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三天前，Time总部会议室，一片寂静。
五十平米的办公室里坐着来自上达的十多位负责人，他们中间空了一个位置，对面坐着的则是负责此次合作的Time副总裁Joe。
先前已经谈到尾声的合作因为上达集团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内部问题被打回，而这次就是上达集团重整旗鼓丶来和Time谈合作的最后一次机会。
上达海外总监亲自到场，各精英连续加班七天，终于赶出了一份勉强可以解决目前现状的合同，可偏偏Time铁了心似的，就是见不得一点瑕疵。
谁不知道Time提出来的那些反驳意见根本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上达那些陈年旧疾从建立之初一直在修正丶改革，但要有成效或者彻底断根，不得罪那些元老级的董事，根本就无从说起——可这个又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
Time现状就要上达给出满意的结果，这不是摆明了难为人吗？
可即便知道如此，上达也无可奈何，谁让Time有这个挑剔的资本。
上达众人大气不敢喘，只敢在内心默默祈祷许行舟快点给个说法，就算是放弃合作那也是极好的。
可惜，什么都没有。
对面的Joe微笑着饮了口咖啡，从容不迫；而上达集团的人则一个个如坐针毡，冷汗直流。
最后忍不住开口的，自然是上达这边的负责人：“Joe，我们难道没有转圜的馀地了吗？要知道国内现在能达到Time要求的公司并不多，如果你们铁了心要取消合作，说不定要付出的精力远比这次要多得多，得不偿失啊。”
咔。
咖啡杯被轻置在盘子上，两者相碰的清脆动响像是按下了众人心里的定时炸弹，倒计时着他们生命的尽头。
“精益求精，我们Time有的是时间和资本，如果不能做到最好……”Joe起身，扣上西装纽扣，笑着向上达的人尽到最后的礼仪，“我想这次的合作就……”
咔哒。
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许行舟雷厉风行地出现。
“许总！”上达众人纷纷起身，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觉得看到了救世主！
“Joe，抱歉让你久等了。”许行舟从容伸手示意，没等Joe笑着回绝，他潇洒落座，完全没有合作已经玩完儿的意识。
“许总。”Joe微微睁眼，没想到许行舟会亲自出现，便也重新坐下，让人给许行舟递了杯茶，“上次的会议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您想要和Time达成合作，就必须给出一个令我们满意的处理结果。”
他翻出手机搜了搜最近的消息，笑道：“就目前来看，上达依旧保有那些并不赚钱却异常费钱的业务部门，我想许先生的答覆已经是显而易见的，那么我们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许行舟不咸不淡地看向Joe，笑了笑：“既然Joe心意已决，现在又何必坐下来和我浪费时间？”
两人的视线交锋，许行舟从容淡定，倒是原本站在上风的Joe先低了头。
“哈哈。”Joe双手交叉，稳稳地坐着，“难得许总亲自出面，我相信你肯定能给出一个令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承蒙擡举。”许行舟轻笑着推出一份黑色的文件夹，笑道，“不过……还是先看看我们这边开出来的新条约吧。”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邮箱收到一封新的合作说明。
Joe笑了笑：“许总不愧是许总，总是能在这种时候给我们一个惊喜。”
他的反应顿时让整个空间的低气压都得到舒缓，然而上达一众坐在许行舟身侧，又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来自boss的压迫。
“大家都看看吧。”掌控着整个空间的王者突然开口，给众人一个舒缓的时机。
上达的人暗中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翻开手机阅读起最新的合同，然而当他们切切实实看到上面的内容后，那股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
Joe接过许行舟递来的文件粗略一看，疑惑地瞥向许行舟——他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边，Joe忍不住又低头重新看了一遍……
这份新的合同简直就是荒谬！
原先互惠互利的条款全部被推翻，上达成了整个合作中单方面的受益方，Time就像是个只会砸钱的二傻子。
啪。
Joe合上文件，脸上依旧挂着喜行不怒于色的微笑——
“Time无条件向上达投资五个亿。”
“Time全权将旗下产品的国内运营权交于上达，不可干涉上达在国内对该产品的任何运营操作。”
Joe每报一次合约条款，上达的人脸色就多白一分。
别说Joe看不懂这份合同，就是上达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就好像许行舟不是来谈生意，根本就是随手拿了份狗屁合同来耍人的。
他们没有Joe那么好的表情管理，这会儿一个个心惊胆战，都在怀疑许行舟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打算得罪这个国外最强横的大公司。
Joe懒得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许总凭什么以为这份新的合同会得到我们Boss的青睐？我很想听听许总的想法。”
许行舟却依旧神色淡然，仿佛要求着达成合作的应该是Time的人似的。
Joe扶了扶眼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之前Boss的交代，隐隐有几分不安。
