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雨哗啦啦往下落，洒在了玻璃上冲刷着，凝结成了无数颗小水珠，往下缓缓滑落，留下了一道道水印。
    一个白色的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整个卧室照耀的泛着暖意。
    书桌上纸张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旁边一台老旧的收音机发出了标准的女声: “现在由我来为大家播报今日的天气预报，今天是3月23号，星期四，最高气温13℃……”
    女孩穿着黑白色的夏季校服，露出细细的胳膊，正抓着笔，边翻书边写，挠着头，喃喃读着英语: “independent adj独立自主的，e about发生……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夏涂放下笔，写完了作业，往椅子后面仰头闭睫休息，一只手腕转了转，缓解了些酸疼。
    白天在高年级门口发生的那一幕，犹如还在眼前发生，男生拿走了那罐装着七彩糖的玻璃瓶，说完收下后，眉骨擡起，对着她晃了下，勾了唇道: “学妹，回去吧，好好学习。”
    那一瞬，女孩神情恍了下，一股潮热蔓延上脸颊，懵懵的点了头: “好，我会的。”
    之后怎么回到的班里，夏涂都没有太多印象，坐下后跳得极快的心脏让她久久不动。
    倏然间，男同桌张琥拉开椅子坐下，喝着水笑着恶劣的说: “夏涂，刚才你去高二干嘛了我可都看见了。”
    “什么”夏涂大脑懵了一下。
    张琥啧啧两声: “原来你喜欢燕时决啊，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他。”夏涂否认。
    “是吗。”张琥: “那你拿着他的校服”
    她哑口无言，青春期的男生恶念很多，见女生好欺负，就故意道: “我刚好认识高二的，不如我帮你去问问，他喜不喜欢你”
    夏涂瞪眼，气得肩膀颤抖: “你不要乱说，是他帮了我，把校服借给我。”
    “不信。”张琥佯装道: “这样吧，你不是成绩好吗，以后你帮我写作业，不然我就告诉别人，说你喜欢燕时决喽，看他们笑不笑你。”
    “你……别。”夏涂着急，咬牙，张琥本来就是个不爱学习的，之前就想这样做了，只不过找不到理由，最后，夏涂低下头，妥协道: “好，我帮你。”
    那时的夏涂是被家里呵护得很好的女孩，同时也脸皮很薄，自尊心很强，比起被班里同学嘲笑，她更怕会被燕时决听到这些谣言。
    过了两天都下了雨，天气阴沈沈的，中午午休，张琥“啪嗒”一下，把两张卷子扔到她桌上，蛮横道: “喂，帮我抄个作业。”
    夏涂刚在趴着睡觉吓得一惊，她扭过脸，张琥已经转身去和几个男生抢球玩去了，她默默去拿起卷子，熟练的翻开帮他去写。
    是物理。
    这时，坐在前桌的好友胡瑶瑶转过身，不满的说: “这个张琥，怎么又让你帮他写作业啊，烦死了，夏涂，你就应该勇敢拒绝的啊。”
    “没事。”夏涂正抓着笔奋笔疾书，一道题扫一眼就能写下答案，认真道: “刚好可以让我多学习一下，这样，下次我的分数就不会特别低了。”
    “……”胡瑶瑶语塞，扶额，这没救了啊，忽地，夏涂擡起眸，问: “瑶瑶，你知道燕时决吗”
    “谁”胡瑶瑶懵了几秒: “啊，你是说咱们学校的那个有名的学长吧。”
    夏涂: “你知道他”
    “当然了，他那么帅，谁不知道他啊。”胡瑶瑶: “哦除了你，毕竟你一心全在学习上，啧啧，反正我知道他学习超好，咱们学校的光荣榜上你去看看，都是他一个人的照片，简直惊呆了。”
    夏涂: “这么厉害”
    “嗯哼。”胡瑶瑶拿起小镜子，拨弄自己的刘海，又八卦道: “对了，就听说咱们这一届的很多女生总是去高年级看他呢，好像说比咱们班戚云硕都帅。”
    “而且说事是燕时决家世也很好。”胡瑶瑶瞪大眼: “有人看到他上学都是豪车接送的，还是传说中的计算机天才，好让人羡慕哦。”
