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求也得求他们答应 ,不管付出什么都行。
沈清清敲了几下木门,沈闷的咚咚声破开沈寂的夜,确保里面的人听见后,便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片刻,走出来位白发苍颜的老人,身后还躲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怯生生抓着老人的衣摆。
看来是相依为命的爷孙俩。
实在是太好了,比住着年轻的彪形壮汉来的安全多,她总归能放下点心,不用那么提心吊胆。
沈清清打量他们的同时,内心虽着急,也坦然的接受打量。他们到底是不请自来,争取留下好印象,才能更好的为接下来提出诉求做铺垫。
老人将台阶下男人的状态一览无遗的收入眼中,朗声道,“你们半夜造访,是有何事?”
沈清清先弯腰认认真真的作了个揖,表达深夜打扰歉意,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们想在次留宿一晚,不知老人家可否同意?”
“寒舍简陋,还是另寻住处吧。”
老人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干枯的手微微护着小姑娘。
被婉拒在沈清清意料之中,两个从头到脚脏的不行且不说,其中一人衣服上还有那么多暗红色血迹,跟现实版午夜凶铃似的,有忌惮是正常的。
前面每一户拒绝他们的人家也都是这样想的。
但这最后一家,她势在必行。
而且老人和小姑娘周遭有股浓重的草药味,定是整天与药草相伴,气味才散不去。
可以大胆猜测一下老人说不定是村里的大夫!退一步讲他家里是有药材的,多少能用的上些。
“那就不打扰老人家和小姑娘了,晚辈告辞……”
死皮赖脸会引起反感,对她的处境十分不利。
沈清清当机立断,打起感情牌,拉起藤蔓往回走,步履蹒跚,半边肩膀的血迹露出来,惨烈中混杂着别样的心酸。
她咬着牙想要带着躺在地下跟她不知是何关系的男人一起走,纵使前路迷茫未知。
可对于她来说太重了,抱着无比的期待丶念想,用尽全部力气疲惫来,却带着绝望归去,她再也承受不住,背对着他们的身影都在颤抖,努力不让哭泣声宣泄出来,维持自己的骄傲。
“等等……”
声音清脆羞怯,显然出自那个小姑娘。
沈清清停止前进的脚步,转身疑惑的望着她,眼尾红的惊人,脸上的水痕润湿了衣襟,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询问道,“小姑娘,怎么啦?”
她明明年纪也不大,是个小姑娘,可却称呼一个只小了她几岁的女孩为小姑娘,使人禁不住猜测,她是不是经历的太多,饱经沧桑,才有了如此认知。
实际上,沈清清高兴的快要跳起来,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小姑娘并未再出声,她涉世未深,有所动容,性子内向,那句挽留的话已经是鼓起了所以勇气。
胡同甫叹了口气,孙女在背后偷偷扯了扯他的手,他何尝不知道她的意思,他也是有所不忍的,可总不能惹祸上门。
“姑娘的衣服布料并不便宜,多半是家中富贵之人,为何落魄至此?”
老人松了口,语气里的犹豫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能给个好的合理解释,怕是也难拿下。
沈清清顿了下,计上心头,低头轻柔抚摸着暴君的脸颊哽咽道,“小女子名叫张翠花,地上之人乃是我的情郎李铁柱,我们情投意合想要成婚,奈何家里人不同意非要将我许配他人……”
冲动之下,年轻气盛逃婚私奔,家族势力又大,受这种伤倒也说得过去。
胡同甫没过多关注他们那一看就是临时取的假名,毕竟人心隔肚皮,总要留个心眼,但还是不免有些怀疑。
可看她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温柔又悲伤,蕴含着大海般宽阔深沈的爱意,是个人都不会怀疑他们感情有假的程度。
更何况孙女入戏已深,像是快被感动哭了,眼巴巴望着他,低声细语道,“爷爷?”
“……进来吧。”
胡同甫只能将担忧放进心里,放他们进来
“谢谢老人家,等铁柱哥醒来,我一定会让他好好谢谢您,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
反正狗暴君够有钱有势,等他好了尽情压榨他都行。
“老朽胡同甫是村里唯一的大夫,看你年级不大叫我胡大夫就行,这是老朽的孙女筠心,生性腼腆。”
胡大夫边走边介绍,小姑娘依旧挨着他走,不知是不是因为知晓她塑造出来悲惨遭遇,活泼了许多,时不时探出脑袋偷瞄她,脸颊两旁是两朵大大的红晕。
可爱的不行。
沈清清心底更放松了,除非小姑娘演技炸裂,否则能把小姑娘成这般性子的老人品行肯定也差不到哪,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喊了句,“胡大夫。”
继后扔掉竹床犹如做了啥天大的喜事般,兴高采烈扶着暴君进了房,跟方才那个闻者伤心,听着落泪的神态天差地别。
“……”胡大夫眼角抽了抽,再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沈清清不是没注意到,眼神飘忽了一会,全当没看见。
进去之后,胡大夫也不耽搁,对着暴君细细观察番后,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道,“张姑娘奇了怪,他的身体的伤,重的不是一击毙命,也是活不到此刻的,可眼下他却好端端的。”
当然是系统的功劳。
这么魔幻的真相,沈清清是不敢说出口,被人当做妖孽烧了都是轻的。
好在胡大夫没有纠结太久,“许是这位后生身体比一般人强健,不过如果不及时治疗,倒真要有性命之忧了。”
言罢,他有条不紊的吩咐起来,说了几种药材名让筠心去熬药,又吩咐沈清清去烧热水帮暴君烧热水。
半点都不符合到了花甲之年的老人的特点,麻利的很,她甚至都怀疑胡大夫是啥隐世埋名的神医,稳的一批。
胡思乱想了一通,沈清清乖乖往厨房烧水去了,筠心小姑娘也在,专注的盯着竈台上的药罐,看见她来楞了一下便起身离开了。
我竟长的如此不堪入目?
