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在约好的时间，姜窈见到了陈聚津。
陈聚津看着有些像儒商，年龄四十多，眼角的细纹明显。
看到姜窈，他显然也有些惊讶，镜片后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人。
“姜窈小姐好。”陈聚津笑笑说，“怎么，娱乐圈的钱还不够赚吗？”
姜窈无视了他话中些许的不信任：“多多益善。”
陈聚津笑了一声，心中却在想，还好他没有把那个更大的别墅项目交给姜窈。
“上车吧。”陈聚津说，“带你去那边看看。”
姜窈上了车，一眼就看见了陈聚津方向盘前摆放的一串佛珠。
那佛珠看上去是宝贝，红棕色的已经被盘的光滑，散发着温润的光。
“陈老板信佛吗？”姜窈问。
“做生意，总要信点什么。”陈聚津瞥了一眼那菩提佛珠，淡淡地说。
他忽然来了兴趣，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道：“像你这样的天师，应该不信这个？”
姜窈：“。”
“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竞争对手吧。”
陈聚津挑了挑眉，忽然觉得这回答挺好玩。
车子很快就驶到了别墅规划区，如陈聚津所说，这里只是批下了一块地皮，有一些建筑工人擡着材料，而别墅还不见影子。
下车之后，陈聚津就看着姜窈的神情。
这一片地方现在还是荒的，放眼望去还只有地皮和钢筋，也只有这种地方，才真的能看出这人是否有两把刷子。
姜窈淡定地扫视了一圈地上的钢筋，一阵风吹过，地表的泥沙被吹起来，她的视线就移开了，开始看远处的一座山。
陈聚津见她不看地面，反而往山上看，心中笑了一声。
“这山...”姜窈拿出手机，打开百德地图导航app，终于确认了山名，“是竹山？”
“对。”
竹山是京市的风景名胜之一，因为山上产翠竹，郁郁青青，所以叫这个名字。京市人都知道的地标，姜窈居然还要拿地图软件确定。
难不成是看不出来什么，所以只能扯点别的东西来找补？
陈聚津心里猜测，他在想，下次见到王东杰，要告诉他这次恐怕看走眼了。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玄学那一套。
姜窈收起了手机，随后，往那山的方向看了几秒，忽然，耳边有风轻轻吹过。
机敏如她，看向了风吹来的方向。
随后，她闭上了眼，连绵不断的风依旧吹拂着她的脸庞，明明是和煦的，难得凉快的夏风，但姜窈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的眸子变得冷峻。
风变大了。
“等等。”她厉声干脆地说。
陈聚津一楞。
两人身边，正好有一队工程人员走过。他们带着橙色的安全帽，穿着橙色的显眼的小马甲。他们是工地上最常见的身影。
他们正抱着一大捆钢筋，正欲送到指定的位置，却被姜窈叫住了，一个个都面露疑惑。
为首的工程人员，对陈聚津投去了确认的眼神。
陈聚津觉得姜窈有点神神叨叨，刚刚准备开口，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巨响，这一声，地面几乎都跟着颤了。
“！！”陈聚津和那一队工人都朝声响的地方看过去，脸上的表情都裂了。
姜窈也看过去。
她皱着眉，刚刚在脑海中预演的一幕，真实发生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风一吹，将工地旁边起吊机上的一捆钢材吹得摇摇晃晃。不知道是失误还是工具老化，总之，那一捆钢材歪了，然后，便借着重力，尽数滚了下来。
发出了几乎震天动地的一声。
陈聚津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他急忙叫道：“快去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那捆钢筋在地面上滚动了两米多，随后碰到了一处高地，这才停了下来。
工程经理同样煞白着一张脸，他重新整了一下自己的安全帽，在确认前方安全之后，这才上前查看。
还好，附近没有其他的工人在场，也就没有人伤亡。
如果那捆钢筋真的砸到了人......工程经理和陈聚津都不敢多想。
站在姜窈身边的那一队，刚刚被叫住的工人们，此时觉得身子发软。
他们都意识到了，如果不是姜窈叫住了他们，按照他们的速度，这一队肯定会有人走到那里，即使没有走到，那钢筋滚动，带来的伤亡也不容小觑。
为首的工人抖着嘴唇，不敢相信，长满茧的手便握住了姜窈的手。
“小姑娘，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俺们恐怕...”
