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步步呕血·真·玩命追妻7
“中秋月饼甜又圆, 似那天上明月盘。”
尤枝枝哼着小调,拿起一个模好的月饼贴在暖炉上,冲昙花笑, 温暖而舒适,比院墙开得明艳艳的菊花还要夺目,
“昙花,这几个月饼是鲜馅的, 待会熟了我给你包好,你去那个屋吃。”
她说这话时, 不顾自己的大肚子, 腰微微弯下,有点像凑近昙花说的悄悄话,刻意在避着谁。
东方溯此时从屋里走出来, 暑气未消的夏末,他早早穿上了披风, 走到炉边看着烤的金黄的月饼, 身姿挺拔,面容清冷,仿佛谁惹了他,
“雕弓夜宛转, 铁骑晓参驔。应须驻白日,为待战方酣。宛白二字,应是出自这里。你可曾告诉枝儿, 你的真实姓名和身份,而不是只想如何逃的了一时。”
晚风微热, 刮在昙花身上却肆无忌惮地凉,他嘴唇紧抿, 散漫地望着炉内跳动的火焰,手中拇指粗的木棍被“咔呲”折断,脆响打破一院寂静,似是正酝酿着一场风雨,将昙花团团围困住。
幸运的是,在风雨中会有一双手紧握着他不放,尤枝枝像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眼中只剩温柔,“无论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弟弟。”
见昙花一脸茫然与无措,又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当然愿意。你永远是我姐。”在暗夜风雨中独行,只要有这一缕阳光,足矣。
方才东方溯毫无征兆地提起“宛白”之事,玉枢便有些微楞和无奈,原来再傲气和冷静的人,遇到感情之事也会吃味,失了分寸,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可纵是如此,也丝毫无法撼动姐弟俩间的情谊。
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大人的吗?玉枢锁眉深思,按传回来的讯息,在江南水乡昙花也算守礼,虽然深夜进过尤姑娘的屋子,但应该不会吧。
想来想去,最后他也拿不准了。
反间计不奏效,东方溯双眸寒光闪烁,捏了块刚烤好的月饼,掩饰不自在。
就是这么小小的掩饰,也猝不及防被尤枝枝抢了去,“这是给昙花,不,宛白准备的。你姓什么?李吗?李宛白!”
李是国姓,尤枝枝那次偷听到了他和东方溯的说话,他应是太子的儿子,应是姓李的。
昙花神色黯淡,极轻地点点头,他不喜欢被冠以国姓,那不是荣耀,对他来讲,更是枷锁和伤痛。
“昙花要读书学文,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整日闲着无所事事,吃了浪费。这么大的人了,这么不懂事呢!”
东方溯的手空荡荡地悬在半空,缩回也不是,强拿也不行,平静的脸上缓缓挂上冷冷的笑,这才是真的风雨欲来。
玉枢只得出面打圆场,“尤姑娘见谅,大人久病初愈,少不得这些补身体。我再让他们送些鲜肉馅来,我再烤些。”
台阶已经搭好,就等着尤枝枝下,可她偏站在台阶上不动,“你烤了再给他吃。这些是给宛白的。”
可是看见东方溯冷若冰霜的脸,怎么也是过节,他不痛快,小院里其他人都会被他弄得战战兢兢。
念及此,尤枝枝拿起一个鲜肉月饼递到他嘴边,“看在你帮忙的份上,分给你一个,就一个呦。”
这是在可怜他嘛!
