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哭了？”他眼眸深黑，轻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颜姿摇摇头：“没有。”
    不想被他盯着，她索性打开礼袋假装很好奇的模样。
    礼袋里是一件法国某奢侈品牌的春季新款外套，淡粉色针织薄衫，上面没有什么特别的点缀，但版型和纽扣等细节无不透着精致，颜姿从来没有特别关注过这些奢侈品牌，她家境普通，经济条件也不允许她购买这些东西，但不关注不代表不知道，因为这个牌子太耳熟能详了，很多名人明星都会把它穿戴在身上。
    颜姿惊诧地飞速瞄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送上这么贵重的礼物。
    当然，这对他来说可能不值一提。
    “我的秘书穿了一件看着不错，正好你马上要过生日，就让她帮忙买了，提前送给你。”
    颜姿眨了眨眼睛，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的生日？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快过生日了，不过算算日子，距离她的生日可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老颜和她那些发小同学都没想到呢，他怎么提前那么久就准备了。
    颜姿心脏咚咚咚地凶猛跳动着，可越是这样，她心情便越是覆杂，因为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不能任由自己沈浸在这种感动中。
    她把外套叠好放回礼袋，然后推到他面前，“哥，这个牌子的衣服太贵了我不能收，而且我有衣服穿，等我生日的时候咱们一起吃个饭就好。”
    这时章冬炎总算没再继续盯着她看了，他继续盛着米饭：“你开了工作室，出去谈工作必须得有这样的衣服撑着，别人才会更重视，收下吧。”
    颜姿心里乱糟糟的，还想再找借口拒绝，可想来想去，好像都会被章冬炎给推回来。
    所以再拒绝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只会让章冬炎觉得她不对劲吧。
    毕竟当哥的给妹妹送一件衣服当生日礼物，硬是不收才显得奇怪。
    她轻扯唇角，温吞地笑着：“谢谢哥。”
    盛好饭，两人一前一后在饭桌旁坐下，老颜便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姿姿什么时候有工作室了？”
    被章冬炎送礼物的事情一打岔，颜姿现在已经没心情再去计较他又偷偷炒股的事了，见他大口吃菜大口喝汤，气色红润身体强健的样子，也就没再接着隐瞒，把自己和同事们开设计师工作室的事情说了。
    老颜听完哦了一声，叮嘱了几句让她好好干，别好高骛远之类的话，也就没下文了。
    颜姿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晚饭结束将厨房整理干净，就拿着那个袋子回房间了。
    月底的时候，和利思合作的零食包装袋的设计稿顺利通过，项目结束后，对方很快将稿费打了过来。
    扣除要给工作室未来攒下的预备金，剩下的便以最初四人商量好的分成方式分掉，四个人都很满意自己拿到的份额，而颜姿因为是总设计师，拿到的最多，将近两万块，再加上期间他们接的其他零零散散的小项目分成，这一个月她就攒下了三万多。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颜姿觉得可能不用等到年底，照这个模式再努力干下去，不出三四个月她就能把欠章冬炎的钱还上。
    几日后，鲸鱼工作室又接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们居然收到了AY设计大赛官方的邀请，让他们用利思企业的零食包装袋设计作品申报参赛。
    AY设计奖是设计界五大含金量最高的奖项之一，多少设计师奋斗的目标，因为只要获得其中一个奖项，身家名望都相当于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往俗了说，就是再接项目时，这些都是可以提高酬劳的砝码。
    所以无论如何，既然收到邀请，他们必须参赛尝试一下。
    大赛在下周一举行，还有几天时间，颜姿带着老颜又去医院做了一次心脏起搏器的调试，医生说老颜的各方面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今后的定期检查可以在老家医院进行了，于是颜姿便给章冬炎打电话说了一下，然后先把老颜送回老家，再一个人坐飞机去举办AY设计大赛的城市，和小蓝他们汇合。