    “……”夏涂眨眼，原来他那么厉害，胡瑶瑶又看着她笑得诡异，威逼利诱道: “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说，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没，没有。”夏涂心一跳，忙解释: “是他帮了我，我就好奇问问。”
    “哦~不过你这初潮来得太晚了。”胡瑶瑶: “我初中就来了，怪不得你胸那么小。”
    夏涂: “……”
    房门“咚咚”被人敲响，夏涂脊背立马坐直，扭身看到妈妈杨婷端着牛奶走来了，捂着嘴讶异问: “是妈妈吵到你吗”
    “没有，我也刚写完作业。”夏涂摇头，杨婷点头，把牛奶递给她，拿起桌上放着的几张卷子: “那让我看看我家宝贝这次考多少分呢，咦，好像语文比上次低了哎。”
    “作文扣的比较多。”夏涂吐了下舌尖，保证道: “我下次再努力吧。”
    “没关系，慢慢来，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杨婷放下，揉上她的头发: “记得明天周六要早起，还有钢琴课呢。”
    “哦~好，那妈妈晚安。”
    “宝贝晚安。”
    杨婷俯身，在女孩额间温柔落了吻。
    —
    周一升国旗，诺大的操场聚满了学生，高年级和低年级的队伍是分开的，夏涂是高一，在最前面，原本还昏昏欲睡，打着哈欠。
    “喂喂，能听到吗哦好了。”男教导主任在上面拿着话筒试音，在看下面恨铁不成钢道: “新的一周，你们能不能精神一点前排这一堆，都闭着眼干什么呢”
    “……”没人理。
    “你们等等啊。”男教导主任转身问一个老师，脸上出现无语，无奈回头道: “行了，本来还想让这次考试高二的年纪第一给你们讲讲学习经验呢，这人今天请假了，那就这样，散了吧啊。”
    人群中本来没动静的学生们瞬间失落的长啊了声，此起彼伏。
    回到班里的路上，夏涂好奇的扭过脸，问旁边的女生: “高二年级第一是谁”
    “还能有谁啊。”胡瑶瑶说: “燕时决呗，可惜，我以为能看到他呢。”
    夏涂怔了许久，请假了吗，是有什么事吗于是课间中午她又来到了高二，上次那个班门口，熟悉的往那个位置看去，空空无人，这时上次那个男生恰好要回班，奇怪的看她，调笑道: “哎是你啊小学妹，这次又来还校服”
    “不是。”夏涂心虚往后退，男生摇摇头，早已习惯了，叉腰说: “来找燕时决的吧，不巧了，他去参加计算机比赛了，不然等他来了，我跟他说你来找他吧。”
    “呃，不用。”夏涂胆怯的，摇手道: “我就是路过，真的……”
    男生噗嗤笑了，路过从高一跑到高二的教学楼来，摇摇手转身进班了: “那行吧，不过就算跟他说，估计也没用，每天来看他的女生太多了，都没见他理过谁。”
    夏涂心一紧，他会不记得她吗，往后她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燕时决，偶尔她再去网吧，也没有再见到，仿佛那一天的是，是记忆产生的错乱。
    天气越来越炎热，盛夏的日光压在窗外茂盛的枝叶上，忽然学生委员敲了桌面: “哎，夏涂，物理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不过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啊，老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我没有啊，我去看看。”夏涂一楞，她匆匆忐忑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后，张琥校服穿得歪七扭八的，认错低头等着。
    物理老师抵一下了镜框，拿起两份一样的卷子，眉眼严肃问“夏涂，张琥的卷子是不是你帮他写的”
    沈默了一会儿。
    “嗯。”
    “啪”的一下，女老师把卷子拍在桌上，怒道: “你是觉得我看不出来吗还是太闲了是不是他让你做的”
    “是，老师……我”夏涂想认错，瞥见张琥威胁似的瞪他，她不说话了，女老师又看向张琥，伸出一根手指擡起来: “还有你，再让别人帮你写，就别再上我的课了。”
    “你们两个，一人一份检讨，下午交给我!”
