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谌老，如果我是穆木，我也不可能在看到杀害父母的仇人时忍住不报仇，而且，我用的办法或许会更狠。”
    姜窈把穆木拽起来之后，就盯住了谌辩。她不认可谌辩的做法。
    薛倩看到病人终于站起来了，长舒了一口气，赶紧想把他拉回病床上去。
    穆木还是梗着不肯动，直到姜窈回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床上躺好。”
    他才缓缓动了一下，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乖乖回床上躺下，还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姜窈，你刚加入修真界不知道，我们素来没有鬼蜮不动手，我们先出手的传统。”谌辩对待姜窈的时候，态度好了很多。
    “怎么没动手，十几二十年前，是这两个鬼杀了穆木的父母吧？”姜窈说。
    “好了，这个不是重点。”谌辩摇了摇头，“不管他今天的做法是什么，结果都是现在鬼蜮抓着这件事不放，已经在进攻我们修仙界了。”
    姜窈想了想，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什么，问道：“为首的人是谁？”
    岑仙回答：“是赵无量。”
    姜窈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什么，他居然还能动么？”
    恢覆得挺快啊！
    “不不，赵无量没有亲自上场，目前是他手下的人在进攻。”岑仙解释完，疑惑地看了姜窈一眼，“你说赵无量不能动了？为什么？”
    姜窈没多解释，只看着谌辩说：“谌老，赵无量想进攻修真界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直在等一个理由，只是穆木这次正好被他拿来借题发挥了。”
    “就算没有穆木昨天晚上的事，赵无量迟早也会想出个别的由头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岑仙也劝：“是啊，我们谁都能看出赵无量的心思，他不仅想攻打修真界，还想做鬼蜮之主呢！司马昭之心，我一个老花眼的天师都能看出来！”
    病床上的穆木也说：“昨天我动手之前，就听到那两只鬼在说赵无量的事。他似乎对现在的鬼王非常不满。”
    谌辩陷入了思索。
    最后，他看向姜窈，问：“姜天师，以你的想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姜窈思忖片刻，说：“战场在哪，带我去。”
    她上辈子有排兵布阵的经验，而且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让她看看战场现在的情况，可以帮修真界更快获胜。
    姜窈看得清楚，赵无量急于用一场大胜利来赢得鬼蜮的声望，但是他也太着急了，都忘了自己前段时间被自己打成那样。
    或者，他认为姜窈现在人在水桥镇，又刚刚加入修真界，他带兵攻打，姜窈未必会愿意回京市淌这趟浑水。
    又或许是穆木昨天晚上的事太适合作为一个借口，所以得知消息的赵无量不管不顾地开始了他的计划。
    思索着，姜窈已经坐上了事先安排好的车。
    另一边，靳贺游在几个小时前就从齐佑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原先捧着一本书，闻言，将书本合上，发出闷闷的闭合声。
    “他太心急了。”
    靳贺游似笑非笑，殊不知自己和几个小时后的姜窈做出了相同的评价。
    “王，您要去现场看看吗？我看赵无量这次是动真格的，他带的人不少。”
    靳贺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拨通了桓助理的电话。
    桓助理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所以虽然是早上六点的时间，电话依然很快拨通。
    “你帮我查查姜窈随后几天的行程。”靳贺游说。
    桓助理之前就帮老板留心姜窈的动向，听了这话，他立刻回答：“根据姜窈经纪人和助理所说，她接下来没有工作，不会回京市，打算在水桥镇玩几天。”
    “知道了。”靳贺游挂了电话。
    齐佑知道姜窈很强，如果她回来了，对局势的影响会非常大。
    只是不知道修真界能不能请得动她。
    齐佑想的，靳贺游当然也想到了。
    他起身：“走吧，在她回来之前全部处理完。”
    两人就这么去了战场一线。
    姜窈不在京市，靳贺游没有掩藏自己的鬼气。他的能力极强，即使放出鬼气，一般的鬼和天师也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这么多年，靳贺游只在姜窈面前小心收住了自己的鬼气，因为他猜测她的能力，可以感觉到他。
    就这么浮在半空中，靳贺游看着战场上那些鬼，没有要出手相帮的意思。
    这些都是违背了他命令的鬼，已经被赵无量吸纳丶策反。无论他们赢还是输，靳贺游都不可能再容得下他们。
    他只是观察着局势，发现场面胶着。赵无量显然没有派出支持自己的所有人，现在在战场上的，不过只是赵无量计划中第一批去送死的炮灰而已。
    “两边目前没有重伤和死亡。”齐佑说。
    “嗯。”靳贺游应了一声。
    他一双眸子睥睨，作壁上观，洞若观火。
