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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美丽觉得自己女儿有点奇怪，但又找不到源头，起因是从放寒假开始。
    一学期没见，家里的二老每天只能靠和女儿打视频电话聊天，都没告知哪天回来。窦米和江彧买了最早的火车票，下了车就出现在家门口。
    窦永明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想起今天是大学生期末考完陆续回家的日子。
    “闺女！”他喜笑颜开，这女儿分明是从手机屏幕里跳出来，站到老爹爹面前。
    “老窦！”窦米一拉一推行李箱，转身扑到郝美丽身边，窦永明只抱住了个铁皮箱。
    郝美丽晒得更黑了，更结实了，也胖了些，她倒是说：“出去上来个大学就是不一样，我家豆子更漂亮了！学校的饭好吃不，看着都苗条了。”
    “我以前也不胖！”窦米抓了下母亲大人的“游泳圈”，还是胖胖的老妈抱着舒服。
    “中午吃啥？妈给你做大餐。”
    巷里四个大学生都回来了，窦米给他们计划：“今天郝妈咪做厨师，明天江阿姨，后天干妈，大后天杨叔叔。我们错开，这样能吃到四次大餐。”
    姜还是老的辣。
    四个家长一商议，聚到一天，四大家子人都来窦家院里摆席。大餐变成一顿，窦米跑去质问：“是哪位大人出的主意？”
    郝美丽骄傲一举手：“知道你喜欢热闹，这不都来一块聚餐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郝美丽和江曼相约去买菜了，刘元芝和黄世艳去弹棉花，四个老父亲两两下下棋，两两在院里打少林拳。
    窦米给江彧发了个消息，跑出屋，“我去买点零食。”
    她穿上羽绒服出门，江彧也穿着件类似同款的棉服，是他们上学的时候买了情侣款，她牵住他的手跑出巷子。
    小卖铺的阿亮一看见他俩，就出来迎，“大学生回来了？大学生活咋样啊。”
    “超级好！”窦米拉着江彧进去，“阿亮哥，你是不知道，尤其是谈恋爱后，每天早上都是笑着醒来的。”
    阿亮一点都没变，还是高一江彧刚搬来时的模样，穿衣风格挺随意，很接地气。
    阿亮老远就看见这俩人牵着手来的，他一个打了二十几年的光棍汉吃了一把狗粮：“都开始刺激你哥了，胆儿肥了。”
    他把新到的一批薯片饼干都打包进袋里，不用说就给这群小娃子准备好了，“终于把男神追到手了，不容易啊豆米子。”
    “那是。”窦米挑了些辣条，“阿亮哥，我们还没给父母说，你先保密。”
    “晓得哩~”阿亮靠着柜台喝二两酒，配着碟花生米，“然后我这就成了你俩撒狗粮的地方了是吧？没事尽管秀恩爱，你哥心理强大。”
    “哈哈哈。”窦米提着一兜零食，“忘记告诉你了，芊芊和谭丛在一起了，报了一个大学，也是今天刚到家。”
    阿亮像赶苍蝇的嫌恶道：“走走走，我就知道谭丛打小就惦记人家芊芊，那小鬼头的心思我可看的明白。”
    他没给窦米算零食的钱，“先赊着，一会窦叔还来买酒。”
    不愧是认识二十年的好哥们，账记到窦永明那，省了她的零花钱。
    窦米：“真聪明！”
    从小卖店出来，窦米拉着江彧去外面转，好几个月没回来，门前这条路都变得陌生。
    “妈妈不做饭的时候，我们出来吃火锅。以前高中经常吃的那家。”窦米进了高中经常去的一家饰品店，老板娘雇了个寒假工，店里改变很大。
    以前只卖饰品，现在融会贯通加入进更多的周边文具。
    窦米去里面看发卡，江彧在外面架台看一条手织围巾，上面挂着的成品上有个小鱼的装饰，下面的盒子外印着各种颜色的毛线球和款式图样。
    小姐姐过来推销，“这是手工围巾手套，卖的很好的，有教程视频并不难，喜欢的话可以织好送女朋友。”
    见江彧被说的有些动摇，她又道：“女孩子都喜欢。”
    而架子旁边的饰品里，有个小豆芽的俏皮发夹，那一段时间很流行这种。他买了一个，别到窦米发辫上，走路的时候两颗小豆芽一晃一晃。
    江彧捏捏圆鼓鼓的豆芽，目光与她交错：“你好可爱。”
    “难道不是滑稽吗？”窦米觉得这小卡子丑萌丑萌，她很喜欢。
    “是可爱。”他亲了下她的脸颊。
    快走到家门口，窦米拉着他停在一棵大槐树下，“那看在这么可爱的份上，你再亲我一下。”
    江彧轻轻碰了下她的唇，低着头和她一起笑，她眼神清透，他抵不住去亲她的眼睛，“我女朋友好可爱。”
    每一次和他亲密接触，窦米都会脸一热，心跳狂躁跃起，听着他一遍遍的夸赞，血液细胞与神经末端像要炸开。最后一个吻落在她唇上，她心尖酥甜，紧紧握住他的手。
    窦米忽地捂住眼，“江鱼，你戳到我眼睛了。”
    “我看看。”江彧拉开她的手指，要给她揉。
    窦米一踮脚尖，拉住他棉服领口，在他唇上吧唧落了一吻，看着没反应过来的他，笑着退开。
    一两秒后，江彧把她抓到怀里，低头就深吻下去，她发出轻声的呜呜，抱着他不松手。
