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鬼童短短两次出场，姜窈已经搞清楚了它的情况。
这鬼童不是苏括自己作恶，才让鬼附上的。因为这种鬼不会幽怨地缠着他，让他看见各种幻象，来起到报仇的目的。
这鬼纯粹就是把苏括这个大活人当成了血包，自然不会想让宿主被吓，它就没有阳气可吸了。
像是，一种诅咒。
难不成是苏括在娱乐圈得罪人了。
姜窈在一边候场，心里假设了种种可能。不过，她倒也没有随手就帮别人驱鬼的念头，毕竟即使她是天师，灵力也是非常宝贵的。
“想什么呢？”蒋鳞忽然走来，一撩衣摆，坐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
“想什么时候到我。”姜窈反应很快。
“估计还要等。今天苏括看上去有点不在状态。”蒋鳞说，“我记得他之前演技挺好的。”
姜窈没看过苏括的剧，挑挑眉，看苏括肩膀上刚刚被鬼童蹭上的一片血迹：“是吗。”
背上那么大的鬼童，状态能好反而奇怪了吧。
“是啊。半年前我还和他合作过。”
姜窈思忖，所以鬼童就是在这半年附身在苏括身上的吗。
苏括这一场表现不好，蒋鳞能看出来，周曹导演自然也能看出来。
周曹的脸色不太好看。开机第一场就不顺，不吉利。
和蒋鳞对戏的是明素，出演的是苏括的师姐，同样已经飞升成了上仙。
明素长了一张巴掌大小的鹅蛋脸，颇具古典美人的气质，她演技还不错，无奈苏括不在状态，她只能一遍遍重来。
明素长发披肩，在这天气里实在是有点热。偏偏她天生体质问题，容易出汗。导演见她额头上有汗珠，便直接叫了停。
大家都知道，这不是明素的问题。她演技无可指摘，要不是在这闷热的影棚里待了那么久，也不会出汗。
“苏括，你先休息，好好找一下状态。“周曹说，“你现在不像神界上仙，像个迷茫找不到展位丶又因为太累太热而状态奇差的古装coser。”
十分毒舌。
姜窈抿抿唇，有点想笑。
“明素去擦擦汗，吹个风扇凉快一下。旁边烟雾缭绕的，不像在仙境，像在澡堂子。”周曹心情不好，话中有些迁怒。
道具组赶紧停了烟。
“拍不好就换。改第三场，燕云遥青过来。”
姜窈推了推蒋鳞：“叫我们了，走。”
蒋鳞站起来，看一眼姜窈：“现在周导在气头上，小心别挨骂。”
姜窈：“你放心。”
也不怪姜窈自信，因为在等待开机的这段时间里，应曦又请来夏岚风每天都来她家，两人一点点把整个剧本都扒了个透彻。
毕竟姜窈确实没什么演技可言，为了不辜负这个好机会，她狂抱大腿，每天疯狂吸收知识。
还好，夏岚风大腿够粗。随便抖搂抖搂出来一点精华，就够姜窈这个小白理解好一阵。
姜窈和蒋鳞一前一后地往镜头前面走，一个转身，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她还是和剧情中的女二一样梳着马尾，转身的时候，发梢清扫了一下蒋鳞的手背。
周曹看这两个人站一起，想到试镜时的表现，有模有样的，消了点气。
他知道姜窈以往的“斑斑劣迹”，对她不算完全放心。但是，姜窈接下来的表现，便让他彻底放心了。
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以及偶尔一两个对着欢喜冤家旁逸斜出的眼神，都拿捏得十分到位。
看着看着，周曹的火气彻底消失，甚至看乐了，小声地对一旁的场记说：“嘿，这姜窈以往名声不好听，谁知道实力是在的？”
场记还是持保留态度：“这事，您还是再看看。毕竟以往那么多恶评，总不可能全是故意在黑她。”
周曹想得开：“起码现在看来，以往的传言可能有夸大的成分。”
谁也没想到，这一场戏居然一遍过。
不仅是导演组的人没想到，台下那些演员们更没想到。
尤其是苏括。他本来还在为姜窈出演女二有点不舒服，现在倒是完全改观了。
