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吃过午饭萧图把叶卿珂叫到了办公室。
    萧图没擡眼看她，只是问：“你最近是不是挺闲的？”
    叶卿珂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但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与其他人比起来好像确实挺闲。
    于是便诚恳地点了点头：“我是挺闲的。”
    萧图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原本故意紧绷着的脸此刻忍不住抽搐了下，不过几秒后又恢覆了正常。
    叶卿珂目视他变脸似的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因为最近工作压力太大，精神分裂了。
    思及此，她面露同情看了他好几眼，神色也柔和了不少。
    萧图被这转变分散了注意，霎时将组织好的言语忘得一干二净。
    他用手指戳了戳脑门，歪头费力想着。
    叶卿珂更加确信他精神分裂了。
    萧图回忆了半天才想到，他乍一擡眸，恰巧对上了叶卿珂同情的眼神。
    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想起来了，这眼神与她往日看流浪狗的眼神相比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萧图往后一靠瘫在椅背上，继续说道：“那我给你找点事做。”
    “公司最近接的那个项目，给了几个方案合作方都不是很满意，你尽快写份创意策划给我。”
    叶卿珂逐字听完后应了下来。
    “相关的资料还有细则我等会儿发你邮箱。”
    叶卿珂点了点头：“好。”
    随后很快回工位准备起来。
    萧图让人将文件整理好发了过来。
    叶卿珂点开邮件，一行行浏览信息。
    这个甲方给的要求的确太刁钻。
    她从桌上抽了张稿纸，边思考边记录下细节。
    时间眨眼过去，稿纸不知用了多少张，但她还是没什么思路。
    叶卿珂不服输，准备与这策划案死磕到底，一沓稿纸转眼间所剩无几。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
    大多数人还留在工位，少部分带上电脑走了。
    裴盈理好了东西，见叶卿珂还没动静，轻声问了句：“珂珂，你不走吗？”
    叶卿珂抽空擡起头：“我今天可能要加班了，你先回去吧。”
    裴盈点头应道：“那我就叫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叶卿珂：“嗯。”
    办公室里的人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时，叶卿珂还是没动。
    长时间握着笔，坐姿几乎没变过。
    叶卿珂忽觉手有些酸。
    她不得不放下笔，活动了下手部关节。
    而后拿起旁边的水杯灌了几大口。
    短暂休息后继续想方案。
    夜幕很快降临。
    叶卿珂其实早就感到肚子饿，但一想下楼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好不容易捋顺一些思路，乍然中断可能会忘记。
    怀着这个想法，她随手撕开一个面包，打算就着水凑合凑合。
    不远处飘来一阵香味，随后一份饭突然出现在她桌上。
    叶卿珂疑惑地顺着这个方向往上看。
    入目是萧图淡泊的面容，把饭放下后他便把手拿开了。
    “给我的？”叶卿珂看着一摞打包盒，似是不确信地问道。
    萧图好笑地反问：“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么？”
    叶卿珂环顾了眼四周，偌大的办公室的确只剩下自己和萧图。
    她放下没来得及吃的面包，正想道谢。
    萧图却挥手制止：“别再说谢谢了，我耳朵受不了。”
    于是那话就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
    “我是看你努力。”萧图随手抽起叶卿珂桌上的一张稿纸，“给你应得的奖励。”
    他目光淡淡掠过一行行娟秀的字迹以及几张平面图。
    叶卿珂现在只想吃饭，连连点头敷衍着。
    萧图似是无奈地笑了声：“快吃吧，要下班的时候过来和我说一声。”
    叶卿珂颔首应下。
    萧图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叶卿珂迫不及待地打开盒盖，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些菜全是她爱吃的。
    她不由得晃了下神。
    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叶卿珂筷子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她探指狠狠捏了把自己的脸，小声嘀咕道：“说不定人家是随便买的呢，吃个饭戏还这么多，你也太自恋了。”
    很快吃完饭，叶卿珂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整理，时不时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墙上的挂钟一圈一圈转着，不一会儿指向了九点。
    萧图偶尔会过来看一眼叶卿珂。
    这会儿他收拾着准备离开公司，缓步来到叶卿珂的工位。
