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谋大计
“谁灭了我的灯！滚出来受死！”帝卿尘怒斥道。
池渊凉嗖嗖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我灭的，您让我死？”
帝卿尘：“……”
果然是他。
“我就说，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有那么大胆子敢灭我的祈福烛灯。”帝卿尘扶额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见池渊就头疼，比看见天道还疼。
“我也没想到，你这个分身会这么弱。”
神界被封，帝卿尘当然不可能本尊下界，只是池渊没有想到，他派下来的分身居然弱到如此地步，衣袍下摆几乎透明，可见他的力量受到了多大折损。
但他本人似乎一点都不急，甚至还有闲心关心池渊的婚后生活：“这成了亲看着就是不一样啊，这段日子的婚假可满意？”
“非常满意，多谢神尊当日放我走。”
“我不放你走你就不会走了吗？”帝卿尘没好气道，“你也是，这都多久了才想起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沈浸在巫山云雨中无法自拔了呢。”
确实无法自拔。
千允辰回想着在魔界的那段日子心道。
当然，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很尴尬，所以千允辰连忙开口拉回正题：“那个…神尊，神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帝卿尘叹了口气，说：“不太好，他现在很生气，时不时就落天雷下来，几乎都被我挡回去了。”
池渊道：“怪不得你的分身力量如此弱。”
现在的神界被层层结界屏障护着，让天道没法对神界以外的地方动手。只是如此一来，神界便承受了天道所有的怒意，终日被阴云天雷环绕。
有时候帝卿尘挡不住，天雷会落在神界某个地方把那里变成一片废墟。若不是结界隔绝了神界，这些断壁残垣就会落到人间，给人间造成巨大灾难。
池渊皱着眉说：“天道力量无穷无尽，你一个人怎么挡的住？”
“是啊，我一个人怎么挡的住。”帝卿尘苦涩地笑了笑，继而对池渊吼道：“所以你什么时候滚回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神界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池渊一下就懵了：“什么？”
帝卿尘斥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离开神界前学了什么？那禁术你用的顺手吧？我写的！那是六界最后生的希望！让你学是让你干大事的！不是让你拿来炫技的！”
莫名被训了一顿的池渊觉得很委屈：“我学的时候又不知道这些。”
“难道我还要在咒诀后加一句‘此乃拯救六界关键，不可拿来用作炫技’吗？”
池渊顺口怼道：“也不是不行。”
“行个屁！”帝卿尘怒道，似乎要把这段时间在神界受的委屈通通发泄到这里，“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就拿来乱用！”
池渊觉得帝卿尘问了个智障问题：“禁术啊，上面那么写的。”
“禁术你个头！人家是有名字的！”帝卿尘指着池渊骂道，“这是上古法术！倾城！”
池渊怒怼道：“那你写‘禁术’两个字误导人怪谁！”
千允辰看着两个人骂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不禁去想，以前在神界，这两个人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那神界能活到现在维持六界第一的位置确实不容易……
“又是一门上古法术？”千允辰挑准两人骂架的空隙再次打断道，“这门叫‘倾城’的上古法术又是什么作用？”
对上千允辰，帝卿尘倒是理智不少。他解释道：“倾城法术是一门封印术，分为两个部分，池渊学的那一部分叫倾城七绝，小可封一人，大可封一界。”
“所以你当初是故意让我学的？”
“是。”帝卿尘承认道，“我知道那个时候你对天道已经怨念深重，迟早是要离开的。于是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门上古法术伪装成禁术让你学去，等时机成熟再把一切都告诉你，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池渊连魔界的邪术也一块给学了。
邪气本就不易控制，又被天道动过手脚，修炼邪气等于自断前路。帝卿尘不愿看池渊变成没有残暴不堪的魔头，于是一路设计引诱，直到把人引到魔界，让萧回舟化去他邪气的影响。
池渊沈思片刻，恍然大悟：“你利用我！”
故意让他看到倾城法术让他学，不就是为了等今日，让他用这门法术来封印天道吗？
可学法术的是自己，这岂不是意味着要让自己去和天道硬打？
