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黑色的面纱下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宋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这些日子经常见的残疾人士,此时双腿支地,轻功娴熟,在这多人把手的得意楼中来去自如!
她名义上的现任夫君,恭亲王府的世子爷——许山。
宋头皮发麻,下意识张口惊呼出许山的名字,可她此时嘴巴即使张得再开,也喊不出声音。
宋乐反覆确认眼前的人,样貌身高,就连唇角那冷淡的弧度,都和她那病秧子夫君一模一样。即使他心中再不敢相信眼前这人便就是她的夫君,可她从未听说过许山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这完好无损的的人,便是府中那整日装残的许山。
即使男人快速将掉落的面纱重新戴上,宋乐就是那么巧,将许山的面容看了个完整。
眼见着他手中的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宋乐噗噗直跳的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无声的威压从许山身上释放出来,许山垂下头来,声音低沈悦耳却又透露出无限杀意,“看到我了?”
说完,他握着刀的手快速用力,冰冷刺骨的刀刺进宋乐的脖子,慢慢深入,宋乐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死亡在一步步向宋乐招手。
宋乐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就这么死了。
她强忍着的眼角通红,不让自己哭出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股劲风,一张叶子牌卷着疾风刺向男人的手臂,许山往宋乐刺去的手一顿,来不及躲闪,手臂被刺伤。
而他手中的剑,被下一道疾风击落在地上。
宋乐来不及感恩自己死里逃生,快速朝着来人的方向往后跑去。
“乐松,你没事吧?”秦含迎面抱着宋乐,问道。
宋乐双腿一软,瘫软在秦含怀中,双手紧紧抱住秦含的腰,宋乐此时心中无限惶恐,勉强咽了口水摇头。
帷帽从宋乐头顶掉下,宋乐不管不顾,将头死死埋在秦含的怀中。
隔着帷帽,秦含看不清宋乐此时的表情,只能顺着往下打量怀中的人儿,见宋乐一只手捂着脖子,有血沿着她的手背往下低落。
秦含双手颤抖,紧紧反拥着宋乐,他目光狠厉地看向对面的贼人,大声喊道:“给我捉住这个偷盗得意楼宝物的贼子!”
侍卫们向许山围了过去,一群人在空中打了起来。许山眼见着寡不敌众,边打边退,在一个空档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追!”为首的侍卫说道。
秦含将宋乐扶到房中,喊了大夫过来看伤。
“好在伤口不算深,这几天你小心着些,别碰水。”秦含看着宋乐围成一圈的脖子,眉头皱成了川字。
宋乐用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纱布,感觉喘不过气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秦含以为宋乐担心伤口,“我家中有去疤痕的好药,这就拿过来给你用,这刀痕只要注意些,配上我给你的药定能够好全。”
“多谢。”宋乐喘了口气。
不一会儿,过去抓许山的侍卫回来了,神色有些不好,对着秦含跪下道:“属下无能,竟让那贼人跑了。”
“可有看清那贼人的样貌?”秦含的声音没有平时的放荡,可见此时心情极差。
侍卫摇头。
宋乐张口,想告诉秦含那贼人她认识,不但认识还有一个惊天大秘密。
随即又闭上了嘴,她如今再痛恨许山,也是和许山合为一体的,若是许家出事,她们家也极有可能被牵连,与其现在莽撞生事,不如忍一时之气,先静观其变。
秦含没注意到宋乐的小动作,咬牙切齿的看着地面,吩咐道:“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
一番耽搁下来,上午已经过去。宋乐喝了点粥又匆匆赶去作画,秦含本想劝阻,但一想到里面人的身份,又不好多加阻拦。
秦含看着宋乐远去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心疼。
宋乐赶过去的时候那贵妇并不在,好在在此之前宋乐已经细细打量过贵妇身体上的每一处细节,此时稳下心神,凭着刚刚的记忆能一一描绘面容。
等她画到入神时,贵妇人终于来了,她走过来看到宋乐手中的画作,神色深然,而后开了口,“我明明面色平和地坐在你面前,为何你画出来的我却面有愁容?”
