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福尔康确实和福隆安有些相似，但是——
    当初相识不久，别说是靖瑶，就是福康安知道福尔康的人设，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
    而现在……
    娶了郡主/公主，和妻子感情甚笃，年纪轻轻去了缅甸，伤重，还是傅家人——
    很好，是明瑞。
    走神突然想到这里的靖瑶：“……”
    这说了，福康安怕不是要从十七楼跳下去？
    毕竟折在缅甸的除了傅恒，还有一个……
    就是明瑞。
    “那倒是。”她先是附和了一句，以免福康安注意到她，“不过，当时打仗条件很严苛么？怎么听你讲当时一部分战事，那些人不是自尽殉国，就是战死沙场，最次的是押解回京治罪处死——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罢了。”
    福康安沈吟片刻：“这也不算什么，问就问吧——一般的士兵投降被俘倒也没什么，我们也没少俘获敌方的人。你说的这些，大多是主帅或底下的将领，在其位谋其事，对这些人，圣上自然是要求严苛。打了胜仗风头无两不在话下，吃了败仗重重治罪理所应当。试想一下：就连主帅将领都畏战投降，这仗还怎么打，队伍怎么带？”
    好像也对啊。
    靖瑶挠头：和福康安这个伪小孩比起来，她就是真小孩。哪怕读了些历史，靖瑶对战争史的研究也不深，更没什么看法，在这方面，她当然还是得听权威人士福康安的话。
    “想什么呢？”靖瑶怔怔之际，听到福康安的声音再次想起。
    “我在想……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们打仗时心理压力会不会很大啊？”
    前车之鉴血淋淋地摆在那里，后来者总归会有心理压力的。
    谁料，福康安却神采奕奕，眼睛亮晶晶的：“圣上待我，待傅家，皇恩浩荡，我岂敢不竭尽所能以相报？即使粉身碎骨，又有何可惜？”
    好吧，看来这位标准的封建忠君爱国大将军是毫无心理压力。
    ……甚至还很兴奋。
    “更何况……”就在靖瑶打算听听他还会说些什么时，福康安话锋一转，十分自信，“小爷我打仗可从来不会输。”
    他才不是什么怂包软蛋。
    靖瑶：“……”
    好自恋的家夥，还是把他丢下十七楼吧。
    好在这话题有惊无险地岔了过去，靖瑶放下心，准备下楼。
    “阿靖，不用担心我想起征缅的旧事。”她转身，看到福康安坐在秋千上，朝着她微笑。
    “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啊。”靖瑶重新在他身边坐下，“好无趣，下次不说那么多了。”
    福康安但笑不语。
    靖瑶怅然远眺：“如你先前所说，我只是个学历史学了半吊子的学渣，对于乾隆朝历史并不熟悉，十全武功背不齐五个，更遑论征缅。所以，我还真安慰不了你。”
    “然而，”她话锋一转，“这世间万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相信，前人走过的路，一定能被后人看见。当初征缅的消耗，你们家曾经的付出，总会投映在如今的局势上，绝非云过无痕。”
    福康安现在看新闻是比靖瑶还积极了，哪怕写字做题，也要放个新闻广播听着，让她很难不想起自己古板守旧又关心时事的大姨夫。
    所以，他绝对不是对如今国际形势一无所知的。
    能让一个对战争之类的懵懵懂懂的天真大学生说出这种话也是很不容易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福康安笑道，“你放心，我真没那么脆弱。若是连这个都受不了的话，我还怎么领兵打仗啊？”
    “那可不一定。”毕竟反差的人设靖瑶见多了。
    就比如福康安，看着多正经的一人啊，谁知道居然还是一个妈宝——无贬义。
    靖瑶思索片刻：“哦，我明白了！”
    福康安：？
    “也许你是那种一边哭一边把敌人全打爆的人设呢！”靖瑶兴奋道。
    这种人设，想想就带感！
    福康安：“……”
    什么乱七八糟的。
    到底是谁在喜欢这种人设啊！
    被她这么不由自主地打岔，福康安竟也忘记了残存的丶那一丝自己都难以觉察的伤感。
    接下来几天，追完连载的靖瑶又翻出了DVD，开始重温她的童年。
    “你小说看完了？”福康安见她又龟缩在史莱姆沙发里，随口问。
    靖瑶抱着半个西瓜挖着吃：“早看完了。”
    “不接着看了？”
    “才不要。这是我看了第六本京圈佛子了。再看下去我可能会忍不住买个雍和宫手串了。”靖瑶吐槽道。