这帮在工地上做工的男人们，不关注娱乐圈，当然也就不认识姜窈。
姜窈一点儿也没嫌弃地在他手上拍了两下：“都没事了。”
这才将手抽回来。
工程经理小跑着过来报告：“陈老板，没事，没有人受伤。您放心。”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后怕地擦了一把汗。
陈聚津后知后觉，事故发生的时候，他就在现场，此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也黏腻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出事了，以那钢筋的重量，不死人也要重伤，新工地刚刚开工就闹出这事，他不仅要赔一笔巨款，工地也要停工，这别墅建起来了，也没人敢住。
他冷着声，呵斥工程经理：“工地上出事就是大事，怎么还会出现这种问题？！还好没人在旁边，不然我们都别干了！”
工程经理知道这是他自己没盯准，埋着头连连道歉。
陈聚津呵斥完，略略冷静了些：“你去宣布，今天所有工人休息一天，你带人把区域巡查一遍，看仔细一点，务必消除所有隐患。”
接了任务，工程经理赶紧溜了。
陈聚津有些疲惫地看了姜窈一眼，这才知道他刚刚的揣测是多么小人。
面前的是个高人。而他居然仅凭外表和年龄，就断定姜窈只会三脚猫功夫。
工人们在得到休息的安排后，惊魂未定地离开了，陈聚津这才问姜窈：“姜窈小姐，烦请告知，刚刚是怎么算出来的？”
“还有，这别墅区的地刚批下来，开工不到五天，就差点出了这样的事故，是不是风水和选址有问题？”
语气都客气了很多。
姜窈擡手，指了一下那座山。
陈聚津往那里看去，山色郁郁葱葱，原来刚刚姜窈在看山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感觉：“...竹山？”
“对。这块别墅区其实坐落在竹山的山脉位置。你们动工之前，有没有祭山？”姜窈问。
“没有。”陈聚津说。
这一片完全是平地，谁能想到其实还在竹山的延绵范围之内，更不知道还有祭山这个步骤。
不过，现在姜窈说什么，陈聚津都信。
“古代帝王封禅泰山，知道的吧。”姜窈点了一句，“同样道理。你可能不信，但在人家地盘上动土，你还是得客客气气的。”
陈聚津被点醒了，赶紧点点头，就差专门拿个小本本记下来。
“明白了，明白了。”陈聚津擦了擦在太阳下晒出的汗，“那这祭山，要什么步骤，准备什么东西吗？”
“也不是多麻烦。”姜窈说，“你面朝竹山摆点瓜果，烧三支香，好好鞠几个躬就行。说起来，人家不缺你的供奉，但你总要告诉人家一声。”
“是是。”陈聚津拿出手机，在便签app里敲字。
“行了。”姜窈说，“天时地利人和，今天正好你也要做巡查，好好把隐患排查一下，祭完山就可以了。”
陈聚津也很坦然：“说实话，我一开始看姜窈小姐那么年轻，确实不敢太过相信，不过现在，我已经完全相信了您的能力。”
“这样，为了表达感谢，除了掌眼的费用，我再送您一套别墅。”陈聚津客气地说，“您一定要收下。”
姜窈环顾四周：“这里？”
陈聚津马上理解了她的意思：“我们在京市还有其他别墅群，您来选！”
姜窈笑笑：“那好。我是觉得这里稍微有点偏。我听说您公司还有一个别墅群在建，那个位置不错。”
陈聚津眸光一闪，下定了决心。
“那一片别墅群也需要天师掌眼。如果姜窈小姐方便，我们可以现在就去。报酬，我给您这个数。”
他竖起了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