他不是凌天上神，没法和天道从神界过招到鬼界还胜负难分。哪怕怀着这门上古法术，也不过是晚死几秒的事儿。
“没让你单独和天道打。”帝卿尘耐着性子解释，“倾城法术是封印之术，威力大到可以封一界，我让你学，只是想借你的力量帮我完成封印而已。”
池渊问：“封印完成，然后呢？”
“然后用这个封印代替神界目前的结界，把天道连同神界一起封住，与世隔绝。”
听到这话，千允辰内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喊道：“不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帝卿尘皱着眉说，“他太强了，如果不连同神界一起隔绝，他还会通过神界继续吸收六界的力量恢覆。若让他彻底离开聆天台……那才是真正的无路可退。”
“那神界里的神君神官们怎么办？”千允辰问。
帝卿尘沈默半晌，缓缓开口：“有得就有失，他们……”
“他们不能被封在神界。”千允辰反对道，“如果计划成功，神界的神们和天道就会被关在一个地方，到那时，天道想要报覆他们就太容易了。”
“我知道，可实在是……”
“神尊，不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千允辰劝道。
听到这话，帝卿尘恍惚了一瞬，这种语气……这种熟悉的感觉……
见帝卿尘有所触动，千允辰索性直接坦白：“神尊，您知道神界有‘上神’这个称呼吗？”
如果说前面话的能让帝卿尘有所触动，那么“上神”二字一出，则直接乱了他的阵脚：“你说什么？你从哪儿知道这个称呼的！”
“有个人，在梦中告诉我的。”
“不，不可能…”帝卿尘猛地后退两步靠在供台上，撞翻了桌上的贡品，“他若是…若是还有灵魂残留，怎么不来找我……我找了他那么多年，也只找到一个短命的凡人转世…若是昔日的力量还在，我怎会感应不到！”
千允辰没想到提起凌天上神帝卿尘的反应会如此大，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接着往下说。
“阿允。”池渊眼神示意千允辰先不要开口，然后对帝卿尘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执掌轮回道，哪怕如今只馀一丝残魂也能凌驾于九天之上和天道对峙，那么当年的你，实力应当强过天道，又怎会被他封印？”
帝卿尘冷静了片刻，说：“你们应当听过，轮回道执掌生死，因见了太多凡尘世俗而格外重情。他当年便是利用这一点，引我上钩。”
当年的轮回道被六界百姓供奉，实力确实要强过天道。可坏就坏在，轮回道太重情，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两道双生相伴，当初的憬琛也不会想到天道主动来找自己，是来取代他的。
千允辰听懂了：“所以是天道偷袭了你，你才……”
“是，若非他一开始假意靠近我趁我不备动手，那这场战斗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还不是赢了。”池渊怼道。
千允辰轻踹了池渊一脚，低声斥道：“别往人家伤口上捅刀子。”
对上千允辰，池渊再能说的嘴也收敛了：“好，为夫记住了。”
千允辰：“……”
我就不该开这个口。
这是帝卿尘心里的伤疤，可他本人好像已经不在乎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殿下，你快告诉我，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拉住你，不要做的那么绝，封印神界一事不可行。”
“是…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帝卿尘苦笑道，“明明找了你那么多年也没有下落，明明连我都以为你都彻底入了轮回忘尽前尘……怎么又在这个时候…傻徒弟，居然还瞒着师父留了这样的后手。”
“那应该不是他的后手。”千允辰说，“在梦里，他说他与天道全力一战，确实无力再做什么。只是在入轮回之前，他做了一件‘无用功’，似乎是因为这件‘无用功’，才让他得以留下一丝带着灵魂的灵力沈睡在忘川河边，等待机缘。”
或许他当年没有算计那么多，也不知道他的师尊会分出魂魄逃离出来布一个千年的局，他只是想在入轮回前尝试能不能留点什么，好证明他们存在过。
待将来机缘足够，或许能想起过往，带回他想带的人。
“忘川河边…轮回道……”把一切串联起来后，帝卿尘笑了：“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找上你。也罢，都是缘分。”
“所以神尊您……”
“可若不封印神界隔绝与其他界的联系，仅封印聆天台是不足以彻底限制他的。”
单是人间的供奉，就足以让天道在几天内恢覆大半实力。这份联系不断，天道便还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如此反覆，不论布多少封印都没用。
此时，池渊开口道：“若是隔绝联系，我倒是有一个封印可以办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