    “先前还没问你，佛子说是佛门弟子，那京圈佛子又是什么？”福康安的求知精神又在此刻上线。
    “你还记得那个京圈太子爷吗？”
    福康安点头。
    靖瑶：“京圈太子爷信佛——至少他盘了个手串，就叫京圈佛子。”
    福康安：“……我还以为……”
    靖瑶挑眉，塞了一勺西瓜在他嘴中：“你以为是什么？”
    西瓜清甜，和十八度的室温，眼前的美人相得益彰。福康安心中慨叹这才是生活之馀，回答道：“我以为是指四九城里的和尚。”
    靖瑶：“……”
    有的时候，一个人科普新梗也会心梗。
    “盘个手串也好意思叫佛子？”福康安接过西瓜，反过来投喂靖瑶，“怎么也不盖个新的或是修缮佛寺，再不济捐点香火钱总行了吧。”
    他们当初打廓尔喀不仅翻修了旧的关帝庙，还盖了一座新关帝庙呢。
    现代人怎么比他们还抠门？
    盘个手串，嘴上念两句经就是佛子了？
    靖瑶一想也是：“如今大悲咒都要VIP了，可见我佛不渡穷批，啊不，至少不渡抠门的穷批。他这样修行，很难出结果的啊。”
    京圈佛子那动辄千亿的身家，怎么在面对自己的信仰时，还拿不出九牛一毛来对待？
    毕竟就连海阳这种小城市的寺庙，后头的芳名录也不乏大老板的名字。
    福康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然而他知道，不能顺着靖瑶的思维讲下去——因为一定会跑偏重点。
    就在他试图用西瓜堵住靖瑶的嘴时，她又有了奇思妙想：“对了，你知道京圈佛子的代表人物是谁吗？”
    福康安把西瓜塞进她的嘴里：“谁？”
    总不会是小说里的霸总男主吧？
    “顺治皇帝啊！”靖瑶的眼睛亮亮的，“京圈，佛子，太子爷——反正后来当皇帝了不是。”
    福康安：“……”
    还能这么算的？？？
    顺治……福康安当然也没见过顺治帝，他能代入的只有乾隆那张脸，然而乾隆更是着名的风流天子……
    福康安的俊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福康安：“代表得很好，下次不许拉出来评比了。”
    靖瑶：？
    “不过也有点不好：顺治那会儿才刚入关，有人说只能算是新北京人，可能还带东北口音……”
    那就是——顶着乾隆的脸的东北口音手上还盘着黄玉珠串的“京圈佛子”。
    福康安头一次痛恨自己联想能力如此强大。
    “对了，先前不是跟你说过我小姨她们去雍和宫请手串的事吗？”靖瑶忽而又提起另一件事。
    “记得，怎么了？”
    “你听说过雍和宫调剂式许愿吗？”她神神秘秘道。
    福康安：“？没听说过。”
    雍和宫从前是喇嘛庙，福康安去那里大多是办事的，对于它到底灵不灵这件事，还真不清楚。
    于是靖瑶又给他一通解释：就像许愿了事业有成能发财的，后来被裁员发了赔偿金；有人许愿有钱有闲，回来后就出车祸被赔偿了；还有人许愿怀个龙凤胎，结果生了一对双胞胎兄弟……
    福康安：灵，但不完全灵。
    他思索了一番：“所以说，它相当于达成了你的愿望，但是路径永远出人意料？”
    靖瑶吃着西瓜：“可以这么说，所以经常有人调侃雍和宫里的是实习神仙——欸，你说，四大爷也会找不到合适的实习生吗？”
    福康安楞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先帝爷雍正。也是，雍和宫嘛，大老板肯定是雍正：“……不好说。”
    就是乾隆朝他爹亲自招上来的正式工，不也有脑子不好使的。他心里默默地想。
    ……等等，他在想些什么？
    于是福康安义正言辞道：“……雍和宫如何不好说，但是雍正朝确实有招上来不错的实习生。”
    靖瑶：“比如？”
    福康安：“世伯。”
    靖瑶：“……”
    “那确实挺不错的。”
    “对了，你也会去求神拜佛吗？”靖瑶随口一问。
    福康安眼前忽而闪过和她一起去过的红螺寺和昭觉寺，其中一个还是为了求子……一时竟有些答不上来。
    靖瑶好奇地探过头到他面前：“……就是真去过也不必嫌丢人啊，人生在世，谁不跟神明求点什么？”
    又不待他回答，她一拍脑袋：“对哦，想起来了，你不是还去拜过关帝庙么？”
    一腔旖旎心思被浇灭的福康安：“……”
    “当时一方面是崇敬关帝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求对廓作战能顺利取胜。”想起往事，他也没忍住慨叹道，“顷神御灾捍患，所以佑我朝者。”
    翻越喜马拉雅山还能七战七捷，激动之下修了两座庙顺便翻修一下双忠祠也很正常吧？
    “你们比那京圈佛子强，出手阔绰。”靖瑶感叹道，“下次我看到有京圈太子爷的投票，我一定投你一票。”
    福康安：“……”
    这到底是怎么绕回来的！