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十八）
    喻甜望着米可，眼神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知道如果我答应你，你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吗”
    米可有些迟疑，她点了下头， “我听说过一些暗河训练手下的方式。”
    “比如呢”
    米可， “最常见的就是将固定的一批人送进禁区，在规定的时间内活着出来的就算……成功”
    喻甜点点头， “暗河这么做不是没事非要杀人玩，造血债，虽然他们也确实不在乎人命，但这也应了那句话，人教人永远没有事教人来的快，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米可， “我明白，我如果想尽快变强也要接受这种训练，而且很有可能进去一次就出不来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 “虽然这样可能会让你心血白费，但我还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万一我真的成功了，必定能给你带来回报。”
    喻甜不得不说米可是个头脑相当清醒的人，而一般情况下，她则是个会尊重他人命运和选择的人，不会多言劝解。
    不过对于米可她还是决定尽点应尽之义， “看来你很清楚其中的风险，只不过没有经历过它依然还只是你的想象，等你真正面对时，其中永远会有超出你想象的变数和困难。何况你未必要追求极致的力量，你应该追求的是让自己足够有价值，拥有不可替代性。”
    “而作为暗河曾经的成员，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种训练方式成才率是高，但死亡率也很高。当年和我同一批接受训练的人，不乏有天赋比我高，能力比我强，更被看好的人，但是现在……”
    喻甜摊摊手， “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任何人都只会记得胜利者，而死去的人仿佛都只是没有任何色彩和重量的数字罢了。
    无论他们当初的选择究竟是不是自愿。
    米可听的很认真，但她沈默片刻后还是说， “不是我没有耐心，不想追求别的路，但是我的天赋上限就在这里。不是特别蠢也不算顶尖聪明的脑子，不高不低的学历，以及同样达到及格线但也不算很出彩的工作能力。”
    这样的能力其实不算平庸，在蕓蕓俗世中已经算小小的出彩，足够过好一生了。但当她想跨入一个更波诡云谲的世界就不够了。
    “我这样平凡的人，不冒险变强的路又在哪儿呢”
    米可相信如果她有绝顶聪明，智计百出的脑子，不会比拥有以一敌百的超强武力要差，问题是她没有。聪明不是靠努力就能拥有的，力量大概也是，但是有关于后者她至少还有努力的机会。
    很现实也很清醒的认知，喻甜沈思一会儿点点头， “好吧，如果这是你所愿，我当然也希望你成功。”
    米可， “谢谢。”
    她没觉得有多轻松，但由衷的感到一丝开心。
    喻甜， “等过了下个月初你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到时如果你没有改变想法，把你自己的事了一了，我会派人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她想的是下个月初宴会结束，贪狼的使命也就结束了，到时候卡牌闲下来正好可以带一带米可。
    对于米可，她总体还是很看好的，米可算不上愚笨，相反她很聪明，又有很强大的适应力和坚韧意志，后两者尤为难得，所以她打算亲自教一教。
    卡牌教，就是她本人教，没差。
    万一真教成才了以后留给薇儿她们是天然的帮手，万一不成，她也没损失什么，稳赚不赔。
    不过想到姜薇，喻甜眸光闪了闪，忽然又问， “你来找我，薇儿应该不知道。你也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对吗”
    米可顿了一下又点点头， “我和你们如果没有这次的事很难会再产生交集，其实这次的事结束后大概也会一样。薇薇有她要做的事，我也有我的选择。成功了会怎样谁说得准，万一失败了，没必要用我的死再为她添一桩愁事。”
    喻甜深深的望了米可一眼， “很体贴的想法，所以有些问题你也需要考虑一下了。你以后为我做事，如果哪一天我站到薇儿她们的对立面，或者给你派发一个背刺她们的任务，你要怎么办”
    米可一惊，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不用这样害怕，现在只是假设。”喻甜慢悠悠踱步到米可面前，如同怜爱毛茸茸小动物的孩童，带了点天真无害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而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你以后为不为我做事，只要你想继续向上爬，总会面临类似这样的考验，甚至比我提出的这个假设让你更觉得为难的都有。所以好好想想吧。”
    “我……”
    喻甜打断米可欲出口的话，她平静的放下手， “不需要把你的答案告诉我，只需要你自己想明白就好。因为需要这个答案是你的不是我。”
    何况说出口的答案未必是真正的答案，事到临头做出的选择才是最终的答案。
    不过……
    “如果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或者说不敢给自己答案，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因为优柔寡断，不知取舍的人，注定走不长远。
    ·
    几天后。