    “咔哒”门被关上，走到楼梯着，夏涂低头继续要往前走，张琥就挡住了她: “刚才谁让你说的你忘了答应我什么了吗。”
    她吓得抖了一下，张琥膀大体宽的，个子也贼高，夏涂心底产生恐惧，抿紧唇线，反驳道: “以后我不会再帮你做作业了。”
    “软柿子学会反抗了啊。”张琥推了她肩膀一下: “小心我告诉别人你的秘密，劝你还是老实一点。”
    女孩往后撞到楼梯坚硬的扶手上，眼睛泛了红意，她咬紧牙，不敢反抗，张琥不屑的转身走了。
    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怯懦的一面，夏涂用胳膊抹掉了泪，晚上坐在书桌前，她也学习不进去，她很懦弱，对吗。
    无意中她捕捉到书桌上贴满墙面，写满激励话语的纸张上，有一句笔锋利落，好看的字:【别怕，这是正常的事】
    她产生了自我怀疑，那喜欢一个人，是正常的事吗，喜欢一个仅见过两面的人，正常吗，这个问题夏涂用了足足两天的周末才想明白。
    浏览网页上留下很多女孩的疑问，最终，夏涂确定了，次日一早，张琥打着哈欠，刚坐回到椅子上，桌上就有一张纸条，旁边女孩在低头沈默地看书。
    “这是什么谁写的。”张琥不耐的拿起来去看，只见女孩字迹娟秀的写着一句:
    【你说得对，我是喜欢燕时决，即使他是我的学长，你告诉别人我也不怕，我不会再被你威胁了，你要是乱造谣，我会告诉学校老师。】
    张琥先是一楞，然后就是震惊地扭头去看夏涂，脸上变化多端，最终他切了一声，撕掉纸条说: “开个玩笑而已嘛，那么认真干嘛。”
    没有回应，不过后面张琥没有再找她麻烦，夏涂还向老师提出了换座位，从那天起，她坦然的接受了这件事。
    喜欢上了一个学长，这件事。
    可能燕时决不会想到吧，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在这个学校的某个班级，有个女孩因为他，受到了嘲讽和威胁，也因为喜欢他，而学会了反抗，懂得了……保护自己，和什么叫喜欢。
    男女之间的喜欢。
    什么叫暗恋。
    一个人的暗恋，独属于女孩自己的酸涩，没有人能知道。
    冬雪来临后，每个学生穿着厚厚的冬季校服，犹如一个个行走的面包，又一次月考，每个学生迫不及待的冲到公告栏看成绩。
    挤来挤去的，夏涂总是艰难的先去看高三的排名，年纪第一:
    燕时决
    在看到这个名字后，夏涂满意的笑起来，他又是第一啊，好厉害，这时自身后蓦地响起一个男生调侃的声音: “哟，燕时决，你这成绩真是不给我们活路啊，是要冲哪所大学。”
    周围吵吵嚷嚷的，夏涂僵硬的站在其中，清晰的感受到男生就站在她身后，校服紧挨着她，犹如把她护在怀里，风吹过，好闻的草莓香味扑到了女孩的脸上。
    与此同时，男生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的嗓音砸了下来: “覆华吧，懒得去那么远。”
    脊背像是划过一阵电流，夏涂手脚都僵硬了，倏然间身后一空，那人离开，丢了句: “看完了，走吧。”
    “哎等等我——”
    徒留夏涂着急的扭过脸去看，眼前一片杂乱，却还是看到了往反方向走的，戴着黑色卫衣帽，单手插着衣兜，模样浪荡的燕时决，旁边的男生在跟他谈笑风生。
    没一会儿，就转身上了楼梯。
    心脏久久在跳动，夏涂仿佛还能感受到男生刚才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好听的嗓音犹如在耳。
    她拨开了人群，着急的跑向楼梯，已经晚了，没有人了。
    晚上，夏涂坐在桌前在彩色便利签上写下四个字:覆华大学。
    她起身去贴在了墙面上，电脑屏幕上浮现着海华市CTF大赛的内容，她咬着笔帽滑动了很久，燕时决应该也会报名吧。
    于是，磨蹭了一会儿，夏涂起身走进书房，杨婷在喝着黑咖啡，翻看医术，擡头笑了下: “念念，学习完吗。”
    “嗯嗯。”
    “那是找妈妈有事吗。”
    夏涂拉开椅子，坐下，试探着问道: “妈妈，我想学计算机，你能帮我报个班吗。”
    “嗯”杨婷来了兴趣: “为什么呢怎么突然想学了”
    夏涂心虚的低睫: “就是觉得有意思……”
    “也不是不行，我说过，你有什么兴趣我都愿意满足你。”杨婷思索了一下，商量说: “只要不耽误你的学习就好，那这样吧，你下次考试排名能进年级前三，再来跟我说这件事，行吗。”
    这是唯一的机会，夏涂点点头，压住惊喜: “好!一言为定!”