自己刚刚在第一场的表现还没有满身骂名的姜窈好，让他有点羞愧。
一小时后，这个场景里所有女二和男二的戏拍完。
姜窈也觉得有点热，刘挽赶紧搬着小板凳，拿着小风扇上前，对着姜窈呼呼地吹。
“哦，对。”姜窈坐在风扇前，暗自把刚刚念的清凉咒给取消掉。
太过于依赖玄学技术，以至于差点忘记还有现代科技。
周曹想让苏括休息得更久一点，便把他刚刚没过的戏一直往后排。但这让苏括的压力更大，坐在椅子上，感觉肩膀的旧疾又犯了。
姜窈喝了一口水，看他不知觉揉肩膀的动作：“肩颈痛？”
苏括看不到，但姜窈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肩膀一片血红。苏括修长白净的手指就在上面揉揉揉。
“别紧张。”姜窈说，“紧张发挥不好。”
苏括有点不爽，这不是在教训人吗，刚想顶一句，没想到姜窈的手忽然伸了上来，把他肩膀处的衣服抚平了一些。
苏括一楞：“你干什么？”
姜窈淡定：“刚刚有褶皱，帮你抚平了。”
苏括嘟囔了一声：“这不是造型师的事情嘛。”但他知道姜窈也是为了这部剧，也就没说什么了。
姜窈帮他理完衣服，就没说话了。
苏括活动了一下肩膀，真是奇怪，今天的肩颈问题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这部戏拍完了，要赶紧再找医生，好好看看。
姜窈已经看出他肩膀上的血迹，是鬼童故意留在那里，继续吸附他灵力的工具。所以，刚刚借着整理衣服的由头，念了个咒，彻底把那片红艳艳的血都抹除了。
即便把鬼童的“作案工具”都已经摧毁，那鬼童也不敢出来。
它不敢离这个女人这么近。
姜窈轻轻地嗤笑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正在对戏的段青桃和明素。
两人的演技都很好，她要好好学。
苏括又坐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导演让他上场。
刚刚离了姜窈一段距离，那鬼童又狗狗祟祟地探出了头。
他长了一张大嘴巴，咧到耳根，见宿主远离了姜窈，立刻抽空钻出来，大张着嘴，打算在苏括的肩膀上再喷一口血水。
“哇——噗！”鬼童仰脸，闭眼，张开深渊巨口，正准备在宿主身上喷出一副血水图案，下一秒，它忽然被一把抓了过去。
于是，鬼童的那一大口血水，就喷在了姜窈白色的戏服上。
看着姜窈的表情，鬼童大惊：！！！
喷错人了！
鬼童以为，这个女人能看见自己，已经了不得了。完全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抓自己过来？
姜窈端详着衣服上的血迹。
这一大口血水，如果喷在苏括身上，他这种没有灵力的人，估计有的好受。
但喷在姜窈的身上，她只觉得那一片皮肤痒了两秒，不适感便彻底消失了。
鬼童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这么多血水，硬是没把她一丁点阳气吸过来，它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伸出苍白的小手，开始擦擦擦。
可是，越擦，姜窈身上那块血水痕迹就越大，反而在她的戏服上铺开了。
“把你的爪子收回去。”姜窈冷声。
鬼童闻言，立刻把两只小手背在身后。
下一秒，姜窈身上的血水化为红雾，升腾到半空中，随后彻底消散。衣服上一点儿也没留下。
鬼童哪见过这种能力，楞楞地瞪大了眼。
“明知道我能看见你，还急着出来吸阳气，为什么？”姜窈盯着鬼童血红色的眼眶，问。
鬼童眨了一下眼。
随后理直气壮地喊道：“饿饿，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