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空气悬架的构架一向覆杂，苏叶他们小组，连着加工好几天，才把方案赶制出来，提交给上级审核。
    陈暮爬在位置上喘了口气：“幸好在跨年前赶出来了，我这不想留在公司过元旦。”
    “方案刚刚提交上去，赵总还不知道满不满意，后续要需要修改。”
    苏叶戳破了她的幻想，陈暮唉声叹气道：“新年第一天还加班，刚刚开始就有这么不好的预兆。”
    正如苏叶所说。
    赵总对这个方案，并不是很满意。亚汽的人急着投入生产，他们的步伐被紧紧逼着。
    苏叶忙得焦头烂额，连沈清和的电话都没接到，后知后觉地回拨过去。
    沈清和也知道，这几天她在忙研发改造的事，忙得连他信息都没回覆。
    “沈先生，我好累啊。”
    苏叶压低声音，说话的声音娇里娇气的。
    苏叶看了眼钟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研发室的灯光通明，其他部门早早地下班回家过节。
    她说：“我不想留在公司过年，等会回家也要在出租车上跨了。”
    “我陪你过”，沈清和怕没说清，他又讲道：“我来找你，陪你跨年。”
    苏叶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她没拒绝，反倒变本加厉地问：“那你可能要等我会，我手头上的工作结束，还要半个小时。”
    他应许道：“好。”
    明明在这段关系中，苏叶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可沈清和对她百依百顺，让她都迷失了自我。
    等苏叶下班真是半个小时后。
    11：24分。
    苏叶关上电脑，包也不顾地拿，顺过手机直接奔向电梯。这几天的情绪一扫而空，她现在满心欢喜。
    夜色正浓，昏黄的路灯照不清迷醉的景色。沈清和站在车旁边，冲她招手，手上拎着甜点。
    苏叶扑向他，赖在他怀里，“沈先生，我好困。”
    沈清和擡起手，缓慢且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等会好好休息。”
    随意的一句话，溅起苏叶心中的波澜。在夜色中，她感知着沈清和的体温，贴近跳动的心脏，时间漫长地流逝着。
    她睡意朦胧地睁开眼，注意到沈清和手上的甜点，“温奈的甜点，这个点居然还开着。”
    苏叶没想到，她聊天里随意的一句，“想吃甜点。”
    能被沈清和记住，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苏叶付诸行动，她仰起头在沈清和的下巴浅啃了口，留下泛红的痕迹。
    动物靠气味来占据领地，这似乎是个本能，苏叶想让沈清和身上沾染着自己的气味，她被这想法吓了一跳。
    “咳咳……”
    宋辞探出头：“你们俩够了，再不走就赶不上零点的烟花了？”
    “他怎么在这里。”
    沈清和颇为无奈：“宋辞，非要跟来的，说要带我们去看烟花。”
    宋辞不以为意：“不然你忍心让我一个人跨年，你忍心，我看小妹妹也不忍心。对吧，苏叶？”
    苏叶坐在后座，正吃着“拿破仑蛋糕”，她闻言笑笑：“忍心。”
    眼角儿弯弯的，看起来乖巧可人。
    说出的话，很打击人心。
    宋辞受了打击，他闷着声发动汽车，自言自语道：“真是一样的脾气。”
    苏叶太困了，她吃了几口后，昏昏沈沈地靠着沈清和的肩膀。发丝凌乱地遮挡住脸庞，他伸手拢去。
    沈清和让人枕在自己腿上，擦拭着她嘴角糕点的残渣，先休息一会，“宋辞，开慢点。”
    宋辞瞥了眼后座位，他挑眉戏谑：“沈清和，你这是给人当男朋友，还是给人当爹？操心成这样。”
    沈清和哄她睡的手一顿，擡眸透过车前镜扫了他一眼。
    宋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收回视线，闭口不再说，把车的速度开慢。
    苏叶真是累了，对之后的事毫无知觉。在身体触碰的感觉中醒来，迷蒙地先看到片夜景，沈清和正抱着她坐在高楼的玻璃窗前。
    苏叶问：“这在哪？我睡着了。”
    “在金吉利酒店”，沈清和擡手看了下腕表：“还有一分钟，这片园区会放烟花，是帝都最热闹的地。”
    宋辞给自己倒了杯酒，站在窗前：“倒计时开始了。”
    夜空中出现炫彩的投影，苏叶对接下来发生的事一知半解，她蜷缩在沈清和怀里，从这看高楼下的人群骚动着。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为了仪式感，能大老远地跑来看烟花。苏叶也知道，正是因为这仪式感，才让平淡的生活，多了点浪漫和期待，她也很享受这过程。
    人群的骚动声，苏叶隔着玻璃窗都能听见。
    倒计时到最后三秒，“三丶二丶一……”