    “拉钩”杨婷伸出手，晃了晃。
    女孩眼睛一亮，也伸出手去拉了钩。
    就这样，自此夏涂埋头更加努力去学习了，不过她成绩本来就好，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年纪第二，杨婷也履行诺言，给她报了计算机的班。
    她天赋极高，就这样持续过了半年，她报了名去参加了比赛，以为燕时决也会来，谁知没有，她没有见到他，所有希望都落了空。
    她默默努力的那些，变得没有了一点意义。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紧急声音响起，学校要进行火灾演练。
    桌椅板凳劈里啪啦一阵杂乱的动静，无数学生拉开班门冲出去，偶尔夹杂着兴奋的尖叫，互相不认真的挤着对方。
    冬天的楼梯都沾着冰雪，滑得不行，就在慌乱当中，夏涂往楼梯下跑没留神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来不及惊恐就往前扑去，无措的抱紧了一个人的胳膊: “啊，不好意思——”
    男生恰好停在这，转身，女孩早已撞进他染着凉意的怀里，就那一瞬，夏涂脸热不敢擡头，接着男生手骨落在她肩膀扶正，一道熟悉的，话语漫不经心的落下:
    “学妹，慢点儿。”
    心脏倏然收紧，夏涂听了出来，这时有狐朋狗友在催: “燕时决，在那干嘛呢，火灾演练呢，马上就要死了。”
    男生收了手，不同于其他人的着急，插着兜下去，散漫的呵笑了声: “傻逼。”
    徒留夏涂脸热的站着，擡眸望去，燕时决下了楼梯走远了，顺势把黑卫衣帽子往上戴。
    冬雪飘落，昏暗的光线下，唯有少年的背影，那样的肆意，洒脱，令人心动。
    许久，夏涂的肩膀还残留着独属于男生的温度，不过他像是忘了她，也是，仅有一面之缘，她又哪里来得特别，能让他记住呢。
    北方下雪时不冷，雪融化时才会冷，在外面待上没一会儿，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就会被冻的通红，泛着疼意，开了春，好久才会变暖。
    彼时接近高三生高考，这让低年级的一帮学生也隐隐紧张和压不住的兴奋，有鸟儿在叽叽喳喳个不停，从透着绿植的窗户外传进来。
    “我们也马上要升高三了，不知道今年高考难不难。”几个女生围坐在旁边聊天。
    “反正希望到我们的时候，能简单点。”一个短发女生说。
    “真羡慕高三的，马上就能成大学生了，不用再那么累了。”
    “哎，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短发女生奇怪的推旁边趴着的女生。
    齐刘海女生捂嘴，调侃: “当然是因为她的燕时决学长，以后就见不到了~”
    夏涂写卷子的动作一停，心跳错漏一拍，是啊，燕时决今年高考……
    她紧抿唇线，光线倏然暗了下去，笼罩住她，离上课还有一段距离，夏涂起身走出了班级，来到了高年级。
    说不清为什么会来到这，是想说些什么，祝他高考顺利，亦或是想再见最后一面呢，当夏涂刚从楼梯口走出，就见到了什么，停在了原地。
    这条走廊很长，学生来回打闹，一个女生身形高挑，扎着高马尾，很青春活泼的样子。
    “燕时决。”女生抱着校服外套递过去，笑着大方道: “以后就见不到了，我让班里的同学都在我的校服上签名了，不如你也写一个吧，祝我高考金榜题名。”
    男生眉眼比以往刻画的更帅了些，依靠着栏杆，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校裤衬得腿极长，松松散散，透着点慵懒，他嘴里咬着糖块，眉毛一扬，手指勾着笔转了圈: “来。”
    “那你签这呗，我把最重要的位置留给你。”女生笑吟吟的指着校服上，特意留下来的心口处。
    男生轻眯了眼，瞥眼看女生，然后他低眼，大手领起校服的衣领: “还是这吧，同学。”
    隐隐说明了什么，女生脸上失落一闪而过，强行挤出笑: “那好吧。”
    夏涂怔怔然看着，半响后，女生抱着校服挥手进了班，这时，燕时决单只胳膊压上栏杆，隐约察觉到什么，扭头朝不远处撩眼看去，也是在那一刹那，夏涂一惊，提前转身躲到了墙的后面，捂着嘴巴不出声，心脏在胸腔震耳欲聋，持续不停的跳动着。
    一下又一下，砰砰砰……
    没有一点动静，最后，夏涂连忙下了楼梯，落荒而逃，殊不知，其实燕时决没有过来，对于他而言，是习以为常。
    不像她，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而已。
    进入了高三生活，夏涂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从她母亲离世，她的未来好像也变得暗淡无光，成绩也一落千丈。
    夏涂经常会被叫到办公室训话，班主任对她也越来越不满， “啪”的一下卷子扔到桌上: “夏涂，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题都能出错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对得起你自己这三年的努力吗!”