    受邀参赛自然要自己负担额外的一切费用，小朱他们已经在大赛场馆的附近酒店住下了，颜姿来到之后就和小蓝同住一个房间。
    安顿好的第二天，大赛正式开始，但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会有特大暴雨，所以今天天空阴暗，才回暖没几日的气温又变得阴冷刺骨，所有人便都显得有些没精神。
    好在初赛这天并没有降下雨来，下午回到酒店，颜姿和小朱他们打算在房间再开个会，讨论一下接下来要做的几个小项目，杜航却打来电话。
    他说章冬炎的互联网集团一直在赞助AY设计大赛，今年姜凝作为代表负责给大赛颁奖，所以现在姜凝就在大赛官方安排的附近酒店，而他也跟着过来出差了，得知颜姿在参加比赛，他就想叫她出去吃顿饭。
    颜姿划拉着笔记本电脑上的触摸板，轻声搪塞道：“外面阴天了，我担心会下暴雨，还是不去啦。”
    “那你下楼，我给你拿了个东西，你取一下。”杜航笑道。
    颜姿楞了下：“什么东西？”
    “你下来就知道了。”
    颜姿：“……”
    穿上外套坐电梯下去，杜航提着个小袋子站在酒店大门外面，她一走过去，杜航立刻热情地挥了挥手。
    “给你。”他没有啰嗦，直接递上袋子。
    颜姿没有接，狐疑道：“这是什么？”
    杜航直接把袋子里的白色小盒子拿出来，然后打开转向它，里面竟是一只细链的银色女士手表。
    “你不是快生日了吗，正好昨天有事去商场，姜总也在，她就帮忙挑了这只手表，说很适合你，如果获奖了，领奖的时候可以戴上，你没有戴首饰的习惯，太素淡了不好。”
    居然还是姜凝帮忙挑的？
    “呃……谢谢你，也帮我谢谢姜凝姐，但这手表我不能收，不合适。”
    颜姿温吞惯了，说话过于直接对她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但她这次想彻底打消杜航的念头。
    然而杜航似乎完全没有被击退的意思，他仍举着手表没有放下，“其实我的生日也快到了，只比你晚几天，到时候你再回送我一件生日礼物不就行了，咱们是小学同学，家里也都认识……”
    颜姿硬着头皮，难为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抱歉，我们真的不合适，你不要再说了。”
    杜航顿了顿：“我知道了，那这个就当是朋友送的生日礼物，难道我们连做朋友也不行？”
    颜姿擡手接过手表，然后掏出手机打开支付软件。
    “我工作忙，可能会忘记送你生日礼物，所以不能白收这个手表，多少钱，我转给你。”
    这句话是真的不留情面了，杜航显然没有料到她的态度会这么决绝。
    他神色尴尬：“没多少钱，你拿着吧。”
    说完丢下一句还有事要忙，便转身快步走掉了。
    颜姿松了口气，回到酒店房间，查了下手表的价格，然后把钱一分不少的转给了他。
    以后杜航肯定不会再找她了。
    大赛持续三天时间，决赛这天乌云遮日，暴雨如注，人在外面走路似乎都有被刮走的风险。
    但最终还是有了好收获，颜姿竟拿到了产品设计二等奖，小蓝也拿到了一个设计概念奖。
    领完奖拍了些合照，再在现场和一些设计师交换了名片，因为天气原因，大家便都没再逗留。
    下了两天的大暴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有向更严重的趋势，机场火车等一切交通都被停了，颜姿一行人只能困在酒店等待。
    晚上姜凝打电话问要不要派人把她接过去一起住，颜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她不想麻烦任何人，更何况姜凝和杜航对她来说都是避之不及的人物。
    挂断电话她盘腿坐在床上继续琢磨设计稿，谁知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次不是别人，而是章冬炎。
    前几日她给章冬炎打电话，只说了要送老颜回老家，因为不想多话，所以并没有说要去外地参赛的事情。
    今天获奖后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里，章冬炎看到照片估计才知道她在外地。
    但电话接通后，他并没有提起她隐瞒去外地的事情，只是问她在S市有没有什么麻烦，然后又给她发了一串手机号码，告诉她这是他在当地的朋友，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听着他用沈凉清润的声音关心着自己，颜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起电脑的边缘，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然后正色说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让他担心了之类的客套话。