沈清清蓦然想起现在的她蓬头垢面,或许还真面目可憎,不过,她寻思着在门外瞧来那么久,再丑也该习惯了啊?
少顷,筠心回来了,还站她面前踌躇老半天。
沈清清险些以为自己脸上长了花,终于她磨磨蹭蹭的从怀里拿出药膏和一身布裙,声音小小的,“姐姐,给你。”
啊这。
沈清清拿着筠心给的东西整理了全身,脸上涂了问她要的药水,长的一片麻子,保证任谁都认不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到了给暴君擦身体的环节,这不是趁他昏迷占他便宜吗?
趁人之危怎么行!
可是他的设定是情郎,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被迫行这无奈之举了,独创沈式歪理很快说服她。
沈清清义正言辞,一本正经的脱起暴君的衣服。
“张姑娘,上半身的衣物拖便可,亵裤不必脱……。”胡大夫见安排妥当关好房门出去,以免孙女进来看见不该看的,只是临走前还是说了这句话。
沈清清耳朵尖绯红,她其实没多作乱,就是口花花,让她真干反而不敢,眼神全程落在别处。
血液在风中凝固,纵然用上热水擦拭,也很难干净,特别是在伤口附近的,只能小心再小心,两大桶热水才完全消失痕迹,留下狰狞而惨白的箭痕。
沈清清情不自禁的轻轻摸了摸,眼底覆杂难辨。
回忆起误会暴君身亡心尖的骤然疼痛,她不得不承认,她大概是喜欢他的,只是不乐意陷入,沈迷于那些患得患失中。
她终究从局外人的身份,踏入了这方世界。
出于内心不可言说的恶劣分子作祟,沈清清最后一步才洗暴君的脸,换了他鲜血淋漓的外袍,俊俏的相貌展示出来,除了白了点,没有其他毛病。
她拿出药水,往他的俊脸上暗搓搓的涂药水,脖子上都没放过,药水作用显现,暴君成为了骨骼好看的大麻子。
沈清清乐的不可开支,端起旁边的药一勺一勺的喂,动作都轻柔了不少。
药效果没那么快,却代表暴君再也不用在死忙线上奔跑。
许是被一连串折腾,暴君好看的眉在睡梦中皱的紧紧的,最终醒了过来,拧眉瞥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不可名状,又很快恢覆正常。
他舔了舔失血干裂的唇,有气无力道了一句话。
太含糊了,沈清清压根没听清,便询问道,“陛下,什么?”
龙宴偏头,似有羞恼之意,“在树林以为孤死了的时候,爱妃哭那么伤心作甚?”
沈清清以前可以理直气壮的演虚情假意的戏,告诉他最爱的是陛下,所以感受到了切肤之痛,控制不住哭了。
可她方才考究了内心,明白对暴君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反而束手束脚说不出口,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臣妾没哭,定黑灯瞎火,陛下头晕眼花瞧错了。”
甩的一手好锅。
龙宴眼不见心不烦,“和孤说说目前状况。”
受着重伤,好了没多少,君王气势就迫不及待起来,观察并掌控大局。
沈清清一五一十,半点都不遗漏的叙述了出来,“所以我和陛下现在是私奔的亡命鸳鸯,陛下叫李铁杵,臣妾叫张翠花。”
“铁柱哥,记住了吗?”
龙宴恹恹撩起眼皮,算作同意。
轮到沈清清傻眼了,她调戏不痛不痒的没了,暴君这时候不该暴怒地吼道混账东西吗?
沈清清都想检查他的是否被人在鬼门关魂穿,暴君却合眼不愿再聊,萎靡的精神更不允许。
只剩桌上的那盏煤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好吧好吧,看你受伤的份上,让你好好休息。
沈清清收拾药碗打开门,耳边却响起暴君别扭的声音,“若是孤真死了,自然不会让你陪葬,吃穿用度也不会少你分豪,下次……莫哭了。”
他竟以为她是怕陪葬才哭?还专门为此来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