    次数多了，连夏涂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不在意那些分数了。
    她沈默地，一言不发地，任由尖锐的话语刺穿耳膜。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也没有想到明明前一天还给她端牛奶，检查卷子的妈妈，忽然就不在了。
    夏涂的生活变得越来越糟糕，最后班主任看不下去，给她父亲也打了电话，当天下午，夏涂背着书包垂头回到家，葛凤苗冷嘲热讽的话语自客厅传来:
    “我就说你还让她上什么学啊，也不小了，高考毕业嫁出去得了，省的费那么多心。”
    夏琼海叹气: “别说了，那天我答应过她妈妈，不管怎么样，都要抚养到她大学毕业。”
    “切。”葛凤苗阴阳怪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念念她妈妈，不会早就知道咱俩的事吧。”
    “谁知道，好了，我心烦着呢。”夏琼海: “不然我再给念念报个辅导班吧，或者找家教。”
    葛凤苗不乐意: “不行，你还要在她身上花多少钱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我家云硕怎么办。”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两人谈话声也戛然而止，夏琼海错愕转身看去，就见女孩神色晦暗的低头换鞋。
    葛凤苗用腿碰他，眼神询问不会听到了吧，夏琼海摆摆手，烦躁得不想多说，起身喊道: “念念回来了，有时间吗，爸爸想找你谈谈。”
    夏涂暼了一眼脸色不好的女人，装作看不出来，点头: “嗯。”
    “那来书房吧。”
    拉开椅子坐下，夏琼海去抵镜框，略微正经的问: “那个，你们老师跟我打电话了，说了一下你在学校的情况。”
    “我知道。”夏涂说。
    夏琼海点头，又问: “那你是怎么想的”
    “……”
    沈默。
    “不想上学了吗。”夏琼海逼问。
    女孩依旧不语。
    “好吧。”夏琼海也没耐心了，去翻开文件: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毕竟人生是你自己的，到头来只能自作自受。”
    夏涂也不动，片刻，她站起来走了，手心被指尖扣得疼意，却没让她眉毛皱一下。
    这晚，夏涂回到房间一个人呆呆坐了很久，然后她拿起书桌上的相框，拆开，拿出了一家三口的照片，低睫给撕了。
    眼泪啪嗒啪嗒全掉了下来，砸在了地面上，夏涂扔到了垃圾篓中。
    自那以后夏涂的学习状态就更差了，当她自己也觉得学习没什么意思时，几乎差点放弃。
    当晚她焦虑的想把卷子也撕了，无意中擡眸看到了墙面上围成爱心的便利签最中间，那两张纸条。
    一个是:[别怕，这是正常的]
    另一个是:[覆华大学]
    似乎有什么被始终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就像一颗狗尾巴草艰难的从石头缝里钻出来，得以窥见天日。
    那一刻，自夏涂心底窜起了一团火苗，燃烧，热烈，她忽然有了人生的方向和意义，她几乎是在立刻平息了所有的不甘和埋怨。
    那天，夏涂把揉皱的卷子抚平，重新拿起笔和演算纸，静心去学习。
    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愿望，占据了心，让她在一夕之间蜕变，重新埋头苦读，她知道，在不久后的将来，她会重生。
    但也许燕时决永远不会知道，有那么一个女孩，因为他的存在，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
    ————————
    今天先更新一章嗷，七千字!后面的番外随榜走，可能我写完就会放出来，每章可能会比较长，感谢支持!
    前两天写了两个新的预收:《约会》《往后馀生都是你》喜欢的可以去收藏一下，男主暗恋都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