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疯批大人追妻11:我很温柔,别怕,过来!
“溯儿~就算是中毒, 也可能是大嫂误食了什么东西所致。”东方三叔又接了话,往常遇事不关己的做派全然抛诸脑后,今日倒像是急着什么!
东方溯清冷如水, 仿佛不似来自世间,“说起误食, 我没记错的话,母亲那时一应吃食全部由东方二夫人置办, 大房院里严禁置办采买,连小厨房都停了。”
东方二叔话赶话, 又赶上了, “当时这事是经过大哥和母亲同意的,为了让大嫂安心养胎,避免有心之人暗害。”
“解释这么多作甚!”东方二婶冷哼一声, 没甩给自己夫君好眼色,昂着她高傲的头, “身正不怕影子斜。当年为了她生产, 府里特意配了府医,府医可是大老爷找来的,吃的穿的全都要经他手查验, 光这些的医案堆了整整一屋。当年都搬去刑部查过了, 现在还封在刑部案卷库里。你有什么问题,再去查啊!”
“查了。”方六从怀中掏出一本医案,放到老族长和东方二叔案前, “此中被人撕了一页。”
这倒是让东方二婶楞了一楞,心中莫名不安地跳动一下, 但覆又想,当年都查不出什么, 十年后能查到什么才怪!安稳端坐在圈椅里,那架势,似是要看东方溯还能掀起多大风浪。
东方二叔倒是更急了,拿起来来回翻看哪里看得懂,摊在手里,不解道,“撕了一页能说明什么啊!”
“如果没鬼,为什么要撕掉一页。”方六又拿出一本医案递过去,“撕掉一页不能说明问题,那么这个,总能说明问题了吧!”
东方二叔赶紧放下一本医案又拿起另外一本,仔仔细细看着摊开的那页泛黄的纸张,没看出半点端倪,“这又哪里不对?”
“有一味紫梢蜜丸。”
闻言,东方毅的手指轻颤,阴鸷的黑眸里登时失了颜色,感觉大事不妙,他用眼色示意侍卫飞翼赶紧出府报信。
东方二叔转眼求救太医,“太医,紫梢蜜丸是什么?可有毒?”
太医正为东方毅施针,这是为处理断手做着准备,突然被问道,擡眸时一片茫然和不愿,他方才刚为刘屠夫止了断手的血,转而就被人拔了舌头丶挖了眼睛扔到大街上,感情他医治了半刻就是为了让刘屠夫熬过审讯!
都说中书令残暴疯悖,如今倒是第一次亲眼领略。现在医治的这个,刚才听中书令的语气,怕是又保不住了,可都是大人,他左右得罪不起,只得不情不愿地先治着。
好不容易回了些神色,太医端肃道,“禀诸位东方大人,紫梢蜜丸多用于安神之用,对有孕之人也无毒害,但不宜过量。”
他接过东方二叔手里的医案,查看上面的用量,“这个用量可以,对身体并无大碍。”
“那与和罗香同时使用呢?”东方溯声音很清冷,让人不敢直视。
太医转身朝东方溯垂眸拱手行礼,心中颤颤,生怕说错话,最后还是实话实说,“禀中书令,也并无不妥。”
是方六接了下句,“但只要用量得当,会合成一种不宜被人察觉的毒:九品红!”
“九品红?此毒臣未曾听闻,且臣在太医院从医十五年,日日研习医案,也未见过此毒。”太医纳闷而又不解,同时隐隐地也害怕就此被中书令勒令告老还乡,步院正的后尘。
东方溯倒是没有动怒,只冷声道,“你只知道也属正常,此毒极其罕见,只在西域出现过一两次。但不巧的是,府上正好有见过此毒的人。”
此人正是玉枢,他自小长在西境,曾见过此毒一次,虽然印象不深,可听到中毒之状,又多方求证一番后,终于回想起是这个毒。可惜他今日未一同前来,而是在府上陪昙花读书。
九品红算是毒,也不算毒,本身是无害无毒的,即使是人中了此毒,也毫无察觉和症状,如若不留心,恐怕毒发身亡那刻都不会被发现。
“而苦番木,便是毒药引。”
苦番木!
那不是东方毅给她的……
尤枝枝双睫微颤,溺水的感觉再次袭来,冰冷的水从骨髓里慢慢渗出来,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她的手开始剧烈颤抖着,体温与神思都不断被这寒冷的水流夺走。最后,只剩垂死。
真的是他查出来的?还是想起了上一世的事?!