    激动人心的宴会举办之日终于到来，彼时，何知枝坐在灯火华美，布置气派的宴会大厅，忍不住看了眼身边墨发黑裙，笑意矜持，却依旧显得颇为冷傲的‘莫天音’。
    她的心情有些覆杂，因为知道坐在身边的不是正品，再看这张脸就觉得不自在，但同时又有一些想要找出破绽的好奇。
    坐在她身边的当然是喻甜，虽然在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眼里她是莫天音。
    喻甜顶着莫天音的脸，何知枝却没做任何伪装，因为有莫天音在的地方，她出现合情合理，这点所有和莫天音相处的人都习惯了。再说，真当治疗没有人脉吗她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弄一份请帖。
    眼睛里盯着一个莫天音，耳机里就传来正品的声音， “宴会开始都有一会儿了，你们怎么还不行动”
    何知枝推了推墨镜， “行动又不是我说了算，你问我旁边的家夥。”
    因为有幻术和隔音结界的双重保险，她也不担心说话被人听见， “在光屏那头看见自己的脸是什么感觉”
    莫天音那边比身在宴会大厅的她们束缚要少，所以可以直接通过她们身上的监控设备看直播，像她们就只能听个声。
    莫天音很中肯的评价， “气质拿捏很到位，就是我平时也没像她一样摆着张棺材脸吧别私自给我加设定啊。”
    何知枝， “……”
    虽然但是你对自己的认知并不全面，你不高兴摆冷脸的时候还是蛮唬人的。
    她语重心长， “旁观者清。”
    莫天音， “”
    何知枝，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莫天音， “目前为止风平浪静。”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何知枝就见身边的喻甜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她忽然说，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去祖父那边给我堂哥请个假。”
    何知枝心说，你还挺入戏，在我面前称呼都这么到位，又感觉不太对， “不是还没抓到人吗你要先上车后补票”
    喻甜扭过头漫不经心一笑， “已经抓到了啊。”
    何知枝一时竟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啊”
    喻甜有些奇怪的眨眨眼， “怎么这种表情我以为那天你那么问我，是已经对我的幻术有很充分的解了。”
    何知枝忍不住吐槽， “可你刚刚一直和我在一起啊!幻术是很了不起，但你修的是幻术，不是分‘身术。”她说到这忽然一顿， “你让卡牌抓的”
    喻甜， “能这么问，证明知枝你对我幻术笼罩的范围还没有太深入的概念，也还没明白什么叫化虚为实。”
    何知枝确实还没明白，但她已经大受震撼， “你真抓住了”
    喻甜漆黑瞳仁转了转，坏心眼儿的笑了起来， “这么说吧知枝，你确定坐在你眼前的我就是真的我吗，哪怕你能触碰到我，感受到我的温度。”
    何知枝被她问的有点心慌，定定神没好气的说， “办正事呢，你别给我当谜语人。”
    喻甜， “安啦安啦，和你开玩笑的。幻术修到高阶是可以化虚为实，以假乱真的，哪怕真实的有时效性，但它在真实的阶段确实具备杀伤力，所以堂哥已经被我掌控在手了。”
    “至于祖父他老人家是很有道行在身的，我派幻影过去容易被他察觉端倪，还是得本体上阵，你再坐一会儿也向外撤吧。”
    何知枝尽管从前就对她的能力深有体会，但这次还是感觉被秀到了， “可是你是怎么隔空……”
    她话问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墨镜背后看着喻甜的目光更加震惊，是空间领域!
    据说顶尖的异能者，可以编织自己独有的空间领域用来对敌。
    达到这个层次的强者同样能在现实圈出一定的范围，达成个人异能领域占据主场优势的效果，换句话说，这个大厅从空间层面讲就已经完全被喻甜用异能锁死了。
    不能说所有人百分百都在她的掌控中，但一定在她的监控中。
    何知枝心中有些发沈，半晌，她重新把目光投到觥筹交错的人群中， “你真是够可怕的。”
    “还好啦，我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没达到这个水平，都说生死间有大感悟，假死也是死，谁还能不拿村长当干部呢”
    喻甜起身，拍拍何知枝的肩，很是贴心的安慰， “我没事肯定不会再拿这个能力坑你们，何况我现在还不是满血，别慌。”
    十多分钟后，她的这句话得到非常有力的验证。
    “你这也太不持久吧”何知枝看着直接摊成一张猫饼的喻甜，边吐槽，边擡手发动异能给她充电， “明明以前电量比现在耐用多了。怎么实力增长了，电量还带往后倒退的”
    喻甜懒洋洋摆手， “谁家放大招不降血条的”
    她们说话间的功夫，不远处贪狼已经将沈浸在幻术中还无知无觉的莫天赐一行人押上了车。
    这一行人人数并不多，除了在明面上只给贪狼派了两个帮手冒充他的队友七杀和破军，除此之外就是暗中保护莫天赐的贴身保镖与那晚和贪狼会面的面具人，一共也就五个人。
    而莫天音当然不可能只让何知枝和喻甜来，她也指派了几个得力人手给了她们，虽然基本没用上。
    何知枝朝那边望了一眼，见他们已经善后完毕，又回头看着喻甜， “走吧，我扶你去车上躺一会儿。”
    她看喻甜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虽然知道她做事必然会留一手，真实状态也未必有现在表现的这么差，大概率还是在和她耍宝，但内心还是漫生出一种忧虑， “万一有突发情况你还能动手吗”
    喻甜语气虔诚， “那我们最好祈祷没有。”
    何知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