    瞬息万变的烟花把夜空照亮了，远处的钟表停摆到零点那刻。如同银花点燃着火树，忽明忽暗的，火星稀稀疏疏地窜向四周，旋即消失又绽放。
    苏叶窝在他怀里，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她不是没看过烟花，而是没见过比这更美的。
    “新年快乐”，沈清和低下头，火光照进来，落在他们逐渐融合的侧脸。简单的一句话，令她感到安心丶自在。
    苏叶仰起头，浅浅地吻他，火光倒映在她的瞳孔里，像是星辰大海般闪烁。
    “新年快乐，沈先生。”
    宋辞很自觉地背过身，专心致志地欣赏着烟花。这场跨年，他就是个局外人。
    苏叶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她迷蒙地睁开眼，先是看到陌生的壁画，视线落回才看到身旁的男人。
    刚刚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现在几点了？”
    沈清和刚睡醒，哑声说：“八点，你该起床去公司了。”
    苏叶赖了会床，从枕头里挣扎地爬起来，半撑着身子拨弄他额前的碎发：“昨晚我睡相是不是好差。”
    昨晚，看完烟花已经是凌晨。
    他们就地住在总统套房里，苏叶简单地洗漱后，便不管不顾地沈沈睡去，只是让沈清和明天八点叫她起床。
    苏叶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沈清和贴身帮她拢了下被角，抱她入怀。
    沈清和握住她的手轻笑声，眯起眼睛探究道：“昨晚你这么放心地睡在我身边，该说是信任呢，还是……”
    他的视线太过侵略，让苏叶畏缩了下，又姿态舒展地把手搭上去：“沈先生，可是位品德高尚的正人君子。”
    当然不会趁人不备做意图的事。
    后面的话苏叶没来得及讲出口，被吞没在唇齿间。
    沈清和压低身子，一只手从她后背穿过，慢慢抚弄着。另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吻得太急促，让苏叶感觉呼吸不过来，将近“窒息”。
    苏叶感受着他的体温，和他相拥着共沈沦。
    这样挺好的，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片刻后，沈清和安定下来，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地落下吻，“你该去上班了。”
    同样的话，苏叶听出不同的意味。
    她现在可不敢再招惹，灰溜溜地爬到床尾，跑进浴室关紧门。
    沈清和见她那样，忍不住笑出声。
    出门的时候已经迟了些，将近九点，沈清和换了身司机从家里带来的衣物。苏叶不在意，今天本来就不是工作日，按打卡时间算薪酬。
    宋辞不知道何时离开的，像是受不了小情侣间黏腻的那股劲。
    沈清和把她送到公司楼下。
    苏叶独自上了办公楼，研发室里有好几位同事已经开始工作，她姗姗来迟地打开电脑。
    “发生了什么好事”，陈暮滑过座椅，笑着问她。
    苏叶疑惑地看她眼。
    “你今天很开心，按理说加班不至于有这种情绪。”
    苏叶放下包糊弄道：“新年新气象，可不能苦着脸。”
    陈暮注意到她的包，是冬季秀场的大牌，难掩吃惊地看向苏叶：“你是不是真发了，这款包的售价都能抵上我三个月的工资了。”
    那款包是沈清和拿来的，就连她身上的衣裳也是，配成套的。
    办公室的其他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林芝芝阴阳怪气道：“看来某人昨天晚上很忙。”
    事已到此，苏叶也不藏着掖着，“我男朋友送的。”
    陈暮消化了好一会，佯装生气道：“可以啊，苏叶。谈男朋友都不和我说声，是不是朋友了。”
    苏叶赔笑道个歉，“我不好意思说，下次让他有空请你吃饭，当做赔礼好不好。”
    “那我勉强答应”，陈暮骄傲地仰起头，不再过问隐私。
    林芝芝带头起哄道：“请陈暮吃饭，不一起请我们。苏叶姐，大家都是同事，你可不能偏心。”
    她想看看，苏叶的男朋友到底是什么货色。
    苏叶大方答应：“好啊，等这阵子忙过先，正好大家联络下感情。”
    同事们纷纷起哄，氛围一度热闹起来。
    林芝芝见她答应地爽快，迟疑片刻，难不成她真钓到个有颜又有钱的“金身”。她咬紧后牙槽，自我安慰地想，这没准是客气话。
    她曾经也跟过有钱人。
    现实里不像是电视剧，有社会地位和金钱的，绝大多数都是上年纪的。除非是富二代，可富家子弟往往娇纵惯了，身边从不缺女人。
    论姿色和身材，林芝芝在这个办公室里算是排第二。她从进入公司起，事事都要被苏叶压一头，明里暗里地作比较。
    她早就不爽了。
    林芝芝的嫉妒心，像是潮湿地带萌生的芽，越攀越深扎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