宋乐停下画笔,面色如常作答,“吾观夫人眼底有愁,虽不明显,但溢于眉眼。”
贵妇人神情顿住,良久才缓缓道:“乐松画师心灵手巧。”
这一生似是感叹,又似夸赞。
宋乐只将全身心投入画中,并未继续理会。
等宋乐将两幅画完成,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赶着夜路回到王府,春芳早已经在等着她了,一见到宋乐便凑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她,像只小狗一样。
“小姐,一切可顺利,吃了晚饭没有?奴婢给您在小厨房热了饭菜,要不要给您端过来。”
宋乐点头,自己去内室,将新挣的两千两银票放了进去。
吃完东西,宋乐在饭房中走来走去消食,心中却没有上次因为挣得了银票而开心,相反很是不安。
本来她是想的等许山这病秧子死了后,自请离去,遇到欢喜的儿郎便改嫁,若是不曾遇到心意相投的儿郎,在这世道上自立女户也是极好的。
如今许山并没有他表面上的体弱多病,他装病的技术甚至瞒过了御医和皇帝,如今还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她想等着许山死是不可能了,而且,许山装残的背后,说不定隐藏了更大的秘密。
当今皇上膝下无子,许山如一匹饿狼的暗处蛰伏,这恭亲王府怕是要造反啊!
这是非之地,若是久留,她宋家迟早要成为这两虎相斗不值一提的牺牲品!
可她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宋乐想着自己挣来的千两银票,实在是微不足道。
“小姐,该睡了。”春芳不知今日小姐怎么了,明明出去整了银钱回来,正是该高兴地时候,小姐却满脸愁容,没有了上次的欢喜。
可当她问小姐发生了何事之时,小姐却摇头什么话都不说。
春芳伺候着宋乐脱下外衣,突然轻声惊呼起来,“小姐,你脖子是怎么了?”
起初那些白色的布沙被已衣领挡着不起眼,一脱掉外衣便能看到里面围着脖子一层的布沙,春芳将宋乐扶坐在床上,双手颤抖地将布沙打开。
渐渐露出里面暗红色的一道食指长的疤痕,春芳瞬间看红了眼,滚烫的眼泪从她眼睛里滴落下来。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春芳一边耸鼻子,手上并不闲着,赶忙替宋乐上药。
等重新包扎好了,春芳眼里的泪珠还在哗哗往下流,嘴中嘀咕道:“这以后要是让世子爷知道了,厌弃小姐可怎么办?”
宋乐听到许山这两个字,条件反射地握起了拳头,一听这两个字心中就仿佛燃气了熊熊烈火,想一拳揍到这人的脸上。
“小姐?” 春芳看她神色不对,不安的喊了句。
宋乐撇了撇嘴,觉得浑身无力,将衣袖中秦含送她治疗伤疤的药递给春芳道:“涂这个。”
末了,还是没忍住反驳了句:“你家小姐用不着这高贵的世子爷看上。”
宋乐担心脖子上的药味让人察觉,连续几天连院门都没出,呆在房间里看些杂书,只是这王府从来不是一个安生的地方。
春芳这天去小厨房领炭火却领来了一些烧火用的煤炭,点燃后满屋子的烟。
春芳怒气冲冲去小厨房问是怎么回事,小厨房里的人一个个趾高气昂,最后说上好的银丝碳所剩不多,世子爷体弱,要留着给世子爷用,让宋乐将就用着。
春芳回来委屈巴巴的向宋乐学那些人的嘴脸,“本就不是什么精贵人家出来得小姐,在王府耀武扬威个什么劲?”
“听说咋们的世子妃到现在还没和世子爷圆过房呢,指不定哪天要被世子爷厌弃仍在一旁。”
“就是!等到那时,高门闺女进门,还不是要将咱们现在的世子妃踩在地底下。”
春芳模仿完,双手抱胸,恨恨地道:“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夥。”
可那些话也确实扎着春芳脆弱的心,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炸毛,当时她要不是顾虑小姐身上的上被人发现,她定要冲出去和这群人打一架,让他们知道她的厉害!
“噗嗤!”宋乐却听得一笑。
春芳一脸幽怨的看向宋乐。
宋乐捂嘴,心中暗道:她恨不得许山现在立马取了什么高门闺贵女,将她这个“前任”很狠狠休弃。
但她作为春芳的主子,此时还是不要附和那群不入眼的人的话,来气自家小婢女了。
宋乐安抚道:“好了好了,你家小姐如今也算是个有钱人,不就是一点炭火吗,你拿了银子出去多买点,顺道给自己买些吃的回来。”
春芳不可置信,“小姐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宋乐指指自己脖子上还未治愈的伤口,用眼神示意春芳:不然呢?
可宋乐好心放过这群人,这群人却如同打开了什么机关一样,对待宋乐以及她院中以春芳为首的下人们越发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