    一旁地小蓝听到她忽然坐直身体并一改懒洋洋地声调，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手机那边章冬炎却没有挂断的意思。
    他又问：“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他沈默几秒：“嗯，那挂了吧。”
    结束通话，颜姿把手机撂在枕边，还是没忍住长呼了一口气。
    外面的大雨瓢泼声，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明明尽力按捺了，但对方几句话让又让她心里一阵疾风骤雨。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
    暴雨结束后，颜姿一行人终于回到A市。
    小蓝和那个交往同居两年多的男友分手了，打算租个房子搬出去，颜姿和她挺处得来，便又起了想搬离章冬炎那的念头，反正老颜不在这边，她不用太讲究住处了。
    却没想到回到A市的当天晚上，她就头脑发热，四肢灌了铅般的病倒了。
    到附近诊所让大夫检查了下，确定是感冒发烧，但她不想输液，就拿了些药回来，吃完没一会儿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章冬炎回来了，回卧室时经过她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他脚步停顿，擡手敲了几下她的房门。
    过了半分钟，颜姿才把门打开。
    “哥？”
    她发烧烧的小脸红扑扑的，再加上个头比他矮那么多，从他的角度看，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犹如树上快要成熟的果子，必须小心呵护才行。
    “感冒了？”
    颜姿昏沈沈的点点头：“嗯，已经吃过药了。”
    说完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鼻音也很重。
    章冬炎看她穿着睡裙露出的细瘦白嫩的胳膊，觉得她怎么会这么瘦，真是太脆弱了。
    他这样想着，大手便伸过去想去探探她的额头，可还没触碰到，她就往后撤了下，把他的手躲开了。
    章冬炎楞了下，把手收了回去。
    犹豫了几秒，他才又轻声道：“别关门了，半夜我过来看看，如果烧的严重了我带你去医院输液。”
    “没那么严重，我睡一觉就好了。”她竟一点也不领情。
    章冬炎忍不住挑起眉梢：“我发现你脾气见长了。”
    勉强维持端正的颜姿囧了一下，歪头看向一旁的昏暗处，小声道：“哪有！”
    “胆子还忽大忽小的。”他又补了一句。
    颜姿：“……”
    章冬炎看着她又倔又可怜的小样儿，莫名莫名发痒，于是他很是有些恶劣地故意突然又伸手狠狠揉了几下她的脑袋，把她柔顺的长发弄的乱蓬蓬的才放下。
    “这会儿就别跟我发脾气了，快去休息吧。”
    颜姿没好气地抓了抓脑袋上的乱发：“你怎么老是摸我的头。”
    说完她自己就楞住了，这撒娇般的语气实在不应该。
    可章冬炎并没有多想，他呵了一声：“怎么，不愿意？”
    那意识似乎是，不愿意你也得忍着，谁让你比我矮，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颜姿忍气吞声地不想说话了，抓着门把手就想关门。
    但是当擡头看到他低眉浅笑，冷峻的脸庞上难得流露出温和笑意，她竟有些舍不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她忽然口干舌燥起来。
    她心头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想就趁这个机会把憋了很久的心声说出来。
    对，她就是喜欢他。
    虽然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她真的很想，很想告诉他，他是她这辈子爱的第一个人。
    如果不说，可能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如果错过了，她会不会后悔呢？她也不知道。
    但她太贪心了，他那么好，她真的很想拥有。
    所以，万一呢？
    抿了下嘴角，她猛地把即将关上的房门重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