她再次坠入怀疑。
看向东方溯时,只见他平直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是安慰吗?可尤枝枝只感到凄惨!
方六侃侃而谈,将查验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替玉枢说了出来,“中毒者起初不觉,似痨病症状咯血不止,可此毒便阴毒在此。治疗痨症多会用到苦番木,越用药,越加重咯血症状,快则半月,慢则两三月,必咯血而亡,死者也只会当作痨病传染身亡草草下葬。”
这不就是东方溯上一世的死法!
东方二婶捏着帕子掩了掩口鼻,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透着一丝轻蔑,“那就是没有证据!中书令难道又是在讲故事!”
东方溯嗓音清冷如霜,不带丝毫温度,“东方二婶怎么知道没有证据!”
闻言,东方二婶双手猛然抓住圈椅扶手,整个身体紧绷前倾,似是个时刻警觉打架的母狮子,强装的镇定在一点点崩溃。
方六又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是两堆粉末。
“这是什么?”东方二叔问。
“骨碎。”方六平静地回道。
东方三叔率先意识到什么,“逆子,大逆不道,你竟然丶竟然……”话未说完,他唇色已变得紫红,太医连忙扔下东方毅去看,用银针刺破手指和唇,放了血,才算将东方三叔这次急火攻心压下去。
“东方溯,你有悖伦常丶大逆不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欺师灭祖之辈。你竟然开棺验尸!”东方二婶像是终于抓到东方溯短处,意图想大做文章。
东方二叔这才反应过来,震惊得双目瞠圆,嘴唇气得打颤,“溯儿,溯儿,这是真的嘛!”
开棺验尸是多么被世俗不容啊!
是大不孝!《礼记·檀弓上》要求:父母去世以后,应该将遗体恭敬地陈列三日再进行殡葬,还要注意保持遗体的原形,身体各部位都要认真梳洗干净,不要留下遗憾。
毁坏尸体,应当处以斩首死刑!
东方溯神色淡然,轻佻一笑,回道,“是啊!怕了?”
可跟着那一笑,尤枝枝的心无端痛了一下,似是也被这骇天听闻的话震惊到,亦或是,沈浸在东方溯想起前世他也是中此毒死的,该怎样活剐了自己。
可她无端地,又仿佛看到了东方溯依旧冷清沈寂的眼底,正淅沥沥地下着一场冬雨,寒意裹挟着悲伤,铺天盖地压榨而下,本来一树正在开放正艳的白黄色榆钱树花朵,正缓缓冻结成霜,坠然飘落。
他开了自己母亲和弟弟的棺椁,而此时这些人还在义正言辞地质问斥责他,难道,不是亲手挖开棺椁的他才是最令人心痛的嘛!
尤枝枝这才后知后觉忆起,那夜弹琴后,到她生辰一段时间,她好似有那么几天没被叫到书房侍候,而再去的时候,她无暇顾及,只粗略瞥到一眼他手指好像有些伤痕。
此时,尤枝枝下意识朝东方溯指尖望去,似是看到一层细密纵横的伤痕,虽已愈合,不知还会不会疼!
可比起惧怕,这只是神来的一丝念想,转瞬不见。
“老族长丶族长,他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开棺验尸丶毁坏尸身,当是死罪!难道你们还要继续包庇他丶纵容他嘛!不把他剔除族谱,奏请官家定罪,咱们东方氏族恐怕要成为全京城和整个庆安氏族的笑柄。”东方二婶趾高气昂道,心想:这次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东方三叔又没了主意,三弟还没缓过来,他急得直跺脚,转头又去求救老族长,“老族长,您看怎么办啊!”
老族长双眼不知何时又眯起来,摇着头晃着脑道,“罢了罢了,我是老了,族长之位也卸任良久,今日来东方府,只是为了替你们主持开祠堂丶祭祖的,如今竟闹成这样。我也累了,还是先走吧!”
说着,他已然起身,东方二叔赶忙上前掺他硬坐了回去,“老族长,您这样说就折煞晚辈了,晚辈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把您老气走了,这,我怎么向族中人交待呢!”
东方二婶也应和着,“是啊!东方溯,你看你把老族长气得。我知道你今日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不过是身世不清不楚,转移话题罢了。你查就查了,你竟然为此敢做出开棺验尸这种丧心病狂之事,禽兽都尚且知道有父母生养,你做的这事,老天爷迟早下到雷劈死你。”
“呵!劈死我。”东方溯双眸寒冷,像是从冰窟里渗出来的一般,“我早该被这天老爷收了去,只是在这之前,得先有人为TA做的事付出代价。”
“到底是谁啊?你今日到底是冲谁来的啊!”东方二叔手背拍在手掌里,呐然又焦急,“你到底想做什么呀!这,这我如何跟大哥交代啊!”