东方溯抿唇不动,在她心里,他永远排在最后。这刻,他无端地想起尤枝枝数着一袋袋牛肉粒的情形,昙花丶栓子丶荷香,甚至,他排在一条狼狗后面。
他不高兴,却只能生闷气。
尤枝枝从来不会拿他的生气与否当回事。她不明白东方溯看见月饼为什么脸色越发阴郁,节日可不能泡汤,
她举着月饼往前踏了一步,月饼强塞进他的嘴里,沾着面粉和柴火气的手就这样触到了他的双唇,丝丝暖意悄然汇进东方溯心头。
漾起一窝暖流。
尤枝枝害怕鲜肉月饼浪费,又使劲往里塞了塞,正要撤手,却被反握住,
那双大手比印象中骨感了许多,似是稍一用力就能轻松挣脱,她试图往回缩手,反被握得更紧了。
“跟我回京都,可以吗?”往昔不容置疑的威压不见,难不成在跟她商量?这可不是堂堂中书令会有的语气。
尤枝枝两个梨涡深深地笑,如同清泉般清澈,“我回京都的。”
话音落,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尤枝枝连忙解释,“我可不是因为你,别多想。”
她转眸看向昙花,“我是因为昙花。你应该回去,不能因为我而流落在外,玉枢先生说得对,权力的漩涡既然卷到我们,逃避不是办法。我希望你是那个可以让天下天朗气清的人。”
闻言,当场三人皆是一楞。
昙花只觉得自己努力了那么久,着急变强,还是没能给尤枝枝她要的生活,反而让尤枝枝再次为他妥协。玉枢没想到平常看着没心没肺的姑娘,到大事上了,竟是通情达理丶心怀天下的。
只有东方溯心里似是拧了一块,他默然地将手里的月饼塞回嘴里,再美味的月饼也不再鲜香。
回暖的心湖上此刻下起了鹅毛大雪,那冰寒的气息来自尤枝枝。
在她心中,恐怕从未有他片刻身影。
如今的他,只能自己一点点化开心中风雪,再一步步暖化她的心。
“阿姐,我会努力,总有那么一天,无论你身处何地,都如在田园安逸。”昙花总能每时每刻给尤枝枝她想要的承诺。
这正是东方溯欠缺的。
月儿东升,高挂天际,小院里过早得歇下了。
仍是如第一天那般分房而睡。尤枝枝和东方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咦二污一丝一丝以尔溯躺在宽大的床上,床中央拉着一条帘子,帘子上细细密密扎满了绣花针,针尖似一只只黄蜂尾针,全部虎视眈眈地盯着东方溯。
“过两日,就要启程了吗?”尤枝枝仰头看向屋顶,声音极轻地问。
“嗯。”东方溯中规中矩地躺在床内侧,微微偏头,就能看见尤枝枝高隆的肚子,还有两个月尤枝枝便要生产。
两个月,他们必须要达到京都。
“到了京都,我陪你看灯会。”
“哦。”尤枝枝知道今晚出不去,将来也没抱太多期待,所以应得淡漠。
可东方溯知道,官家头疼症越发厉害,几乎到了不问朝政的地步,朝堂由皇后和国舅全全把持,太子虽然监国,因为势单力薄早已被架空,
是以,朝堂派来的钦差多半是皇后的探子,皇后假借官家的圣旨,命全国军队朝西北集结,对垒之势已经成形,回京都一行,千难万难。
“现在朝堂局势风云变幻,必须要有一场大战涤荡污秽。”东方溯的冷眸在黑夜里闪亮如黑宝石,转瞬的澎湃后只剩一片冷冽。
低哑的嗓音如暗夜里一首清凉的乐曲,轻拍着心弦,“可我武功尽废,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虽然你为宛白回京都,我仍是开心的。我不想你因为任何人受一点伤害。”
也许只有在黑夜的掩饰下,他才能说出这些话。
话音落,帘子外却没了什么动静,只有绵长轻柔的呼吸声徐徐传来。
