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国庆假期过得很快，等知浅到学校的时候，许明伟才后知后觉地发消息来询问她和周荣时的进展。
知浅坦白交代，周荣时对她并没有兴趣，第二天就离开了。
许明伟疑惑着哼了一句，匆匆挂断通话像是要去找证据似的。
知浅收起手机，不由自主地又点开了和许行舟的聊天记录——国庆七天假，许行舟没有发来任何的消息。
聊天记录还停在知浅国庆第一天给许行舟发的“假日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平静总让知浅有种浅浅的不安感——毕竟这太不像许行舟的作风了。
“顾姐姐。”知浅给顾冉拨了一个电话，“我哥在国外还好吗？他一直没有回我的消息……”
顾冉那头的声音依旧明亮，清脆的嗓音有种春天莺飞草长的感觉：“没事，他就是太忙了。你是不知道，上达本来好不容易和Time搭上关系要合作了，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Time总部的人突然就把之前订好的合同打回来了。”
“Time也是够牛的，许总这么多年都没能搞定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麻烦，都被他们揪出来了，许总这次过来恐怕不把上达内部好好整顿一番，和Time的合作就不用提了。”
知浅松了口气，至少从顾冉的语气里她能听得出来，这些麻烦虽然琐碎，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好的，谢谢顾姐姐。”
“客气什么。”顾冉突然想起什么，突然问道，“对了，你每年这个时候不是经常寄包裹过来，让我用许总的名义寄去海外吗？这阵子许总自己就在国外，还要寄吗？”
知浅抿了抿唇，突然就有点心虚：“先不了吧，等哥什么时候回国，麻烦顾姐姐再帮我寄出去。”
顾冉笑了笑：“好，学校里或者生活上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我24小时待命。”
“不用的，顾姐姐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吧。”知浅其实一直都知道顾冉和许行舟的关系不简单，她甚至一直都觉得比起自己，顾冉才是最应该和许行舟携手步入婚礼教堂的人。
“我哥这些年，辛苦顾姐姐照顾了，以后也麻烦顾姐姐了。”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没了声，不过很快就传来了笑声：“知浅……你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吗？”
知浅微微一楞，无措地低头揪起衣摆。
“如果你哥听到你这话，恐怕又要来找你麻烦了。”顾冉好心提点，不过也没有过分苛责，最后还乐呵呵地补了一句，“不过能听到你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
好像旁观者都不会错把许行舟和知浅误认为情侣，可偏偏当事人固执地用爱情将彼此捆绑。
不知道为什么，知浅的脑海里突然跳了一个长得特别像周荣时的小人，他敲着她的脑瓜子强行洗脑：“你们不配。”
“顾姐姐。”大概是真的被小人迷了心窍，知浅鼓起勇气询问道，“如果我和我哥分手了，我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祝你追到我哥，祝福你们落地开花丶修成正果？”
顾冉的笑声再度传来，这次倒是有点像藏在绿丛密布后看不着的泉水叮咚，隐隐约约像是幻觉，不够真实。
“不然你先试试和许行舟说分手？”顾冉太了解许行舟了，他和知浅的关系很矛盾。
他们相处起来明明就是亲兄妹的感觉，可偏偏许行舟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知浅要嫁给他，可许行舟也未曾在知浅面前掩饰过他和她的关系。
倒是有种故意要让知浅体会一把男友出轨的绿帽精神？
每每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顾冉就会非常自觉地认识到，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工具人——当许行舟需要自己在知浅面前和他秀恩爱了，她就该表现得粘人一点。
可偏偏知浅不会吃醋，不吵不闹总是很乖，甚至比许行舟还要贴心地每次为她准备生日礼物，把她当做家人一样关心照顾。
顾冉有时候也会希望，有一天许行舟可以正视他和知浅别扭的恋爱关系。，重新定义一切。
她其实清楚，许行舟确实是喜欢知浅的，但不是一个男人的喜欢。
有几次事后，顾冉也大着胆子询问许行舟对知浅难道就不会有忍不住的时候吗？
许行舟则是眉头一蹙，像是个老父亲似的一本正经地告诉顾冉，她还小。
许行舟明明是把知浅当妹妹，可潜意识里又不想这么做，或者说是排斥这种关系。
虽然表面上看，一直是许行舟操控着知浅的人生，可不知道为什么，顾冉总觉得主动权是掌握在知浅手里的。
“说真的，你要不要和你哥分个手？”顾冉不嫌事大地期待许行舟的反应，也好奇乖巧顺从的小知浅，是不是真的会为了另一个男人这么做。
“……”知浅一直没吭声，直到顾冉第二次怂恿，她才叹了口气，坦白道，“顾姐姐，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反抗我哥的。”
这是知浅欠许行舟丶许家的。
通话结束。
知浅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有点点的沮丧。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觉得自己和许行舟怪怪的，可偏偏她又没资格去改变什么。
A大校园里，人来人往充斥着年轻人欢声笑语的朝气蓬勃。