“冲着凶手而来。”东方溯唇音很冷,像是从寒冬里刺骨地吹来,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倒是说啊!凶手到底是谁?”
东方溯目光沈似箭,淬了层冰渣,在东方二婶和东方毅身上来回游走。
所有人的心都被吊到了半空中,宛如一颗颗活靶子,鬼知道会射中谁!
东方二叔不知怎的,悄悄咽了口口水,心中无端燃起天大的恐惧……
“你和你!”
东方二叔瞳仁放大,仿佛受了天雷轰顶,他想过自己的夫人,可是,“可是毅儿当年才十岁啊!溯儿,你是不是搞错了?”
还没等到东方溯回答,东方二婶已然冲到东方溯,“你血口喷人。”被方一持刀拦下。
“十岁孩童!他做的那些腌臜事,怕没到十岁吧!”方一把她挡了回去。
东方二叔接住摔进怀里的夫人,正欲详问,背后一个沈弱不失威严的嗓音传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东方三叔醒了。
方一收刀干脆地行了一礼,“御史中丞,就如我家大人所说,当年杀死大夫人和小爷的,有二夫人过分大鱼大肉的伺候,令孩子过大导致难产。小产那日,家中无人,三爷做了什么需要我多说吗?”
挥挥手,一个婆子和一个妇人被押上来,婆子是大夫人当年贴身侍奉的婢女,妇人则是当年东方毅身边的婢女。
“环儿,你怎么在这?”东方毅喝道,难以置信地站起身。
是他的心慈手软,饶了一个婢女,却留下今日的祸患。
环儿朝东方毅重重叩首,“爷,环儿对不起您,他们抓了我的一对儿女,我,我没有办法。”
“旧叙完了?那天的事你们俩人谁说?”东方懒懒地支着头,语气里说不上的冰冷与邪魅。
婆子磕头,话未说泪已干,“婆子见过小主子。那日,是我没护好夫人,我与夫人刚出院门,便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三爷撞了个满怀。随后大夫人就肚子疼小产了。我当时害怕老夫人丶大老爷怪罪,又,二夫人又来找我,威胁我不要说出去,所以,所以……老婆子罪该万死。”
“那你呢?”方一责问环儿,环儿直摇头,已泣不成声。方一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放在案前,“这是婢女环儿的供词。”
“供词里写到,当日,三爷听到了二夫人和刘氏管家的对话,得知二夫人梳妆台上有个梨木盒,里面有根银针,浸了苦番木之毒。只要把针插在大夫人肚子上,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就能立即毙命。二夫人当时犹豫,因为大夫人肯定会难产而死,不必冒这么大风险。”
“可是,三爷等不及了,他见不得母亲整日被人压一头,郁郁寡欢。偷偷溜进内室偷了梨木盒,跑去大夫人院子,正巧在门口碰见大夫人,那根针就插在了大夫人肚子上。”
“发黑的是小爷的骨碎,大夫人肚子上的皮肤已腐烂,骨头倒是还未发黑。太医可能查验骨碎中的何毒?”
太医虽不精通此道,但毒丶药本就一家,这与从药汤丶药渣里分辨出所用药材原理是类似的,不是难事。
约么一盏茶功夫便有了结果。
只是这一盏茶的功夫,在众人心中却漫长如等不到黎明的黑夜,正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或者在隐忍着巨大的不甘与痛苦。
只有东方溯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将这一盏茶不紧不慢地品完。热汤坠入茶盏,溅起层层水雾,覆又缓缓拨开,
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太医回话,“却如之前中书令所言一般,和罗香和紫梢蜜丸确实在这句未染毒的骨碎里存留已久。而苦番木只在这堆发黑的骨碎里发现,且中毒不久便身死,所以有部分浮于骨碎之上。”
“那就能证明三者混合能致人身死嘛!”东方三叔问道。
东方溯不语,只挥手让人拿上来三种药材粉末,等太医验过,方六按照比例配比后,灌于老鼠口中,不多时,本来活蹦乱跳的老鼠口鼻流血,气绝身亡。
至此,众人无话可说。
“刘氏管家可还需带上来讯问!”东方溯扶着额头,目露寒光,在场无人应答,事已至此,他们都已明白,东方溯突然发难,定是逃不过的局!
东方溯也不多啰嗦,“那咱们便说说最后一段陈年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