东方溯吐出一口轻轻的叹息,起身将帘子解开挂在床脚外,躺回来后右手臂轻轻穿过尤枝枝的后脖颈,她身子微微侧动,使劲往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半蜷缩着进入梦乡。
尤枝枝睡觉并不老实。当被东方毅逼着两人只能睡在一间屋子时,她便想了绣花针帘的法子,美其名曰防狼防虎防东方溯。
可到了半夜,尤枝枝翻身,手脚搭在帘子上,受伤的却是自己。
是以,东方溯每晚等尤枝枝睡着后,都会将帘子悄悄拉开。起先还等着尤枝枝自己拱过来,后来,便主动圈她入怀。
很快两人便双双坠入梦乡,只是今晚,东方溯睡得正酣,忽得被尤枝枝梦魇般的哭喊声惊醒,
寒夜里,毫无掩饰的凛冽风雪扫视一圈。
见屋内风平浪静,他才扑到尤枝枝身上,“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腿抽筋,好疼。”她抱着腿,疼得打滚。
东方溯使劲扳着尤枝枝的脚尖,慢慢揉捏着她的小腿肚子,小腿肌肤细滑,似一截刚出水的藕节。揉捏了约么半个时辰,直到尤枝枝再次安稳睡去,东方溯压下心中燥意,才缓缓躺下,顷刻间,旁边的小人儿又缠了上来,
他拨弄着尤枝枝咬在嘴角的碎发,掖到耳后,在额间轻轻印了一吻。
第二日晨起,尤枝枝看着身旁稳稳当当的帘子,里面的人已经起床,屏风后,印着一个瘦削颀长的身影,裹着一件雪白冰花暗纹披风,一袭青丝铺陈出妖冶的流瀑,
听见动静,他微微侧过颜,声线如晨起的薄雾,“醒了?”
“嗯。”尤枝枝裹被坐起,睡得昏昏的脑袋还不算清醒,“好香啊。”
“你爱喝的奶茶,刚煮好。刚煮出的水煮羊肉肋条,尝尝?”随着他嗓音传来的是清脆的碗碟碰击声。
尤枝枝穿了锦袄,麻溜的下了床,走出屏风时,还有两粒扣子没系上,可她见着吃食,哪里顾得上,肚子越来越大后,她每顿饭吃的都不多,白日还好,可以多吃几顿,经过一晚上,早已饥肠辘辘。
双手捧起热乎乎的奶茶,顺势滑到圆凳坐下,吹了吹忍着烫呲溜两口,便抓起一根肋条撕肉吃,这个时候她可顾不得仪态几何,只知道再不吃东西,她双手就要止不住乱颤。
门外响起叩门声,“姐,你醒了吗?”
“醒了。”含含糊糊的,嘴角的油脂全是满足和香甜,可治愈一切。
她踢了东方溯一脚,“开门。”
东方溯虽是一脸不快倒也听话,只是开门前,蹲在尤枝枝脚边,替她将剩下的两粒盘扣系好,才起身打开门。
昙花端着一碟羊肉进屋,切的麻将块大小,码了一盘,“姐,你吃。我去学文了。”
昙花前脚刚走,尤枝枝迫不及待去抓羊肉,却落了空,东方溯把盘子拉到了自己跟前,
“我也可以给你切。”
说完,他冲门外喊道,“玉枢。”
几个呼吸间,玉枢跑进来,手里还攥着书,“大人,何事?”
“再要一根羊腿。”简单干脆。
玉枢扫了眼桌子上被东方溯护着的一盘羊肉,顿时了然,又再跟昙花比呢!二话不说要了羊腿。尤枝枝啃完一根肋条的功夫,羊腿端上桌,
东方溯拿起小刀,“我给你切!切我吃的。”
“有区别吗?”尤枝枝咕嘟咕嘟喝了半碗奶茶,拿着一双懵懂又 的眼神问他。
“有区别!”东方溯面色沈静,切了一块羊肉,放在尤枝枝面前的空碟里。
尤枝枝抓起来扔进嘴里,毫不客气地撂了句,“切大点。”
再切一块真的大了,尤枝枝吃得餍足。
吃完早饭,小院子里忙碌起来,尤枝枝看着堆的高高一垛衣物家什,感叹道,“来时两手空空,没想到圈禁在这,临走竟这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