大概是在这种自由无拘的环境里待得太久了，知浅心里也被埋下了一颗蠢蠢欲动的种子。
她，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毕竟……她根本没有资格享受什么。
“听说你想把相机还给我？”周荣时猝不及防地出现。
还没回过神来的知浅硬生生地撞进他的怀里，才后知后觉跳出去丶道着歉。
等知浅看清楚来人，道歉的语气一转，小眉头一蹙，顿生疏离：“学长好，你的相机还在寝室，麻烦给我一个地址我给你寄回去。”
那天和林语溪聊完，知浅就给周荣时发了条消息，客客气气地表示相机太贵重了，她要不起，还是应该还给找周荣时的。
只是周荣时一直没回她。
实在没办法，知浅本来是打算把周荣时的相机丢到寻人启事堆里，让他自己去领，不过没想到这就遇上了。
“哦，不用。”周荣时表现得依旧若无其事，随手指了指路边的垃圾桶，“直接丢了吧，反正我也不懂，带回去又占地方。”
“……”知浅突然有种想要暴打暴发户的冲动，她忍了忍继续道，“要丢就随学长丢，但请麻烦学长先把相机拿回去，不然我给丢了以后你后悔了，还得来找我的麻烦。”
“我还成赖子了？”周荣时转念一想，乐了，“先是渣男，再是赖子，小学妹，我发现你对我挺有偏见。”
“……”知浅看着周荣时半点不恼的模样，胆儿就大了，“我有男朋友了学长，如果你再这样总是接近我，给我送东西，那你就不只是渣男和赖子，你还是个横刀夺爱的道德败坏者。”
周荣时的笑容僵了僵，看着知浅一脸老师傅讲道理的正经神色，突然就很想伸手揉一揉她的脸，想看看老师傅生气的模样。
不过最后他还是老实地把不安分的手藏到身后，往后站了站，一脸诧异地看向知浅：“你是以为……我在追你吗？”
知浅本来是一脸肯定的，但是被周荣时这么直白地点明，又对上他纯洁无比的眼神，她慌了。
大眼睛眨了又眨，快速寻找新的落焦点，没敢去看周荣时。
可周荣时不敢置信的笑声却是360度无死角地把知浅环绕着。
“我，周荣时，被你拒绝了一次，难不成还会死皮赖脸地凑上来争做备胎吗？”他信誓旦旦地质问对方，“小学妹，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我还没有那么喜欢你。”
“……”也就一秒吧，知浅的脸已经堪比天上艳艳的太阳了。
“我这样说你可能还不信，行，这样吧，为了防止你再再胡思乱想把我想成什么道德败坏者，你跟我来一下。”
周荣时把手一插，慵懒地走在前头带路：“别想跑啊，省的你以后又把我当成是挖墙脚的。”
“……”对上周荣时回眸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知浅觉得自己的头皮都麻了，脚步自然而然也只能快速跟上。
知浅跟着周荣时越走越偏，虽然不至于会被拐骗，但是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脑洞在绿荫底下泛滥成灾。
周荣时不会是想把她带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打算对她强取豪夺？
不应该不应该，林姐姐说了周荣时不是那种人设。
那……是堵在角落硬拽着她的耳朵要她听他表白？
回想刚刚周荣时的架势，知浅觉得表白不至于，倒是更像要拽着她的耳朵把相机和喜欢她没有半点关系的事情说个清清楚楚。
没由来的，耳朵有点疼。
“到了。”
周荣时敲了敲面前教室的门，回头一眼就瞥见知浅泛红的耳朵，笑道：“你耳朵怎么了？”
知浅作则心虚，下意识就擡手把自己的耳朵给捂上了。
周荣时：“？”
我讲话很难听吗？
回过神来，耳朵上的热度就转移到脸上。
知浅怏怏地钻进刚刚被打开门里。
“小学妹！”林渺眼疾手快，瞥见知浅惊喜的眼神直接上来一把抱住她，“你怎么来了？”
“学姐好，我是……”知浅见到林渺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当要开口解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误以为周荣时在追她的事情用另外一种可以保留两人面子的说法讲出来。
周荣时进来后，顺嘴替知浅解围了：“我带来的。”说完，扬了扬脖子示意知浅看看身后的柜子。
知浅睁大眼睛，看着满柜子豪华无比的相机有一瞬的失神，她揉了揉眼睛，凑过去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报出了这些相机牌子和来源。
全都是有价无市的相机。
林渺惊讶地走过来，勾搭着知浅的肩膀如获至宝：“你怎么这么了解？哦！我知道了，小学妹你是来参加我们摄影社团的对不对！”
“啊？”知浅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已经被塞了一张社员信息表。
“填好给我，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社团的一员了。下周末咱们社团组团上山看流星雨，晚点我把需要准备的装备发你。”林渺一锤定音，没管知浅还在发楞。
林渺随后向周荣时摊手：“上次说要借给我们的相机，什么时候拿来啊？你不是说搁在家里吃灰当垃圾？不如就送给我们这些有眼光的人吧！”
“哦。”周荣时微笑地向已经羞愧难当的知浅笑了笑，“那你得问问你的好学妹了。”
知浅悟了，脑袋恨不得垂进地缝里，还真是她胡思乱想把人脑补歪了。
“嗯？”林渺转头，“什么意思？”
知浅就怕周荣时夸大其词，连忙解释：“就是那个相机现在在我这里，我现在马上回去把相机送过来！”
说完话，知浅逃也似的远离社死现场。
“小学妹，别忘了信息表！”林渺追出门外向知浅喊道，只不过人已经没影了，于是她直接掏出手机给知浅发消息。
“答应了吗？”周荣时漫不经心地凑过来，语气漫不经心，视线却紧锁在林渺的手机上——想看又有点不太敢看。
林渺哈哈一笑，看着满柜子豪华的相机们，吊起周荣时的胃口来：“要是没成，你这一柜子的投资岂不就是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