许行舟的声音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响起的：“你不如先把合同发给你们BOSS看一眼，我想他应该很有兴趣和我本人好好谈一谈关于合作的明细。”
Joe神色一震，就连在座其他人也不由倒吸一口气。
Time的幕后老板一直都未曾露面，关于Time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由Joe出面处理，但谁都知道，Time那些惊天地的优秀商案都是出自那人的手笔。
四年前仅凭一万美金的创业金丶五人团队，Time那位幕后BOSS将Time从一个仅涉及科技创新的小型创业公司开拓成如今丶横跨32个行业丶坐拥十多家子公司的商业帝国。
然而公司如此耀眼的成绩，也没能让任何传媒记者挖掘到关于幕后BOSS的半点资讯，甚至到现在都有人怀疑那或许只是某项高科技的一次人工智能尝试，谁也不相信这是人能做到的成绩。
而现在听许行舟的口气，仿佛他已经抓到了这个未解之谜的真相。
Joe明显有几分慌乱，快步走到许行舟面前：“许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行舟但笑不语，起身准备离开：“今天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望Joe见谅，至于上达和Time的合作，不妨等那位看过新的合同之后，我们再约时间详谈。”
上达众人目瞪口呆地跟在许行舟身后，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这次的合作是稳了。
所有人都朝许行舟抛去崇敬的目光——迟到还能把气场拉回来丶甚至把乙方扭转成甲方，他们的许总也太牛掰了吧！
只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许行舟这一举动的效果来得如此之快。
“许总，我们老板想要和您借一步说话。”Joe收起手机，喊住许行舟，快步走到他面前，示意另一侧隐蔽性更好的一间办公室。
许行舟的脚步适当地停下，回身一抹从容的笑：“如此最好。”
除了许行舟，上达其馀人都被留在之前的会议厅。
许行舟跟着Joe来到办公室后，Joe点开投影，便离开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猜到了。”
投影逐渐清晰，周荣时带着几分玩笑意味的声音响起。
虽然早有猜测，可当真的看到眼前这人的时候，许行舟的内心还是十分震惊。
谁也不会想到，国外叱咤风云的Time集团幕后老板居然只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家夥，即便他是周氏的继承人。
要知道周氏在国内确实了不起，但是要说到在国外的影响力，那就是两个周氏也比不上半个Time。
许行舟本以为搭上Time这条线，以后上达也能和周氏平起平坐，现在看来……他这算盘打得太早了。
许行舟淡淡地坐在那，清冷的五官没有暴露一丝情绪。
他之所以会猜到周荣时，也不过是对方有意而为之，否则……他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行舟带着几分嘲讽地笑了笑：“为了一个知浅，故意搞混上亿的合作，除了根本不缺钱的周少，我真的想不出还会有谁。”
“呵呵。”周荣时站在自己的书房里，他靠着偌大的书桌轻松地站着，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没管许行舟的讽刺，“坦白说，我不是很能接受，我的合作方是一个对自己妹妹如此狠心的家夥。”
许行舟并不觉得自己的家事需要得到周荣时的置评：“所以我并没有打算再和Time合作。”
他那份无厘头的合同确实是写来恶心周荣时的，现在一切明了，许行舟也知道周荣时是绝对不可能跟他合作的，除非……
“周荣时。”许行舟笑了笑，就算是掉进泥潭，他也总想着把看戏的人一起拉下去，“如果知浅拿着一模一样的合同来找你签约，你的回答还会一如既往吗？”
周荣时笑了笑：“我从来不考虑‘如果’的问题，你真想知道答案，不然直接让她过来试试。”
“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和你说清楚了。”周荣时摸着下巴故作考究，“我呢，确实喜欢知浅，但是我不喜欢别人的女朋友，所以你如果真的打算要让知浅代表上达来跟我谈合作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给她换一个合适的身份。”
“……”许行舟静静打量起镜头那边的周荣时，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
许行舟倏忽笑了起来：“搞了这么多事情，原来你为的就是这个？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周少喜欢，我自然拱手相让。”
他当即拿出手机给知浅拨了过去。
“哥？”那头的小姑娘似乎刚刚被吵醒，语气懵懵的好似在呢喃，“你在国外还好吗？”
“你想要的自由，我可以给你。”许行舟的语气像命令，高高在上又冷酷无情，“我给你发了一份合同，你找个合适的时间去找周荣时让他签，不管他让你做什么，只要能签上这份合同，你就老实按他说的去做。”
“……”电话那头沈默了好一阵子，像是在清醒丶像是在梳理，最后喃喃地归纳总结，“什么都……可以吗？”
许行舟哼笑出声，看着屏幕前突然冷下脸来的周荣时，笑着回答知浅：“可以。”
“……好。”
电话挂断了许久，许行舟收起手机，起身：“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从容转身，周荣时冷冷地开口：“许行舟。”
两人的视线交锋，许行舟轻笑着惬意，周荣时冷漠着威胁。
“你真够混账的。”
“多谢夸奖。”
周容时：狗男人倒打一耙！
知浅：学长……注意措辞。
周容时：大舅子好狗！见面礼我想好了，就送他一座绿茶园！
知浅：……
许行舟：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