?”
“行。”李铃铛一口答应下来:“你跟人家好好说啊,啧,估计他会气得不轻。”
孟枝也有点担心,只能祈祷:“希望不会吧。”
孟枝心里记挂着这事,一整个下午都有些分神。临下班前,沈星川发来信息说今天可以正常下班,等会儿来医院接她。孟枝刚回覆完,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孟枝接通,那端的人自报家门说是某派出所的,紧接着又核实了一下孟枝的信息,在确定都能对得上之后,才进入正题。
“您去年10月份在我们这里报警,案件是入室盗窃,现在通知您,嫌疑人已经被拘留了,赃物也追缴回来了一部分,您有时间的话来我们所认领一下。”
“好的。”孟枝忙说:“那我等会去可以吗?大概六点半到七点左右。”
对方一口答应:“可以,我们有民警值班。”
“谢谢。”孟枝说。
电话挂断,孟枝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能下班。她思索了片刻,给沈星川发了微信,说等会儿不用他来接了,她要去派出所一趟,又大概说了下情况。
那边隔了十来分钟才回信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行,派出所门口见。
孟枝收起手机,整理好东西,等到下班打卡之后就匆忙去赶地铁。到派出所的时候沈星川还没来,她等了会儿,没等着他人,便自己独自先进去了。
值班的民警再问清楚来意之后,就让她坐着稍等片刻。几分钟之后,他从里间办公室里头取出一个密封好的透明袋子递给孟枝,里头装着的是一只黑色手表:“你核对一下,看是不是你丢的那只,没问题的话在这个单子上签个名就行。”
孟枝接过,道了声谢,打开塑封。
黑色的电子运动手表静静地躺在里头,外包装盒在丢失的这段时间里头,早已经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只身下手表本身,只不过,表盘屏幕黑着,显然早已经坏掉。
“是我丢的那只,谢谢你。”
“应该的,那你签个字。”民警递过来一张失物认领表:“我刚看了一下,你一块丢的还有五千块钱,只不过我们抓到嫌疑人审问的时候,据他交代,钱早已经花光了,还都是当零花钱用在各处,追缴回来难度比较大,这个得跟你说明一下。”
“没关系。”孟枝说。这个她早有心理准备,在被偷的当天,就已经做好了找不回来的准备。
她拿起笔在单子上干脆利落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刚写完落笔,大厅的门被人推开,沈星川从外头走进来。
这次值班的几个民警他不太熟悉,只互相点头打了招呼,就没再说别的。他走到孟枝身后,视线在她手表的黑色男款手表上稍稍定格了两秒钟,随即挪开视线。
“结束了吗?”
“嗯,好了。”
“那我们走吧。”
孟枝又跟民警道了声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车停在派出所门前的车位上,走过去十几步路,沈星川一直走在前头,没回头也没说话。到车跟前,他驻足停下,将副驾驶的门拉开,头稍稍一侧,示意她上车。
等孟枝坐了上去,沈星川也没离开。他倾身上前,替她稳妥的将安全带扣好,然后站在门边上,一手撑着车框,墨一般深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双眼。
孟枝莫名有些紧张,她悄悄攥紧了手指:“怎么了?”
沈星川继续沈默了会儿,直起腰,从上衣口袋摸出烟盒:“这手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孟枝垂下眼,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是有些。”
“挺幼稚的款式。”沈星川掐了根烟出来,点燃,用馀光注意着她的表情,语气状似随意的问:“送给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