    冷风吹过大槐树，枝杈在风中低声私语，如春温暖，他们的心里也开出花儿。
    这条不是回家的必经路，郝美丽和江曼提着菜，因为步行绕了这条近路，猝然看见树下的两个年轻人。
    江曼只看到个背影，感叹道：“年轻真好啊，谈谈恋爱。”
    郝美丽冷的缩脖子，用围巾遮住半边脸，只想赶快回家取暖，匆匆瞥过，“谁家的小夥小姑娘长得真俊俏。”她想起自家女儿，“也不知道我家豆子在学校谈朋友了没有。”
    “还有我家小彧，这孩子眼光高，我还发愁呢。除了豆子，还真没见过他说起过哪个女孩子。”
    郝美丽：“我就喜欢小彧这孩子，要是我家豆子和小彧……”两位妈妈对视一眼，笑着说：“我赞同。”
    江曼笑着回头看一眼树下那两人，亲亲抱抱，难舍难分，路人都能感受到那份恋爱的甜蜜。郝美丽拽她一把，“别看了，不都从那会儿过来的。”
    把人拽走，郝美丽自己再看一眼，咧着嘴角笑：“这女孩跟我家豆子一样的个头，她也有件粉色羽绒服，这样瞧还真像。”
    她没多留意，进家门了。
    黄世艳后脚追进家门，钻进厨房和两个闺蜜说道：“我刚刚和刘老师回来，你才看见谁了？”
    黄世艳嗓子眼要冒火，连喝了两杯水，把杯子一放桌上，道：“我家谭丛和芊芊。”
    江曼洗着菜，“那俩孩子经常在一起啊，怎么大惊小怪。”
    “俩孩子是经常在一起，但我不知道在一起了呀！”黄世艳说了句绕口令，把两位妈妈都听糊涂了。
    黄世艳：“刘老师也看见了……”说着，她窃笑了下，“芊芊亲了我家谭丛一口，哎呦刘老师那个脸啊。”
    郝美丽这才听明白，手里的白菜掉到案板上，“啥？！”她开始没认真听，这会重新捋了下，捧腹大笑道：“哟老黄，说不定以后你和刘老师真能成亲家。”
    刘元芝强势的性子改了不少，但黄世艳依旧对她有几分畏手畏脚，大抵人家是老师，学历高吧。
    两个孩子是青梅竹马，大人们又都是老邻居，这种事固然有好有坏。在一起修成正果是好，但要是不和睦没走到最后，怕闹太僵，大人脸上挂不住。
    黄世艳和江曼在一旁讲细节，“我和刘老师弹棉花回来，就见到——”
    谭丛和杨贝芊从外面回来，习惯逗留会再进家门。谭丛觉得今天杨贝芊不黏他了，说道：“芊芊，下午和以前的同学约好聚会。”
    杨贝芊了然，“哦，那你去吧。”
    谭丛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你对我这么放心？不一起去吗？”
    “不用啦，我放心你呀。”她说道：“你异性朋友里只有我和豆米，没有其他人了。”
    这话是真，谭丛说道：“那如果其他人带女生来呢？我……也不差……吧，你不打算看紧一点吗？”
    “你也要有自己空间。”她轻描淡写道。
    谭丛红着脸，“杨笨笨，你今天还没有……”
    亲我。
    杨贝芊觉得他今天话有点多，往前走了一段路又折返回来，在他嘴巴上扣章，一下不够，又嘬了两下。
    谭丛并没有像以往回应她，眼神都呆了，越过她看着后面。
    “怎么了？”杨贝芊回头。
    刘元芝和黄世艳两人就站在五步之遥的地方，讶然地微张嘴巴，手提包直直地掉到地上。
    谭丛先开口叫了声，“阿姨好。”
    刘元芝楞楞地说好好，晴天霹雳般，表情呆滞，看一眼他和杨贝芊，似乎要好长时间消化这一幕，捡包的手哆嗦了下，转身就走。
    杨贝芊涨红着脸追上去，路过黄世艳，也说了句，“阿姨好。”
    刘元芝不反对她谈恋爱，成年了这些都是允许的，只是没想到她家女儿在外这么主动，居然会……
    她进家门换了鞋，坐到客厅喝杯水压惊。杨友林知道这事后，来给她打预防针，“孩子间的事，我们别插手。”
    刘元芝把杨贝芊叫来，说的无非是女孩子要保护自己，注意安全的话，“妈妈不反对你和谭丛，那孩子人不错，妈妈放心。”
    杨友林不看报纸了，笑道：“芊芊，你妈打心眼是喜欢小丛的，她就怕你被不三不四的坏男生拐走，小丛像我们干儿子一样，我们俩还放心。”
    刘元芝：“比起谭丛，我相信的是我女儿的眼光，芊芊这么优秀，看上的男孩子一定不差。”
    中午一家子去窦家吃饭，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
    窦米咬着筷子，盯一眼杨贝芊：刘老师这就同意了？同意了！
    谭丛咳嗽一声：都什么年代了，恋爱自由。
    江彧默默喝汤，在桌下挠一下窦米的手：我们的事也该给父母说一声了。
    窦米弄掉一只筷子，挣脱他的手去捡，倔倔的头发丝都写着：我不知道欸。
    郝美丽夹了块肉喂小米，低头不经意看了眼桌下，窦米正和江彧拉着手。再看看桌上正经吃饭的两个孩子，她笑了一下，心情不坏。
    身边的江曼看不懂她情绪了，郝美丽笑道说：“今天天气好，心情也好。”
    院里的好几家人聊着天，注意到今天气温竟然回升，在零上了。
    时间久远了，天朗气清，如青春里每一个明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