    过了好一会儿，靳贺游忽然意识到不对。
    在对上一双粲然眼睛时，他心头一震。
    此时，再收住自己的鬼气已经来不及了。
    姜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战场，身后还跟着好几位天师。
    靳贺游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灵力。
    她没有过多注意正在打斗的鬼和天师，那双天眼在察觉到最强的一抹鬼气来源时，颇有些兴奋地自己睁开来，然后，姜窈擡头，跟随天眼的指引，视线正对上空中的靳贺游。
    靳贺游心中巨震，他发现姜窈眯了眯眼，然后，甚至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很覆杂，靳贺游慌乱之下居然有点儿读不懂，然后，他立刻回到地面上，对齐佑说：“你去清理残局。”
    靳贺游看着姜窈，闭眼。出门之前，他带上了自己的王之宝石。
    血红的宝石在他手心中震颤，与他的骨血融为一体，然后，靳贺游重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色，地面开裂，岩浆在缝隙中翻滚，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姜窈两个人。
    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场景就变了，姜窈知道，她被靳贺游拉入了王的空间。
    这是历代鬼蜮最强者的技能，姜窈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有机会感受进来。
    据说被拉入空间的时候，天师会遭受仿佛粉身碎骨的疼痛，弱小一点的可能会当场灰飞烟灭。
    但是，她却没有感觉到痛。
    看着靳贺游冲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姜窈轻飘飘开口：“别动。”
    “靳总似乎手下留情了。”
    靳贺游果然不动了，两人距离五米，中间还隔着一道宽约一米的地裂，岩浆的热气扑在两人身上。
    之前叫他名字，现在称呼又变回去了。
    靳贺游知道她在说什么，强行将天师拉入空间会带来极大的痛苦，但他刚刚刻意没有将这痛苦施加在姜窈身上。
    他不会这样。
    “我......”靳贺游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姜窈打断了。
    “靳总难道要和我说什么悄悄话？”她面容很冷，是被骗的冷淡，“我知道这次进攻不是鬼王陛下的命令，与其来和我解释为什么骗我，不如赶紧让他们停手。”
    “我的属下齐佑已经去做了。”他声音闷闷的。
    “原来是鬼蜮的属下。”姜窈说，“我还以为他只是你的管家而已。”
    “说说吧，靳总为了瞒过我，刻意收了多久的鬼气？不累吗？”她抱着臂，冷冷清清地看他。
    其实那次在唐光山，她的天眼已经察觉了。
    但她当时没有多想，以为是靳贺游受了鬼气的影响，才让她误判。
    一点儿都没想到原来面前信誓旦旦要邀请自己驱鬼的人，就是鬼蜮的王。
    靳贺游没话说了。
    确实，他一直在骗她，一开始是避免鬼王的身份被天师知道了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到后来，欺骗她的原因变得越来越覆杂。
    一片黑暗的空间里出现了一面镜子，透过它，两人都可以看到目前空间外发生的事情。
    天师们因为姜窈被拉入了鬼王的空间，急坏了，正在原地讨论着什么，而前线原本正在打斗的鬼与天师们也逐渐散开来，那些鬼看到齐佑，十分心虚，当场跑路了。
    赵无量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各怀心思，都不需要靳贺游出手，齐佑都能很快驱散他们。
    姜窈看到战场上的情况，哼了一声，稍稍满意了一些。
    那些鬼丶天师们说的，鬼王纪律严明的事，倒不像是假的。
    “很快就会处理好了。”靳贺游的语气甚至带着点求饶，“我保证，接下来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我不是不知道赵无量的事情，但我想放任他壮大，再看他们自生自灭。”靳贺游坦白了事情的真相。
    “你跟我保证什么。”姜窈不接话，她现在怀疑靳贺游还在装。
    之前装普通人，现在就在装可怜了。
    但怎么装可怜，都改变不了他是那个鬼王，而且他一直在骗她的事。
    “你该放我走了，不然我的同伴们会担心的。”姜窈看着那个小窗口，岑仙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救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和鬼王抗衡，而且，他们根本连怎么进入这个空间都不知道。
    靳贺游低了低眉，他说：“不放。”
    姜窈：“？”
    靳贺游忽然擡头看她：“知道我是鬼蜮的王，你一点也不惊讶吗？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无关紧要的一个人，你没有任何话想问我吗？”
    姜窈皱了皱眉，看着靳贺游。
    两秒后，她还真想到一个问题。
    “得未曾有，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