    “可以下班了，你真打算熬个通宵？”
    叶卿珂快速理了下桌面：“好。”
    等她收拾完来到公司楼下时，发现萧图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不愿自作多情，她决定绕开他走。
    “叶卿珂。”萧图有些着急地喊住她，“你要上哪儿去？”
    他这些天一直称她为叶助理，连名带姓还是头一回。
    她想起他从前打趣过她的名字。
    “卿珂？听着怪冤大头的，像‘请客’。”
    叶卿珂敛回思绪，转头问：“怎么了？”
    萧图手里拿着车钥匙：“送你回去。”
    叶卿珂笑道：“不用了，我可以坐地铁回去。”
    “你是陪我加班的，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回去？”
    “上车吧。”萧图语气不容置否，说话间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叶卿珂纠结了片时还是坐了上去，自顾自系好安全带。
    萧图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系好安全带后，佯作不确定地问了句：“瑞宁大学？”
    叶卿珂点了点头。
    寝室群里发了不少消息。
    都是在问她几时回去。
    叶卿珂：【快了，别担心。】
    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不过也不算太尴尬，他们本就都属于话不多的类型。
    不多时，车来到了瑞宁大学生活区。
    叶卿珂下车后，萧图降下车窗朝外看。
    他抢先说了句：“别跟我说谢谢。”
    叶卿珂温声道：“那，晚安。”
    萧图懒懒地应了一声。
    很久没听到“晚安”二字了，他心头忽地浮现出几分安心。
    萧图照常等叶卿珂身影消失不见后才离开。
    他回去后破天荒地早睡了，反常的状态让樊予晟都觉得害怕。
    叶卿珂开门进去时，其他三人纷纷拥了上来。
    “怎么加班到这么晚啊？”
    “就是，只是实习，没必要这么卖命吧？”
    “早知道我就把你拽回来了。”
    叶卿珂无所谓地冲她们笑了笑：“我没那么脆弱好吧。”
    她把包挂在衣架上，继而说道：“而且，我觉得这个项目特别有挑战性，比填表格有趣多了。”
    叶卿珂把她们三个各自哄回去后，抓紧时间找衣服去洗漱。
    洗完澡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裴盈她们也都在床上了。
    叶卿珂轻手轻脚地熄了灯，也跟着爬上床。
    她本以为今天忙碌了这么久，一定不会再失眠。
    然而现实却事与愿违。
    叶卿珂一有心事就不太能睡着，譬如期末周以及开学前夕。
    横竖都睡不着，不如继续想策划案。
    她摸黑找到了手机，打开备忘录，一个字一个字地整理思绪。
    直到终于有了困意的时候，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凌晨两点半。
    明天还要上课，叶卿珂不想耽误状态，于是赶忙放下手机，当即阖上了眼。
    有了之前的教训，几人约定好每个周三都早起去抢后排的位置。
    叶卿珂在闹钟响过之后就起了，倒也没赖床。
    只是脑袋有点晕。
    她拿上上课要用的书，拖着有些沈重的身体前往教学楼。
    早起的孩子有座位。
    她们如愿以偿抢到了心心念念的后排。
    不过虽然在后排，也免不了被老师盯。
    叶卿珂很困，有时实在忍不住把头低下去。
    于是逃不过被点到回答问题的命运。
    所幸她对书上的内容比较熟，听完之后也能答得上来。
    下课后，叶卿珂又跟着三人奔波到下一间教室。
    察觉到叶卿珂的状态，裴盈她们特意给她选了靠里的座位。有前排和外围的人挡着，就算睡着老师也不会发现。
    叶卿珂克制不住眯了一会儿，但灵感说来就来，她有点后悔没带电脑。
    只能用手机凑合着看。
    她抓住突发的灵感快速写着方案，一节课上完，她差不多也写完了。
    叶卿珂舒了口气，往后一仰伸了伸懒腰。
    吃完午饭回寝室，叶卿珂稍作修改又检查了几遍格式，这才放心发给萧图。
    她写得很详细，不用怎么解释就能看明白。
    萧图刚收到就点了进去。
    果然很用心。
    他没把方案给其他人过目，自己稍微改了些部分，随后直接发给了合作方。
    那头给出的回应是相当满意。
    萧图当即给叶卿珂打了个电话，时间正值她下课。
    叶卿珂没料到他会打电话过来，支开室友后，在外面找了个空旷处接。
    “喂？”
    萧图听上去心情不错。
    “方案通过了。”
    叶卿珂惊喜地确认：“真的？”
    因为正值下课，走廊上围聚着不少人。
    叶卿珂方才的表现过于明显，不自觉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她面露尴尬转过身，正脸朝着墙。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也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真的。”
    尽管这是句废话，他还是耐心地回答了。
    叶卿珂无意识地把玩衣角，应道：“我知道了。”
    萧图又问了句：“你在上课？”
    “没，还有五分钟。”
    萧图不再多说：“快回教室吧，别迟到了。”
    挂断电话，叶卿珂踩着轻快的步伐寻找下节课的教室。
    困意瞬间飘向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